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青柳社的日常
“高一(1)班,江濤,排除;高一(1)班,敖辰,排除;高一(2)班,張石,排除;高一(2)班,康心偉,存疑;高一(2)班,姚昕宇,排除,接下來是……高一(4)班的李文彧啊……”
康曉弦坐在座位上,拿著娜娜給她整理的頂英高一作文比賽獲獎男生名單一個個核對,凡是康曉弦實際接觸過、確認排除的就標記“排除”,無法確定的就標記“存疑”,如此進行了兩天,才問完兩個班,勞神費力不說,簡直就是大海撈針,希望渺茫。
但是康曉弦沒能成為青柳社社長,也沒能從鄒唱那裏獲得有用的信息,眼下,也隻能用這個笨辦法了。
範晶晶也在腳不沾地地忙著,今天開會討論校刊改革,明天公開征集優秀作文,後天又要召開讀書沙龍。康曉弦忍不住勸她:“事情要一樣一樣做,青柳社剛剛開始,不能一口氣吃成胖子。耽誤你自己的學習不說,也會讓你的社員對你生出怨言的。”
“我的事不用你管。”範晶晶氣呼呼地說。
“你是我的朋友嘛,我怎麽可能不關心你?你先集中精力把一件事做好,這樣自然就有了威信,老師會更支持你,社員們也會信任你,再開展接下來的工作會事半功倍的。”
“你是社長還是我是社長?反正我幹什麽你看著都是錯的!”
“晶晶,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說,你這些天為什麽挨個去接觸那些寫作獲獎的同學?你分明就是故意找茬幹擾青柳社的工作。反正你就盼著那天老師把我撤了,你好自己頂上。我告訴你,我不會讓你得逞的!”範晶晶說完就拿著讀書沙龍的申請表出去了,完全不給康曉弦辯解的機會。
看範晶晶走遠了,李博然才敢湊上來,對康曉弦說:“太可怕了。周樂萌,你到底怎麽得罪範晶晶了?她那麽和善的一個人,怎麽發這麽大火啊?而且你倆都別扭好多天了吧?”
康曉弦長歎一聲:“唉,一言難盡啊。”
李博然道:“難道你搶了她男朋友?”
康曉弦苦笑道:“我要是真搶了她男朋友倒好辦了,還給她不得了?”
李博然有點糊塗了:“你又沒搶她男朋友,哪來這樣深仇大恨啊?”
康曉弦隻好繼續苦笑。
上課了,範晶晶還沒回來。康曉弦有點擔憂地看了看門口。
李博然扔了個紙條過來,康曉弦展開看,上麵寫著:“沒有什麽矛盾是真誠的道歉不能化解的,如果有,那就道兩次歉。”
道歉……嗎?康曉弦竟有點豁然開朗的感覺。一直以來她有向範晶晶示好,有主動幫忙,有請求過和解,也有撒嬌示弱,但唯獨不曾正式地為自己的行為道過謙。
自己怎麽就沒想過要道歉呢?康曉弦想。或許是因為自己一直把範晶晶當做一個鬧別扭的孩子,卻從來不曾將她當成過對等的朋友吧。
“周樂萌!周樂萌!”英語老師的聲音。
“啊!……老師……”康曉弦嚇了一跳,自己剛才想著範晶晶的事情沒有聽課,這次聽見老師點名。老師的聲音裏明顯帶著怒意,不知道已經叫了幾遍。
“周樂萌,你給我站起來!上著課你腦子裏想什麽呢?”
“對不起,老師,我走神了。”
“讓你讀課文呢,快點!”
“哦,讀課文……老師,讀哪篇課文啊?”康曉弦繼續無奈地硬著頭皮,在老師雷霆震怒的邊緣試探。
……
“你給我去後麵站著!”老師果然大怒,康曉弦被罰站了。
又上了十分鍾的課,老師麵色稍霽,又聽門外一聲“報告!”,卻是範晶晶回來了。
老師:“幹什麽去了?怎麽現在才回來?”
範晶晶:“老師,我去交讀書沙龍的申請表了。”
老師:“那也不能耽誤上課呀。你瞧瞧你,自從當了個什麽青柳社社長,這都多少回了?上課上課不聽,作業也不好好寫,現在還敢翹課了?去,你也後麵站著去,好好反省反省。”
範晶晶垂著頭走到教室後麵,和康曉弦並排站著。
“晶晶,晶晶!”康曉弦悄悄拉拉範晶晶的手,輕聲說,“對不起。”
範晶晶聞言看了康曉弦一眼,臉上還掛著淚水,眼神竟有一點點的驚訝和愧疚。
“周樂萌!罰了站還不老實,還說話!也不知道哪來這麽多話可說。”
康曉弦隻好閉嘴,範晶晶又低下頭去,看不清表情。
下了課,英語老師又逮著康曉弦和範晶晶教育了十分鍾,打了預備鈴才放她們回班。
接下來是語文課,劉婉忻打從進班就一臉喜色,原來之前劉婉忻在班上讀的散文,按照康曉弦的意見做了修改後竟然在文學刊物上發表了。這可是劉婉忻第一次成功地在文學刊物上發表作品,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因而劉婉忻毫不吝嗇地鄭重表演了康曉弦,肯定了她的文學天賦。
劉婉忻越是誇康曉弦,範晶晶的臉色就越是難看。康曉弦一整節課也沒能與範晶晶說上話。
下了課,康曉弦又被劉婉忻叫了出去。
劉婉忻說:“周樂萌,你真的很有文學天賦。我以輔導老師的身份鄭重邀請你加入青柳社。”
康曉弦有一瞬間的猶豫,畢竟如果加入了青柳社,隻怕和範晶晶的關係就更難緩和了。但康曉弦很快就做了決定:尋找關山越才是第一要務,進了青柳社,就有更多機會接觸全校文學愛好者的作品,排查速度必然能加快不少。
“老師,我加入。”康曉弦堅定地說。
康曉弦剛加入青柳社,正趕上青柳社收社團經費,範晶晶催了這班催那班,一會兒是錢上忘寫名字了,一會兒是名單和錢數對不上了,忙了個雞飛狗跳。範晶晶自從當了社長,大大小小的紕漏出了不少,導致劉婉忻本身就對她不太滿意,這回收個錢也收成這樣,劉婉忻更是有些惱火,私下批評了範晶晶一段。範晶晶趴在桌上,哭了好長時間,連午飯都沒吃。哭完了抹抹眼淚,又去催賬了。
康曉弦看著範晶晶這樣,有些於心不忍,幾次想幫忙,都被範晶晶冷冷地拒絕了。
同樣加入了青柳社的陳雙雙也悄悄跟康曉弦抱有,說範晶晶什麽都做不好,大家都覺得青柳社社長遲早是康曉弦的。
康曉弦道:“誰都有犯錯的時候,範晶晶第一次做社長,當然會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是我還是支持她的。”話是這麽說,但康曉弦有時候也會覺得,如果範晶晶不做社長,隻是個普通社員的話,會不會過得更開心一點兒?
所謂禍不單行,古人誠不欺我。範晶晶好不容易收齊了社團經費,隻要交給劉婉忻就算是徹底完成任務了,結果,裝經費的袋子不見了。
範晶晶一通找,桌洞櫃子都翻得亂七八糟。康曉弦問她在找什麽,她也不答,還是李博然趁範晶晶不在的時候告訴康曉弦,社團經費丟了。
康曉弦:“社團經費怎麽會丟?不會是有人偷了吧?一共多少錢?”
李博然:“不太清楚,也沒準是放在哪兒忘了?一共好消息有一千三,唉,趕上我一個月零花錢了。”
……那你零花錢還挺多的。
康曉弦:“說不定一會兒就出來了呢,丟東西不是常常這樣嗎?越找越找不著,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就出現在眼前了。”
李博然:“希望吧。不然啊,你就等著繼任文學社社長吧。”
康曉弦心裏卻有自己的打算,一千三百塊而已,並不是很大的數額。康曉弦此刻可是一點都不想當青柳社社長了,這些天她把文學社的所有投稿都看過一遍,沒一個看著像關山越。感覺再在文學社待著,對於尋找關山越似乎也沒有什麽幫助。
“晶晶,晶晶,我找到社團經費了,你看看是不是這些?我在我桌洞裏發現的,不知道是你不小心放錯地方了,還是我沒注意當成我的東西收起來了。”康曉弦拿著一袋錢遞給範晶晶,說。
範晶晶雖然和康曉弦置氣,但還是不情不願地把錢接了過來。
結果彭宇忽然跑了過來:“範晶晶,你的社團經費在這兒,數學老師讓我給你拿過來的。”
完了,康曉弦心中暗叫不好。她手裏的錢並不是真的社團經費,而是她自己的錢,本想著幫範晶晶墊上,神不知鬼不覺,這風波就過去了,誰想到好巧不巧,偏偏彭宇這時候找到了真的。
彭宇接著說:“你今天不是替課代表去給數學老師送作業嘛,肯定是抱作業的時候順手把錢也帶起來了,壓在作業最底下,老師判作業的時候才發現,這不,讓我給你送回來了。”
範晶晶接過彭宇手裏的錢查看了一下,每張鈔票上都寫著交錢人的班級姓名,肯定是社團經費沒錯了。
範晶晶當場就把康曉弦給她的錢摔在了康曉弦桌上:“周樂萌!我不用你同情我!我知道你瞧不起我,這麽假惺惺的有意思嗎?”
“吵什麽吶?上課啦。”高興走進來,這節是班會,“範晶晶,青柳社的社團經費收齊了嗎?劉老師等著要呢。”
範晶晶出了教室,高興走到康曉弦旁邊,悄聲問了她一句:“好朋友鬧別扭了?”
康曉弦歎了口氣:“沒什麽事。”
這節課的主要內容是聽廣播,先是童奎一宣布舉辦新生達人秀的事,然後是每周校園大事通報。
新生達人秀是頂英高中的傳統項目,到今天已經舉辦了十五年了。所有高一新生都可以擔任或組團報名參加,不管是唱歌、跳舞、相聲小品,還是雜技,隻要自己覺得拿得出手的項目都可以上台表演,最後評出一二三等獎,獲獎選手最多的班級可以得到一麵新生達人秀團體獎的小錦旗。雖然不能吃,但掛在班裏也是養眼的。
聽完廣播,就輪到高興做動員,鼓勵大家積極踴躍報名參加新生達人秀了。
鄒唱帶頭報名小提琴獨奏,看她那雄赳赳氣昂昂的架勢,顯然是不得第一誓不罷休的。
彭宇也不甘落後,拖著馮瀟要報街舞,馮瀟懶得理他,拒絕捧場。李博然倒是喜歡摻和,於是就和彭宇搭夥,報了雙人街舞。
袁博雅在旁邊擰了李博然一把:“讓你拆我CP!”
有新生達人秀這麽有趣的事在眼前,誰還有心學習?一時間教室裏人心浮動,好在老師們也是見怪不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日子就這麽亂哄哄地過下去。
李博然毫無拆了袁博雅CP的自覺,每天一下課就拉著彭宇排練街舞。
馮瀟認真寫作業之餘偶爾看一眼他們手腳不協調的蠢樣,就會輕蔑地發出一聲“切”。
康曉弦倒是看得開心,兩個青春正好的大男生活力滿滿地鬧騰著,著實養眼。
“不對不對,這裏是這樣的,先往左,再往右,上上下下。”
“明明是你拍子錯了。”
“是你反了。”李博然說著去擺彭宇的手,彭宇堅定地認為自己沒錯,於是兩人打成一團,一不小心撞翻了久無人問津的樹洞箱,裏麵竟然調出一張小紙條:
【快堅持不下去了,好累,真的想就此放棄一切。】
是機打的宋體字,沒法從字體判斷出是誰寫的。
李博然和彭宇瞬間就安靜了,手足無措,一臉做錯了事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樣子,求助地看著康曉弦。
“怎麽了?”康曉弦問。
李博然把字條遞給他。
康曉弦的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倘若不是玩笑的話,這就是一個孩子瀕臨崩潰的心聲。
“快去交給高老師。”康曉弦說。
高興果然很重視,畢竟這是他的樹洞箱第一次收到正兒八經的來信。
高興在班會上說:“希望留下字條的同學可以私下裏來找我聊聊,有什麽困難老師可以幫你一起解決。每個人都難免會遇到無法靠自己的力量解決的困境。正因如此我們才需要相互幫助、彼此支持。”
高興一番話倒是說得發自肺腑,可惜接下來一連幾天也沒人去找他。難為他每天特意在放學後一個人在辦公室等到七點。
班裏的同學都在猜究竟是誰留了這個字條。
放學路上,李博然也跟康曉弦說起這件事,畢竟字條是他最先發現的,自然也就更關心一些:“周樂萌,你說,那個紙條會是誰寫的啊?”
康曉弦道:“你就這麽問我,不怕字條是我寫的?”
“你?”李博然繞著康曉弦看了一圈,然後搖搖頭,“是誰也不會是你呀。”
康曉弦:“去。你這麽評價一個青春期文藝少女,不覺得失禮嗎?”
李博然忍不住笑出來:“哈哈哈哈哈,青春期文藝少女?你?哈哈哈哈哈。”
康曉弦:“好了好了,說正經的。你覺得會是誰?”
李博然:“嗯,大家都說是範晶晶。她最近不是因為青柳社的事壓力很大嗎,和你的關係也鬧僵了,估計過得挺不開心的吧。”
康曉弦:“晶晶嗎?我倒覺得……算了,我現在也不是很確定,不跟你說了,我有點事,先走了。”
李博然:“喂,你別話說一半啊。你覺得什麽呀?你要去哪啊?喂!”
康曉弦頭都沒回地擺擺手,早就走遠了。
範晶晶回到家的時候,正看見康曉弦氣喘籲籲地在她家門口等她。範晶晶冷著臉裝作沒看見康曉弦的樣子,自顧自開門。
“晶晶。最近我們都沒機會好好聊一聊。其實我一直想向你道歉,我——”
“呦,這不是周樂萌嗎,又來和晶晶一起寫作業了?快進來快進來。”範母熱情的招呼打斷了康曉弦的話。
“阿姨好。”康曉弦隻好向範母問好。
“好,真好,真是個又聰明又懂事的好孩子。”範母看著康曉弦一臉慈愛,“你以後可要多多督促我們家範晶晶,你看看她學習學習不行,又沒有什麽特長,天天地還不知道用功。”
範晶晶本來臉皮就薄,那受得了被範母這樣當著康曉弦的麵數落,當下推著康曉弦就往門口走,一邊推一邊對康曉弦說:“你不就是覺得那張紙條是我寫的嗎?我告訴你,不是我寫的,我也不需要你同情!”
康曉弦說:“不是你寫的,我知道。你比他們想象的要堅強得多!”
範母一聽,卻以為範晶晶在學校闖了禍,於是又訓斥起來:“範晶晶,你是不是又創什麽禍了?你怎麽這麽沒出息?你說說,我和你爸爸,天天拚死拚活上班,供你吃供你穿,把你養這麽大容易嗎?你這什麽什麽都不行,還天天闖禍,你對得起誰呀?我還不如養條——”
“阿姨!”眼看範母說得越來越不堪,康曉弦趕緊打斷了範母的話,“您怎麽能這麽說?晶晶比您想象的要優秀得多,您根本一點都不了解她。您知道她現在是我們學校文學社的社長嗎?而且是大家一致推選的。她也一直都很努力學習,努力做一個讓您滿意的好學生。她根本不是您說的那樣!”
康曉弦越說越生氣,拉著範晶晶就出了家門。
範晶晶完全沒想到康曉弦會這麽說,感動得紅了眼圈。
“萌萌……”
康曉弦順了順氣,笑著說:“誒呦可氣死我了,我媽要是天天這麽嘮叨我,當著別人麵兒把我說的一無是處,我肯定受不了。”
“萌萌,謝謝你,我之前一直誤解你了……”
“其實我今天來就是想認認真真地跟你道個歉。之前來你家的時候,我太自以為是了,完全沒能考慮到你的感受,晶晶,你能原諒我嗎?”
“嗯!萌萌,我們還能做好朋友嗎?”
康曉沒有說話,而是給了範晶晶一個大大的擁抱,勝過萬語千言。
“其實我也想努力學習,考個好大學報答父母,可是他們每天像防賊一樣看著我,我根本沒辦法集中精力。”範晶晶向康曉弦傾訴著煩惱。
康曉弦靜靜地聽著。
兩人手拉著手,在橙紅色的溫暖夕陽中漫無目的地走著。偶爾發出歡快的笑聲,為初秋的清風染上幾分溫柔。
Part2:你拍八,我拍八,我們一起掉馬甲~
康曉弦已經有點習慣在體育課上被譚克虐來虐去了。他怎麽就那麽大癮呢?其他女生偶爾開開小差,做做小動作,譚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可康曉弦那次仰臥起坐考試明明全班第一,大大地揚眉吐氣了一回,下次上體育課的時候,譚克照舊對她嚴加要求。
“周樂萌!動作不到位,再去操場上跑三圈回來!”
“你今天這是怎麽了,周樂萌?眉毛眼睛都快耷拉到一塊兒去了!精神起來!去那邊做二十個引體向上!”
康曉弦沒辦法,隻得一一照做。她三十多歲的人了,回到高中之後成天坐在課桌前,時間一長,腰背和肩頸都不太舒服。就當是放鬆身心了,自己以前在家不也會晨跑的嗎?康曉弦苦中作樂地想道。
做完引體向上,康曉弦見譚克沒什麽反應,就暫時坐在墊子上休息。這個時候,譚克又走了過來,以一種探究的眼神盯著康曉弦。
不是吧,譚克還來虐她?康曉弦有點鬱悶。
……不對,看這個眼神,譚克是不是知道了點什麽?如果他現在就問自己是不是康曉弦,那她該怎麽收場?
譚克又端詳了她一會兒,緩緩開口,問:“周樂萌,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康曉弦的人?”
讓譚克往銀河係開腦洞,他也不會想到這個老同學居然頂替了自己女兒的身份,在這兒被他罰做引體向上的。隻是,上次體育課上,“周樂萌”那個揮手慶祝的動作實在是太過眼熟了。再加上這幾分相似的容貌……譚克想,估計這個周樂萌和康曉弦是親戚吧?
康曉弦悄悄舒了一口氣。瞞不住了,索性就一口氣說完吧,省得譚克再來找麻煩:“康曉弦是我媽媽呀。您認識我媽,對嗎?”
原來是她的女兒!想不到他兜兜轉轉,成了康曉弦女兒的老師,這可真是難得的緣分。譚克先是一喜,又有點後悔自己之前對“周樂萌”一直過分嚴格,但又無法說出口,隻能趕緊點頭道:“這,這真的啊!我,我還猜呢,有點懷疑,真是啊!對對,我是你媽媽的高中同學。她女兒都這麽大了!上高中這麽長時間了,覺得還習慣嗎?”
習慣,如果被你虐也是日常之一的話,那還真是習慣……康曉弦在心裏吐槽了一句,覺得休息夠了,就從墊子上站了起來,“挺好的,譚老師。就是……我還以為您早就認出我是我媽的女兒,要故意找我麻煩呢。”
說完還吐了吐舌頭(這是康曉弦新近學會的賣萌戲碼),裝作十分無辜的樣子。
譚克又不能說自己被眼前的學生紮了一刀,隻能把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哈哈,怎麽會呢!你媽媽高中的時候特別優秀,特別出色,我和她還是好朋友呢。我,我那不也是對你嚴格要求,發掘你的潛力嘛!”
可得了吧!康曉弦繼續在心裏給他補刀。那會兒的康曉弦除了成績之外,可謂一無是處,他從哪兒得出“她很優秀很出色”這個結論的?
譚克見她不說話,連忙又追問道:“你媽媽最近怎麽樣?我都快二十年沒見過她了,見到你的那一刻,我還覺得我眼花了呢,怎麽有人和康曉弦長這麽像,哈哈,哈哈……你來頂英上學,就是說她現在在我們市工作,對嗎?”
康曉弦頗有點招架不住這麽熱情過頭的譚克。她當然也不願意對老同學說謊,但問題是,如果一旦在這裏暴露了真實信息,回頭譚克萬一路過她們公司,想進去看看老同學,穿幫的風險就大大增加了。總之,先對不住啦!
“噓——譚老師您可千萬別說出去哦!我媽媽現在呀……總是出國,一出就是好幾年,這不,看著我到頂英來上學之後,她又飛回去了,下次回來可能就是我高考啦。”
康曉弦有意說得模糊,不過這不妨礙譚克往他期望的方向腦補:“我就說嘛!康曉弦那麽優秀,看來成為外交官的理想已經實現了。真好……好!”
譚克感慨道,真心實意為“周樂萌”的話透露出的康曉弦的“現狀”感到高興。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有機會,再跟這個老同學說實話吧!現在還有件事得囑咐他。於是周樂萌的聲音更小了:“譚老師……”
譚克:“叫叔叔就行了!”
康曉弦:“譚…叔叔,以後的體育課,您千萬不要這樣照顧我,讓我少跑兩圈啥的。否則,您和我媽是同學這事暴露了,我怕同學們對您有意見。”
譚克眨眨眼睛,他當然明白這裏麵的關係,“放心吧,萌萌,譚叔叔不會那麽做的!”
康曉弦笑了起來,“那譚老師,今後請多關照!”
譚克也笑了:“周樂萌同學,那你再去操場上跑三圈,今天的體育課就算通過!”
啊?還來!
康曉弦總算又跑完三圈,還沒等休息呢,就見一個管弦樂隊的姑娘搖著小辮兒,跑到了操場上。因為有著一麵之緣,姑娘很快認出了康曉弦:“你是鄒唱她們班的吧?鄒唱在排練的時候暈倒了!”
什麽?康曉弦一聽這個消息,趕緊跟著女生到了醫務室。
原來最近市內有個校際演出活動,作為頂英高中值得驕傲的管弦樂隊,鄒唱當然火力全開,投入到了排練事業之中,這節體育課她就和譚克打過招呼,要去跟著管弦樂隊排練。為校爭光的事,譚克當然答應得很爽快。但,鄒唱忽然暈倒了……
高興第一時間通知了鄒唱的家長,想要拜托鄒唱的家長將她接回家中。可是,話還沒說到一半,鄒唱就從病**蘇醒過來了,第一句話就是:“高老師,我不回家!”
“聽老師話!”高興難得疾言厲色一回,“你這麽透支身體,怎麽行?回家好好休息,身體好了再想什麽排練不排練的,懂嗎?”
“我真的休息好了,您看!”可鄒唱也不買賬,她搖搖晃晃,竟然要從病**起來了!
一旁的康曉弦連忙把鄒唱按回病床,收獲鄒唱憤怒的白眼*1。
高興看鄒唱這麽堅持,歎了口氣:“不回家也可以,但是要在醫務室休息夠,才可以下床。周樂萌,你看著她,讓她別隨意下地走動,躺舒服了再回我辦公室報到!”
看管任務交給周樂萌,這還能有好嗎!鄒唱心裏叫苦不迭,又不能質疑班主任的命令,隻能乖乖照做。等高興一走,鄒唱就又準備下地。
她還不願意看周樂萌那張臉呢。
可是這個可惡的周樂萌笑嘻嘻地攔住了她,不讓她離開醫務室。
“你走開,我不要待在這兒。”鄒唱冷冰冰地說。
“我這是為你好~”康曉弦笑容更深了,詭秘地說:“如果你現在敢跑路,我就敢把你的小秘密公布到全班。”
鄒唱有點心虛,強行壓低嗓音,裝作毫不在乎的樣子:“莫名其妙。我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了?”
康曉弦就算本來隻有八分把握,這一下也能確定了。她慢悠悠地說:“是沒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啊,見不得人的事,都扔進樹洞裏啦。”
鄒唱的瞳孔一縮:“你怎麽知道?”
康曉弦笑:“我怎麽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為什麽要把自己的不利證據放進樹洞,然後讓人發現?”
“好吧……你真討厭!可我就是太累了。之前你成績那麽好,我就想跟你爭一個第一。不,不僅是成績,方方麵麵,我都一定要走在別人的前麵,這樣我才能感覺安心一點。可是,真的太累了,我可能……”鄒唱說不下去了。
康曉弦善解人意地低下身子,假裝係鞋帶,並不知道鄒唱眼圈紅了似的,“你看,你就是負擔太重了。人是有生理極限的,你知道吧?超過那個限度,你的身體就不堪重負,就像現在這樣倒下了。到時候,你就自然能休息了,因為你什麽也做不了了。你不想那樣吧?”
鄒唱愣愣地點頭。
康曉弦捏捏她的臉,其實鄒唱這姑娘的臉有一點嬰兒肥,捏起來很舒服,“我記得你負責達人秀的報名?現在還在報名時間?”
鄒唱一驚,立刻開了嘲諷:“就你那鋸木頭?也敢上達人秀?”
康曉弦一挑眉:“不隻是我。你,我,晶晶,還有好多好多咱們班的人,我們都可以上達人秀。怎麽,不可以嗎?”
Part3:讓所有人都記住我們吧!
這一屆的新生達人秀,成功地取代了此前的諸多雞飛狗跳,成為童主任心目中第一難忘的“美麗”回憶。
頂英高中的學生們或多或少,都有特別的技能——包括但不限於樂器、繪畫、文學……呃,有沒有母豬的產後護理就不知道了。不錯,不錯,真是不錯……童主任陶醉地聽著台上的鄒唱美妙的小提琴聲,逸興遄飛,已經幻想到二十年後頂英高中的學生個個人模狗樣,人人出類拔萃的樣子了。
可沒想到,一曲小提琴餘音嫋嫋之後,鄒唱還留在台上沒下來,而主持人已經開始報幕了:下麵一個節目,是由高一(3)班的“三個萌妹和一個硬漢”組合……
童主任一聽高一(3)班就牙疼,他最“惦記”的那個周樂萌可就在高一(3)班不務正業著呢。正好趁這個機會,出去抽根煙,上趟衛生間,再來看其他節目吧!童主任覺得這個想法十分美滋滋,就這麽暫時離席了。
“三個萌妹和一個硬漢”組合,這是康曉弦她們百般思慮之後,得到的一個組合名稱。萌妹:康曉弦,鄒唱,範晶晶;硬漢:肖銘。
看起來,這是一首非常普通的勵誌歌曲。鄒唱負責伴奏,康曉弦穿著小天鵝的舞蹈服跳舞,範晶晶唱。肖銘整個人都像是在劃水,抱著吉他隨意地掃弦,嘴裏也不知道有沒有念清楚rap歌詞。不過有什麽關係呢?大屏幕上,他那迷倒高一(3)班後三排妹子們的完美45度側臉,同樣俘獲了所有高一新生妹子的芳心。
然而一曲終了,這四個人還是沒下台。範晶晶拿著麥克風:“我們特意要求,講我們班的集體節目放到最後,就是在等待這一刻。喂?童主任您不在吧?”
“好的,”裝模作樣地找了找童主任,範晶晶繼續說話了,“現在,我們的節目才剛剛開始。請大家能多熱烈就多熱烈,給我們高一(3)班的全體同學一個愛的麽麽噠!”
舞台的幕布拉開了,原來高一(3)班的所有同學都在幕後等著呢。
有人不幹了:“說好的‘三個萌妹和一個硬漢’呢!怎麽你們全班都出動了!”
聞言,所有穿著布偶裝的高一(3)班同學都愣住了。
李博然打破了寂靜:“三個萌妹,指的是我們(3)班;一個硬漢,就是高一。一個組合名裏包括了我們班的班名,不誇就算了,還質疑!”
他說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台下居然咕噥著一片同意的聲音。
“高一(3)班全體都有!同誌們!揚名立萬,傲視群雄,不在今日,更待何時!”這是彭宇的一聲呐喊。
“都有!”這應答聲可比軍訓整齊多了。
“我們給頂英的新生達人秀準備了一份驚喜。眾所周知,達人秀是新生們展現自我的大好機會。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上台展現自己。我們班的節目策劃組認為,我們都是自己心目中的達人。我們應該一起上台,為大家展現高一(3)班的精神麵貌。”
鄒唱的聲音徐徐響起。
“所以,我們決定,為大家,為所有人提供一個亮出心聲的機會。就由我們開始,讓我們給大家牽頭,說出我們真正的心裏話!”
高一(3)班的醬油和準醬油們是那麽開心,他們穿著各種布偶裝,在台上大笑著,臉上的笑容燦爛到晃瞎眼。在一片不知道應該由誰先開始的小混亂之後,不知道是誰帶的頭,終於有人開始向台下的同學們告白:
“廣播站那個聲音甜甜的妹子,我已經注意你很久了!”
“高二(6)班那個不在這裏的學長!你穿校服襯衫的樣子太帥了!”
台下立刻有了回應:“你們班那個45度側臉也一樣!彈吉他的樣子值得highlight!”
“他正臉更帥!” 彭宇大笑,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補了一句。
然而告白慢慢跑偏了,不知道怎麽,台上和台下都有人開始cue到學校的其他人了——
“劉老師您的散文真的一級棒!我從未見過如此出塵絕豔之散文!”陳雙雙喊道。
……這是誇呢還是罵呢還是罵呢?
“我的泡麵~放到昨天還沒拆~卻成為了宿管口中餐~”
合著這大兄弟對泡麵被宿管沒收的事還耿耿於懷呢,都唱上了。
範晶晶的聲音第一次滿是笑意:“我實名pick食堂第二窗口的大娘!您算得特別準,一顛勺總能顛出三粒沙子,不多也不少!”
大屏幕及時給了範晶晶一個大特寫,她立刻佯裝慌亂:“哎呀大娘您在的嗎!我就是隨口一說,您別當真!好怕遭到大娘鐵勺製裁!”
雖然大家都有話想說,但喊話的秩序倒是意外地整齊。台上的人,輪流遞麥,遞到麥的狂吼一句;台下的同學人比較多,趁著高一(3)班的同學們遞麥的間隙吼出自己的心裏話,有個別撞了的,就數一二三一起出口,和諧極了。
麥克風遞到馮瀟手中。馮瀟看了康曉弦一眼,以一種詩朗誦的姿態念出:“而我,我愛——我愛操場從南往北數,優美的第七棵歪脖樹,那是我夢想的模樣——”
鄒唱一直在憋著笑伴奏,這一刻對她來說可謂十分放飛自我了!她再次拉動小提琴的弓弦,拉出的卻不再是古典樂,而是……傳說中的《神經病之歌》?
童主任從衛生間一回來,就看到這等混亂場麵,高血壓險些沒發作。
“舞台!快拉燈,快拉燈!”童主任吼道。
觀眾席的燈還亮著,舞台上的燈滅了,“群魔亂舞”的少年和少女們隱沒在黑暗裏。但他們的呼喊不但沒結束,反而因為童主任的聲音而更加興奮,更加肆無忌憚:
“童主任!看在我們這麽辛苦的份兒上,給我們來個愛的湧抱吧!”
擁抱就擁抱,為什麽非要讀成上聲啊!康曉弦在心裏吐槽。
“童主任,你也上來給我們隨便講點什麽吧,不多,一二三四五六點就行!”
這是童主任的講話風格了,每次講話都一二三四五六點不帶停的。
“童主任現在有一句話我一定要講我愛你!”
台下,一個真·硬漢的聲音一口氣不帶喘地吼出這麽長的一句話,全場哄堂大笑。
“滾!”
新生達人秀,最終以童主任驚天地泣鬼神的這麽一聲怒吼宣告結束。
Part4:WHAT!“頂英神獸”?
達人秀也是要評獎的,鄒唱當初就是奔著這個獎去的,她也如願以一曲小提琴獨奏獲得了本次達人秀的二等獎。
當然,這獎跟高一(3)班的大串燒是一點關係也沒有——硬要說的話,給個金烏鴉,爛番茄,金酸莓獎,也不是不可以有。
雖然在達人秀上輸得徹底,康曉弦也有點小鬱悶,但這種青春的感覺,還真是久違了——不,哪怕康曉弦自己讀高中的時候,似乎也沒經曆過這麽多姿多彩的高中生活。那會兒的她,被試卷和習題壓得幾乎透不過氣來,哪裏還能參加什麽達人秀?
不知不覺,康曉弦的嘴角彎了起來,露出了一個真正輕鬆的笑容。她找到自己的相冊,輕鬆地翻到了高中時代唯一的一張班級合照,也就是畢業照。
經過了近二十年的時間,照片不但泛黃,而且變得極為模糊,康曉弦辨認了一會兒,才找到好多熟悉的麵孔。
當然啦,譚克倒是相當好認。他個子高,黝黑黝黑的,站在最後一排,麵孔的顏色和校服的顏色對比鮮明。不對,他為什麽閉緊了嘴巴,沒有露出一直以來的開朗笑容?
疑慮一閃而過,康曉弦繼續看照片,終於在一個角落裏發現了最初的自己。
那個青澀、怯懦,從來不敢高聲說話,也不會公開發表意見的自己。
如果回到那年那月,康曉弦自己真實經曆過的高中時代,她會怎麽做呢?康曉弦不禁有點好奇。現在這個雞飛狗跳的高中生活,幾乎是她向歲月偷來的。這樣的鮮活有力,是真實存在的嗎?
但,連康曉弦本人都快認不出那張舊照上的自己了。難道那個自己,才是虛影,而現在自信勇敢,敢作敢為的“周樂萌”,是自己本來該有的高中時代的模樣?
康曉弦覺得,她還是更喜歡眼前這個自己,也更喜歡現在這樣的高中生活。這才是青春本來該有的樣子吧!
周樂萌在星頓,也過上了這樣光怪陸離的高中生活嗎?
第二天,鄒唱風風火火地進了班級,到康曉弦課桌前的第一句就是:“我想起來……我想起來那篇文章了!”
“啊?哪篇文章?”康曉弦一時還有點淩亂。
“周樂萌你是不是傻!”鄒唱抱怨了一句,繼續說:“就是你自己之前給我看過的那種文章啊!我見過的,我想起來在哪兒見過了!”
關山越!
康曉弦的腦子裏炸開了這三個字。她一激動,站了起來,緊緊拉著鄒唱的手,“你在哪兒看到的?”
鄒唱一開始有點不適應,可被“周樂萌”拉著手的感覺也不壞,她不是很想鬆手,“上周四,我在劉老師的書桌上看見過。你也知道她喜歡投稿吧?她那兒有個藍色的文件夾,裏麵都是一些投稿相關的東西。”
康曉弦回憶了一下劉婉忻的辦公桌,也點點頭,說:“是有這麽回事。”
鄒唱一看線索有用 ,高興了起來,“想讓我往下說?你得跟我打賭。”
康曉弦壞笑著看她:“還賭啊?當真?不怕你輸得課桌板都剩不下?”
“去你的,你才課桌板都沒得剩呢!”鄒唱也不是真要在這種關頭跟康曉弦較勁,見康曉弦笑嘻嘻地擋了回去,就繼續往下說了:“所以啊,你不是要找那篇文章的作者嗎?你不覺得那是個重要目標嗎?”
康曉弦覺得有道理,一拍鄒唱的肩膀:“鄒唱同誌我輸給你了,回頭請你吃冰沙!”就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鄒唱留在原地:“……你的冰沙,我很稀罕嗎?”
然而小姑娘臉上的笑容卻在漸漸擴大。
康曉弦知道,今天劉婉忻上午在任何一個班都沒有課,她不一定在工位上。天賜良機!她走進辦公室,還抱著個文件夾作為偽裝,溜到了劉婉忻的辦公桌旁。
果然沒人,那個藍色的文件夾也還在!康曉弦高興極了,趁著旁人不注意,打開了文件夾。就像鄒唱說的,劉婉忻的文件夾裏有幾篇散文,都是準備投稿的習作,或是劉婉忻打印下來作為參考範文的。
康曉弦一篇篇地翻看,看到最後一篇時,幾乎忍不住要再揮拳慶祝一次了。
這個熟悉的文風,不是關山越又是誰?
她想再多看看,可劉婉忻這時候回來了,喜氣洋洋地拎著一個網兜,請辦公室的所有人吃橘子——原來,她的又一篇散文得到了某文學期刊的認可,下個月就能發表了。
劉婉忻一看康曉弦來了,更是高興,拉著她談了快半個小時的文學,什麽唐詩宋詞,什麽魯郭茅巴老曹,康曉弦的腦子都快被帶著一千多部作品徐徐走來的一百多個現代文學作家,一口氣踩到土壤板結了。好在她極富耐心,慢慢把話題引導到了她想要的方向——
“你問這篇散文的作者?哎呀你可不能說出去……”劉婉忻談興正濃,忍不住拉住康曉弦爆料,“你肯定想不到!”
康曉弦:好的老師,是的老師,我如果想到了,我還來頂英上什麽學啊?
劉婉忻:猜猜看嘛。他一直用筆名寫作!
康曉弦:當然啦,誰能把關山越當他真名啊?
劉婉忻:這是一個資深作者!
康曉弦:肯定資深啊,不然能被我看中嘛。就是說年紀很大?
劉婉忻:孺子可教——哎呀,不賣關子了。答案就是,我們的童主任!
什麽?WHAT!
頂英的鎮校神獸,頭發不多,心眼特小,把她排在黑名單首位的……童奎一,童主任?
是關山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