眼見著郭格格終於老實了,顧幺幺終於鬆開了手,慢吞吞地丟掉了瓷片,又伸手拍了拍郭格格的臉頰。

郭格格捂著臉,想往旁邊躲開去,卻又不敢。

她縮著肩頭,眼神躲閃地望著顧幺幺,見顧幺幺也在盯著她看,郭格格苦著臉又收回了目光。

顧幺幺唇邊掛著一絲冷笑:這蠢女人——典型的欺軟怕硬!

本來這沁秋齋裏的女人就都不得寵,日子就不算好過。

你說你爭寵——倒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但是你倒是往四爺身上去使勁啊。

整天欺負一個不得寵的老實邊格格,對你自己又有什麽好處?

邊格格這時候也趕過來了。

她是真的嚇到了——剛才被小丫頭慌慌張張地叫醒,又聽說顧姑娘去了郭格格的屋子裏,一片雞飛狗跳。

“幺幺!”

聽見邊格格的聲音,顧幺幺瞬間就把手收了回來,轉身看著邊格格。

她瞬間又恢複成了小可愛,一臉無辜地仰起小臉,軟軟地喊了一聲:“姐姐!”

一邊喊著,一邊還委屈地皺著眉頭,濃密的眼睫毛眨了眨,那樣子似乎下一秒就能被嚇哭出來。

邊格格唯恐自己這個傻妹妹吃虧,她顧不得說什麽,就像護仔的老母雞一樣,一把把顧幺幺拉到了一邊,目光在她全身上下掃視了一遍。這才放下心來。

她轉身對著過郭格格道:“郭格格……”

剩下的話消失在邊格格口中,她瞠目結舌。

因為麵前,郭格格的鬢發之間,正在往下滴答著茶水,水印已經濕到了衣裳上。

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郭格格根本沒等邊格格說完,硬生生的擠出了一個笑容,還吩咐婢女過去捧自己新製的衣裳出來。

算是賠給邊格格——誰讓她的奴才把邊格格要出席宴席穿的衣裳給弄髒了呢?

這一番操作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邊格格吃驚的睜大了眼睛,有點不敢置信。

她下意識地就往後退了一步,正好撞在了顧幺幺身上。

顧幺幺伸手從袖子下握住了邊格格的手,輕輕地晃了晃,笑嘻嘻地道:“姐姐,瞧郭姐姐多好,衣裳賠給你呢,你就收著吧!”

……

回了屋子裏,邊格格握住了顧幺幺的手,一臉都是不可置信:“幺幺,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她想到剛才踏進屋子裏,落了一地的茶壺碎片……

顧幺幺也沒說什麽,隻是笑了笑:“姐姐,你還要去赴宴。”

邊格格搖了搖頭:“你不說清楚,我怎麽能放心?”

顧幺幺微微眯了眯眼睛,像一隻得逞的小狐狸:“郭姐姐請我喝茶。我笨,手沒拿住呢,摔著了。”

邊格格再老實,也不可能相信這種話。

她盯著顧幺幺的眼睛看,一邊看一邊搖頭,最後也隻能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時間已經不允許她再多說了。

得過去福晉那邊了。

……

沁秋齋裏,兩位格格——郭格格和邊格格一去赴宴,頓時就冷清了下來。

侍妾耿氏和陳氏私下裏關係還不錯,兩個人經常都有來往,這時候也為了湊個熱鬧,都聚到了一處。

隻剩下顧幺幺了。

顧幺幺也無所謂,正好趁著清靜,回到自己屋子裏,躺在**,不知不覺就進入了空間。

她最近一直用的這一瓶水生調香水——味道好聞是好聞。

可那畢竟不是出自自己之手。

顧幺幺想嚐試著自己再調一瓶作品出來。

調香是一個極度專業,並且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的過程,首先要確定調配的香精特征,再確定好所需要的香韻以及各部分比例。

最後才是添加原料。

顧幺幺穿上了空間裏的白大褂,全神貫注的盯著調香台,不知過了多久,頸椎開始酸痛起來。

她伸手揉了揉脖子,又低頭聞了聞自己的作品。

從空間裏退了出來,顧幺幺悠悠地睜開了眼。

剛一睜眼,她就對上了黛蘭笑眯眯的臉。

“媽呀!”

顧幺幺嚇得一下子就坐起來了。

人嚇人,嚇死人啊!

黛蘭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卻掩不住滿麵的喜悅之色:“奴才剛才聽見姑娘翻身的動靜,想著姑娘或許是睡醒了,正愁著喊不喊姑娘呢?誰知道姑娘自個兒就醒了。”

被子滑了下來,黛蘭的目光落在顧幺幺身上的白大褂,呆了呆:“姑娘這是哪裏來的?”

顧幺幺一低頭,才發現調香空間裏的白大褂居然就被自己這麽穿著給帶出來了。

“這……”顧幺幺一時語塞,胡亂道:“我在角落櫃子裏翻出來的。”

黛蘭點了點頭。

侍妾們地位低,住的屋子本來就是東挪西移。

打個比方:說不準張三今兒住的屋子,就是李四之前曾經住過的。

前主人挪出去了,丟下一兩件衣裳也是正常。

黛蘭沒心思想這些,喜滋滋地把桌上一隻小食盒捧過來:“姑娘,這是四爺吩咐人往後院賞的糕餅!”

後院——此時剩下的人就隻有侍妾們了。

福晉、側福晉、格格們都在宴上呢。

湊近了一些,黛蘭聲音壓的更低了:“陳姑娘和耿姑娘那兒雖然都有,可前院的人是頭一個往咱們這兒送的!四爺還記得姑娘您呢!”

顧幺幺伸手從食盒的第一層拿了一塊糕餅送進嘴裏,慢慢地咀嚼起來。

四阿哥對她肯定還是有印象的呀。

畢竟這才剛剛“伺候”過沒多久。

要是她連這點印象都沒有辦法在四阿哥腦海裏留下來。

那她在這後院裏可真是死路一條了。

顧幺幺看著食盒下麵兩層裏的兩碟子糕點,沒再伸手了。

“這些留給邊姐姐。”

黛蘭答應著,就把糕點盤子給收到一邊了。

……

正院裏的席麵上,正是一派熱鬧。

大格格和大阿哥兩個孩子都是頑皮的年紀,折騰個沒停。

大格格倒還好一些,畢竟有宋格格在邊上哄著,多少能收斂一些。

大阿哥那邊就雞飛狗跳了——一會兒嫌乳母端水的時候,碰住了他的臉;一會兒嫌棄小太監給他拿來的小燈籠不好玩。

他個子雖然小,然而被乳母抱在手上,張牙舞爪,拳打腳踢,旁邊幾個奴才陪笑著連哄帶抱,也近不了身。

李側福晉呢,隻是含笑看著大阿哥熊,半點沒有勸阻的意思。

烏拉那拉氏自然更不可能勸阻。

雖說是自己孩子,四阿哥坐了一會兒也略有不耐煩。

他放下筷子,微微一垂眸,眼神略散了一下,就落到了身上係著的那隻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