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還記當時年少

周日晚七點,康曉弦還在辦公室裏忙忙碌碌,各個部門的負責人輪流來匯報工作,一切進行得有條不紊。康曉弦潛入頂英之後,隻好把工作時間調整到課餘和周末,大部分事情都通過網絡、電話處理,必須見麵討論的事項就這樣集中見麵解決。

康曉弦素來雷厲風行,縱然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尋找關山越上,日常工作也並沒有耽擱。

終於送走了最後一撥人,天已經完全黑了,康曉弦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眉心,打算稍微休息一下。

就在這時,李颯推門進來。

“喲,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康曉弦笑著說,“總不會是來匯報工作的吧?”

康曉弦笑裏藏刀,上來就提醒了李颯,她最不想麵對的事實:康曉弦是她的直屬上司。

李颯上來就被噎了一下,沒好氣地說:“我的工作就不勞你操心了,我就是來問問,你找著關山越了嗎?可別忘了兩個月的賭約呀。”

康曉弦:“有功夫關心我,不如把自己的工作幹好,這個月的指標做完了嗎?總結寫了嗎?作者培訓的老師找齊了嗎?”

李·每次和康曉弦說話都覺得心塞·但還是忍不住要來招惹康曉弦·颯:“……我看你還是提前開始寫辭職申請吧,辦公室裏的東西也可以開始打包了,省得到時候狼狽。”

康曉弦淡定地說:“我承諾過的事,就沒有做不到的。兩個月內,我自然能把關山越找出來。您還有什麽事嗎?”

李颯:“那我就祝你好運了啊。閆總安排了周四下午開會,討論明年的預算。希望這不是你在大澤參加的最後一次預算討論。再見!”

李颯說完就要離開,顯然通知康曉弦開會才是她這次來的真正目的。

“等會兒!”康曉弦叫住李颯,“下午我沒空,要去找關山越,會議改在晚上吧,回頭我自己去跟閆總說。”

“切!”李颯翻了個白眼兒,摔門走了。

跟李颯進行了這麽一會兒親切友好交談,康曉弦覺得自己休息得差不多了,於是拿出習題冊——還有幾道物理題必須寫完,明天要交。

做了快一個月的高中生,早起努力趕公交,上課隨便聽聽講,回家應付著完成作業,康曉弦的成績竟然還有了點起色,從穩妥墊底變成了在墊底邊緣徘徊。除了譚克以為自己是康曉弦的女兒外,沒有人對她產生懷疑,也從童主任那裏得到了關山越的線索,以娜娜的能力應該很快就能查出眉目。

康曉弦覺得,自己各個方麵都做得不錯。唯一讓她難以釋懷的,是那天馮瀟對她說的話,難道她真的沒有一個正常的青春歲月嗎?十五六歲的時候,我在幹些什麽、想些什麽呢?

人的記憶是一門玄學,有時候越是想回憶起人生的某個階段,記憶反而越是混沌混亂,就好像拈起一隻木瓢,想舀起湖底明珠,卻攪動了滿池春水。而那些清晰有精準的細節,卻會在不經意間躍出水麵,撞進你懷裏。

在時光之河的對岸,高中時代的康曉弦慢慢揚起了稚嫩而又平平無奇的臉,一縷碎發恰到好處地掩飾了眼中的倔強,留下的是一張有點羞澀木訥、沉默寡言的麵孔。

那時候康曉弦隨姥姥一起生活,父親常常外出講學開會,媽媽天天在醫院加班,都沒有功夫管她。姥姥身體不好,不能太多操勞,康曉弦已經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父母會記得按時給她打生活費,卻不會記得她的生日,會去給她開家長會,卻不會聽她朗讀獲獎作文。他們盡到了做父母的義務,但除此以外多一分都不肯施舍。那時候的康曉弦喜歡學習,倒不是因為她在讀書裏發現了什麽樂趣,而是因為這是她目之所及,唯一有意義,唯一能讓她快點長大、盡早脫離現在的生活的事情。她幾乎從不參加學校活動,沒什麽朋友,沉默而封閉,沒有什麽存在感。

“青春”這個詞,似乎總是和無憂無慮、單純美好之類的修飾語聯係在一起,但那從來不是康曉弦的青春。

三十六歲的康曉弦放下練習冊,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靠在窗邊,看著萬家燈火中某一個無名的黑暗角落。不知為什麽,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忽然躍入了康曉弦的腦海。

那是她上高二的時候,一個冬日的黃昏,幾個高三的不良學生攔住了放學路上的康曉弦,把她按在地上,搶走了她的鞋子,扔在結了浮冰的湖麵上。這是他們常玩的把戲。他們幼稚且無所事事,單純地惡毒著,將每一個孩子恐懼或無助的哭聲當做自己的戰利品。他們總是互相炫耀著,又有多少人因為他們的出現而錯愕、驚慌、哭泣,他們吵吵鬧鬧地學著大人的樣子說著粗鄙下流的話走過街巷,將所有鄙夷、畏懼或怨恨的目光當做獎賞。

今天他們攔住了康曉弦,這個內向而柔弱的女生一定會哭泣求饒,上演一出絕佳的助興節目。就像往常慣做的那樣,他們按住康曉弦,脫下她的鞋,狠狠地扔進湖裏。

康曉弦自始至終都很安靜,沒有尖叫或求饒,也沒有半點反抗。

不良學生撇了撇嘴:真是無趣,這種被嚇傻了的孩子的反應最無聊了。

他們悻悻然放開了康曉弦打算離開。

康曉弦卻站了起來,從從容容地放下書包,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挽起褲腳,赤腳踏上了浮冰。汙泥與冰水沒過她的膝蓋,破碎的冰碴劃過她凍得發白的皮膚。

康曉弦撿回了鞋子,仍舊安安靜靜、一言不發。

“這女生腦子有問題吧。”

那群不良學生說著逞強的台詞幾乎是逃離了現場。

第二天放學,康曉弦選了同一條路回家,再次遇見了那群不良少年。康曉弦幾乎是笑了,心裏帶著一絲隱秘的興奮,目不斜視地從不良少年中間大步穿行而過,報複的快感在胸中鼓**著,像是一場幼稚的成人禮。那是康曉弦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女王。

思及此,三十六歲的康曉弦搖頭低笑,這段回憶大概已經被自己的潛意識篡改了太多,高中時候的自己何曾有過如此無人知曉的高光時刻?

part2 死黨就是心甘情願地陪你上補習班

周一放學,康曉弦與範晶晶站在飛航補習班的門口。

牆上貼著各種宣傳廣告,什麽小班教學、針對訓練,突擊一個月、提高100分不是夢,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的學校之類的,看著就不靠譜。

範晶晶抱怨著:“李博然怎麽回事啊,明明是他約我們來的,結果他自己卻遲到這麽久。”

三五成群、穿著各校校服的學生紛紛趕到補習班,有的嘴裏叼著燒餅夾雞排,有的商量著今天抄作業的分工——你寫左半麵,我寫右半麵然後互換什麽的。

周樂萌打了個電話過來,例行回報情況,說是剛剛參加完社團活動,晚上有個英語演講方麵的講座,她打算去聽聽。

康曉弦囑咐周樂萌晚上注意安全,就收了線。想著自家女兒,康曉弦不禁有些得意,和眼前這些熊孩子比起來,自家萌萌簡直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啊。康曉弦由衷地為自己培養出這麽優秀的女兒而驕傲。

然而培養出了周樂萌的國民好媽媽康曉弦,怎麽就淪落到了要上補習班的地步呢?

這一切源於範晶晶的一句話。

上午課間的時候,康曉弦和範晶晶、李博然聊天。李博然無意間提到他上周開始在飛航補習,一個人上補習班孤單寂寞冷,在試圖拉同桌袁博雅入夥被殘忍拒絕後,李博然就把主意打到了墊底姐妹花範晶晶和康曉弦身上。

李博然一說,範晶晶立馬就心動了:“我媽早就想給我報補習班了,反正都得報,還不如我們一起報同一個,還能有個照應。好不好,萌萌?”

康曉弦可不想上什麽補習班,她來頂英本身就不是為了學習,於是拒絕道:“我就算了,你們倆去吧。”

範晶晶卻一定要拉上康曉弦心裏才踏實:“萌萌,一起去吧,雖然上補習班很累,但是大家一起上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

李博然也幫忙忽悠:“是呀,一起吧。就你這成績,再不補習,肯定在頂英混不下去,就算現在不跟我們一起,你爸媽也遲早會給你報班的。”

康曉弦很無奈,你們就不能獨立一點嗎,瞧瞧我家周樂萌——當然,周樂萌也確實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康曉弦正想拒絕,範晶晶又說:“萌萌,一起去吧,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了!”

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康曉弦竟莫名其妙地被範晶晶說的“最好的朋友”給打動了,稀裏糊塗地跟範晶晶、李博然約好一起來補習班看看。

算了,來看看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一會兒再想個理由拒絕吧。

結果李博然還沒來,她們卻看見了鄒唱。隻見鄒唱神色慌張,匆匆離開。

範晶晶有些奇怪地說:“誒?那不是鄒唱嗎?她也上這個補習班?這都快開始上課了,她怎麽跑出去了?”

康曉弦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鄒唱要去哪,心中卻有點不太好的預感。

李博然終於來了,一路小跑,滿頭大汗。

範晶晶忍不住埋怨:“你跑哪去了?這會兒才到,還以為你放我們鴿子呢。”

康曉弦注意到,李博然腳上穿的球鞋又髒又舊,明明白天還到處顯擺自己新買的限量版喬十三呢,於是問:“你鞋怎麽回事?”

李博然先是跟範晶晶道歉:“抱歉抱歉,遇上點事耽擱了。”然後對康曉弦說,“路上遇到一個哥們兒要打球,我就把鞋借給他了。”

康曉弦道:“你還真舍得。”

李博然無所謂地說:“錢財都是身外之物,朋友最重要嘛,這都不是事兒。我這朋友可不是一般人,可厲害了,遇到什麽麻煩都能幫我擺平,一句話的事兒。”

範晶晶不信,道:“得了吧,你少吹牛。咱倆也算是朋友了,要不補習班的學費你幫我交了唄?反正‘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嘛。”

李博然趕緊搖頭:“別別別,學習這種事,還是得自己出血才能努力。不過,下課後請你們吃麥當勞倒是沒問題。”

三人聊著天,走進了補習學校的大樓,康曉弦說起剛才遇見鄒唱的事,李博然說:“這也沒什麽稀奇的。這個補習學校不隻做後進生的生意,還有名師針對尖子生開放的提高班,一對一教學,貴著呢。估計鄒唱上的就是那個。”

那鄒唱為何又在上課之前匆匆離開了呢?康曉弦心裏仍有疑惑,卻沒有說出來。

李博然:“我們快進去吧,第一節課是試聽,不花錢,你們都能報名,還能獎勵我幾個課時呢。”

範晶晶和康曉弦這才意識到上當,一人踹了他一腳:“敢情你就是因為這個拉我們下水啊。”

李博然賠笑道:“嘿嘿嘿,雙贏、雙贏嘛。”

上完補習班,饑腸轆轆的三人跑去麥當勞大快朵頤。範晶晶看著手裏的漢堡哀歎:“啊,明明講的都是學校裏已經學過的東西,我怎麽還是聽不懂呢?要是知識都跟漢堡似的,吃下去就消化了,該有多好啊!”範晶晶說著狠狠咬了一口漢堡出氣。

李博然也在一邊應和:“何以解憂,唯有肥宅快樂餐啊!”

康曉弦懶得聽他們瞎貧,自去買聖代,結果在自助點餐機前正撞見了鄰居家的熊孩子糖寶和糖寶媽。糖寶顯然把康曉弦認成了周樂萌,指著康曉弦就叫“萌萌姐姐”。糖寶媽連忙製止,但看著康曉弦的眼神卻也有些疑惑。

康曉弦隻好裝作不認識兩人的樣子,匆匆買了聖代回去坐下,結果轉頭一看,糖寶媽買了吃的就坐在不遠處,糖寶自己在兒童遊樂區裏玩滑梯,糖寶媽卻忍不住偷偷往康曉弦這邊打量。

康曉弦這頓飯吃得戰戰兢兢,三口兩口吃完後,好說歹說催著範晶晶、李博然兩人離開了麥當勞。

李博然舉著啃了一般的雞翅抱怨道:“我還沒吃完呢,幹嘛這麽著急啊。”

康曉弦:“趕緊回家寫作業吧,今天作業那麽多,再不回去得通宵了。”

李博然想起一字未動的數學卷子,還有高興那張剛正不阿的臉,嚇得吐了吐舌頭,頓時沒有了繼續在外麵浪的心情。

分別之際,範晶晶說:“對了,周四是我生日,我想請你們吃飯,再叫上彭宇、馮瀟他們一起聚聚,吃完飯還可以一起去唱k,怎麽樣?”

李博然道:“哇,範晶晶,你這是要大放血啊!你爸媽能同意?你不會是挪用補習班報名費吧?”

範晶晶道:“你借我倆膽兒我也不敢呀,我用的都是平時攢下來的零花錢。”

李博然:“好好好!我去我去!”說著還高高舉起了手。

範晶晶轉頭看康曉弦:“萌萌,一起去吧?”

康曉弦想起周四晚上要回公司開會,隻好拒絕:“我周四晚上有事,恐怕去不了。”

範晶晶一臉失望:“那怎麽辦呀?要不我們換個時間?你周五有空嗎?”

康曉弦趕緊擺手說:“那多不好,我再想想辦法吧。”

康曉弦向來最怕被人遷就,更何況是過生日這種事,於是答應了範晶晶,反正到時隨便編個理由缺席就好了。

數學課上,鄒唱仍舊獨領**,率先解開了一道難度很高的附加題,而且還提供了三種解法。高興對鄒唱大加誇獎。

範晶晶偷偷和康曉弦咬耳朵:“看來她果然是去飛航吃小灶了。”

鄒唱臉上卻沒有什麽開心的表情,反而陰沉著臉,全沒有往日的那種張揚和得意。怎麽說呢,有點兒“不太鄒唱”。

鄒唱的反常並沒有就此結束。語文課上,鄒唱破天荒地走了神,連劉婉忻點她發言都沒聽到。到了中午鄒唱也沒有去食堂吃飯,呆呆地坐在教室裏。

康曉弦注意到鄒唱的異狀,不由有些擔心。

午自習的時候,鄒唱舉手說要去衛生間,出去了很長時間都沒有回來。康曉弦於是跟了過去,進了衛生間就聽見鄒唱把自己關在隔間裏低聲啜泣。

康曉弦敲了敲門:“鄒唱,是你嗎?出什麽事兒了?”

鄒唱聽見康曉弦的聲音,立馬不哭了,打開門出來,臉上還有淚痕,眼圈也紅紅的,扔下一句“我好得很,你少來管閑事”就離開了。

這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呀。但以鄒唱的性格,肯定不會向康曉弦吐露心聲,若是上去逼問,說不定有反效果。康曉弦隻好暫時先回教室。

放學後,康曉弦悄悄跟上了獨自一人的鄒唱,發現鄒唱在補習班門口徘徊,猶豫不前,臉色蒼白。不一會兒,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走了過來,熱情地跟鄒唱打招呼,還用手拍了拍鄒唱的肩膀,舉止頗為親密。鄒唱見到男人後卻如臨大敵、表情僵硬,不由自主地後退,顯然對男人非常抵觸。那個男人說了些什麽,然後就帶著鄒唱往補習學校的樓裏走。鄒唱顯然不想進去,遲疑了很久,終究還是跟著一再催促的男人走進了大門,上樓前無意中回頭,竟與康曉弦四目相對,眼中流露出無助與恐慌。

康曉弦瞬間明白了事情的原由——可惡,這種靠下半身思考的混蛋居然也能為人師表?!

康曉弦看向牆上的宣傳廣告,果然看到了那名中年男人的照片。那人叫王磊,年紀輕輕已經評了高級,簡介裏寫得更是天花亂墜,飛航高價聘請他開設針對尖子生的一對一針對輔導課程。

果然是老師。

得想個法子盡快把鄒唱救出來,又不能打草驚蛇。

最大的問題是,得想辦法弄明白鄒唱和王磊現在哪間教室上課。

康曉弦正躊躇間,正碰上範晶晶和李博然來上課,二人看見康曉弦,還以為她改變心意,決定報名了。

現在畢竟沒有證據,康曉弦也不敢貿然與範晶晶他們多說,隻好找了個借口說自己隻是路過,匆匆打發二人進去上課。

忽然想起今天為了去單位,特意背了一套常服,康曉弦計上心來。她脫了校服,換上常服,解開馬尾把頭發挽起來,略略上了點唇彩,拎起書包,擺出一副學生家長的樣子,施施然向飛航前台走去。接待員看康曉弦走過來,以為是家長,因而拿出了應對金主的熱情,起身迎接。

康曉弦裝作氣急敗壞的樣子,抱怨道:“你說我家那個破孩子,來上課連書包都不拿,”康曉弦說著舉了舉手裏的書包,接著問,“我們家鄒唱在那個教室上課?”

接待員趕緊查了教室號,熱情地表示可以帶康曉弦過去。

康曉弦阻止道:“沒事,你們忙吧,我把書包送過去就走。”

教室裏,王磊與鄒唱並排坐著。鄒唱嘴裏講著解題方法,眼睛卻色眯眯地往鄒唱身上瞟,坐得離鄒唱越來越近,還總是找機會拍鄒唱的肩,或者接著指題的機會碰鄒唱的手。

鄒唱身體繃得緊緊的,一直在往後退。

王磊假惺惺地問:“鄒唱,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啊?”。說著就要動手摸鄒唱的額頭。

鄒唱嚇得一躲,整個人往後仰去,王磊也假裝沒坐穩,跟著撲了上去。

就在此時,隻聽“砰”地一聲,教室的門猛地被撞開了。王磊一驚,趕緊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領帶,隻用三秒鍾不到,就恢複了衣冠禽獸的樣子。

鄒唱也站起來,說了句“老師,我不太舒服,我先走了”就匆忙逃離了教室。

王磊裝作沒事人一般走到門口,用一種慈愛的口吻說:“那你好好休息,別忘了後天準時來上課!我還有好多別人不會的解題方法可以交給你,保證你能考第一!”

任誰看來,這都是一個熱情又負責、關愛學生的好老師。

王磊左右看了看,門口空無一人。

門怎麽會突然開了呢?王磊納悶兒地想。

第二天,鄒唱直到早讀結束才進班,沉著臉誰也不理,下了課就自己低頭看書或者寫作業,上課的時候也罕見地不再舉手回答問題了。

這種情況一致持續到下午大課間的時候。鄒唱竟然主動找到康曉弦,說:“康曉弦,我有事跟你說。”

康曉弦跟著鄒唱走到操場角落,並排坐在雙杠上。學生們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歡聲笑語淹沒了兩人的聲音。

鄒唱開門見山:“昨天冒充我媽的是你吧?”

康曉弦笑了笑說:“我可不是想占你便宜啊。”

鄒唱:“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會處理,不用你當好人。”

“我已經調查過了,這個王磊……”康曉弦正說著,一架無人機飛了過來,在兩人頭頂上飛來飛去,發出嗡嗡的聲音。

康曉弦嫌煩,抄起羽毛球拍一揮就把無人機扒拉下來了。彭宇趕緊跑過來,心疼地撿起無人機,捧在手裏,埋怨康曉弦道:“你也太野蠻了,這可是我打算參加比賽的作品,你給我打壞了怎麽辦。”

康曉弦:“我們這說正事呢,你添什麽亂。”

彭宇湊上來說:“正事,什麽正事?咱們也算是哥們兒了,遇到什麽困難了跟哥說!哥幫你們。”

康曉弦:“你添什麽亂吶?去去去,哪涼快哪呆著去。”

彭宇討了個沒趣,捧著無人機一邊兒玩兒去了。鄒唱也要走,康曉弦從雙杠上跳下來,拉住鄒唱:“等等,我還沒說完呢。我已經查過了,這個王磊可是個慣犯。你不覺得,咱們應該教訓教訓這種人嗎?”

鄒唱一臉懷疑地看著康曉弦:“就憑你?你能想出什麽辦法來?”

康曉弦:“辦法我來想,你放心。當然,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

康曉弦說罷就要走,鄒唱叫住她:“你等等!你到底有什麽辦法,你倒是說呀?”

康曉弦神秘地笑了一下,摸摸鄒唱的頭:“你就放心交給我吧。”

康曉弦看著猶自困惑的鄒唱,不由得想起了年輕時的自己。鄒唱其實和那時的自己很像,總是爭強好勝,總想靠自己解決一切,所以心事重重,活得辛苦,看似成熟勇敢,其實骨子裏敏感又怯懦。康曉弦想幫助鄒唱,不僅僅是從王磊手中保護她,也想讓她學會信任、依賴別人,這是當年的康曉弦沒能學會的,康曉弦希望今天的鄒唱不再重蹈覆轍。

part3 正義的夥伴,出擊!

“這種人渣居然還來當老師!真應該找群人打他一頓!”李博然義憤填膺地說。

“就是!打到他生活不能自理!”範晶晶也氣呼呼的。

康曉弦自從決定幫助鄒唱懲罰王磊,就盤算好了要拉李博然和範晶晶入夥。今天和這倆人一說,他們果然興致勃勃地加入,畢竟這可比上補習班聽天書刺激有趣得多得多。

“那就這樣決定了!”康曉弦總結陳詞,“我,鄒唱,李博然,範晶晶,”康曉弦沒說到一個人便會看向對方,三個小夥伴都是目光炯炯,鬥誌盎然,就連鄒唱都難得地非常配合,“我們四個人針對教師敗類王磊開展專項行動,任務目標:揭露王磊的惡行,將他開除出教師隊伍,祖國的花朵由我們來守護!”

李博然:“同意!我們花農小隊——”

“等一下,”鄒唱打斷了李博然,“‘花農小隊’是什麽?”

李博然:“就是我們四個啊,守護祖國的花朵不就是花農嗎?”

範晶晶:“這名字也太土了吧,而且也不夠霸氣,換一個,換一個!”

李博然:“有嗎,我覺得還行啊?總比‘好名都叫狗起了’之類的強多了吧?要不叫正義之隊?”

範晶晶、鄒唱:“……算了,起名這項任務不適合你。”

範晶晶:“要不萌萌你來起吧?畢竟是你發起的。”

康曉弦本想說名字什麽的根本不需要,但又怕打擊士氣,隻好敷衍地給了個提案:“要不……叫九二零別動隊?”

範晶晶:“為什麽是九二零?難道有什麽諧音梗我沒想出來?”

康曉弦:“……因為今天九月二十號。”

範晶晶、鄒唱、李博然:“……”

李博然:“其實一旦適應了這個畫風,就覺得這個名字也挺帶感的,像特種兵一樣,而且別人也猜不出來我們要幹什麽。”

範晶晶:“……姑且支持一下。”

鄒唱:“……勉強讚成一下。”

李博然:“好的,那就湊湊合合全票通過!接下來我們要確定一下自己的代號吧!我選666!”

康曉弦心裏默默吐槽:你們明年就高二了,能不能不要這麽中二?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到底有什麽意義?

範晶晶:“哈哈哈,那我就選233吧。”

鄒唱:“我要選001。”

三人齊齊轉頭看向康曉弦。

康曉弦:“……我……也要嗎?”

三人齊齊點頭。

康曉弦:“能……不要嗎?”

三人齊齊搖頭。

康曉弦認命:“那我就119吧。”——時刻把為三個不靠譜的小夥伴臨場救火的責任放在心上。

康曉弦:“我們現在能討論一下行動——我是說作戰計劃了嗎?”

範晶晶:“119、119我是233,雖然討論作戰計劃非常重要,但鑒於我回家晚了我媽可能會打我,所以我建議我們一邊戰略轉移——往家走——一邊繼續討論。”

康曉弦:“……以後咱們都得這麽說話嗎?”

幾個人說說笑笑地往外走,正好碰見兩個小混混模樣的青年迎麵走過來。

李博然對康曉弦她們說:“這是鹿角哥,我之前跟你們說過的好哥們兒。我們可以請他幫忙,保證靠譜!”

康曉弦看著走在前頭那個被稱作“鹿角哥”的男孩子,大概20出頭的樣子,一身痞氣,怎麽看著都……不太靠譜。然而還沒等康曉弦阻止,李博然已經迎了上去:“鹿角哥!”

鹿角哥看見李博然,對他擺了擺手,然後回頭跟後麵的小弟進行了一個眼神交流。

李博然屁顛屁顛跑上去,鹿角哥才對他招呼:“呦,這不是李博然嗎?我正要去找你呢。幾天不見過得怎麽樣啊?什麽時候一起去打籃球?”

李博然一臉天真開朗的笑容:“好呀!鹿角哥,其實我今天有個事想找你幫忙。”

鹿角哥卻打斷了李博然,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康曉弦三人,勾著李博然的肩,把他拉到一邊:“兄弟啊,其實哥最近吧,這個,手頭有點緊。你看你能不能……借我個三、四、五、六百的?”

李博然爽快地說:“這個好說!我看看我帶了多少。”李博然說著打開書包拿出錢包,裏麵有一打百元人民幣,大概六七張的樣子。李博然還在一張一張數,鹿角哥直接就把錢包拿了過來,把裏邊兒的錢全掏了出來,就要往自己兜裏放。

李博然趕緊說:“哥,你給我留點兒,我這個月指著這點零花錢呢。”

鹿角哥這才不情不願地又抽出一張一百的交還給了李博然。

拿了錢,鹿角哥又開始上下打量李博然,隨後盯住了李博然的鞋,說:“對了,你上次借我那雙鞋,穿著一點兒也不舒服,你別是被騙了吧?我打了場球,腳都磨出泡了。你是不是拿假貨糊弄我呢?”

李博然:“不會啊?我是從專賣店買的。”

鹿角哥:“反正那鞋是沒法穿。誒,我看你腳上這雙不錯啊,你讓我試試唄。”

李博然:“啊?那……好吧,鹿角哥,你先穿著。”兩人說著就換了鞋,李博然的新鞋於是又換成了又髒又醜又便宜的舊鞋。

鹿角哥這回心滿意足:“好兄弟!那你們玩,我們先走了。”說著就帶著兄弟們離開了。

李博然在後麵喊:“鹿角哥,等等!”鹿角哥卻連頭也不回。

李博然有些尷尬,跟康曉弦她們解釋:“咳,都是哥們兒嘛,沒什麽。”

康曉弦可不吃這一套,三步並兩步衝上去,攔住鹿角哥,就要他把錢和鞋都換回來。

鹿角哥的小弟在嚇唬人這件事上也都算是經驗老道了,當下就和鹿角哥一前一後把康曉弦夾在了中間,一臉凶神惡煞的表情做得惟妙惟肖。

李博然嚇得夠嗆,隻好遠遠地勸著:“周樂萌,你別跟鹿角哥爭。鹿角哥,大家都是朋友,有話好好說。”

康曉弦才不吃這一套。就算是小混混,也不過是半大的毛孩子,她高中的時候不怕,現在更不怕。

康曉弦:“李博然,你瞧你那點兒出息,別忘了你可是九二零部隊的隊員!把鞋脫了還給他們。”隨後又轉向鹿角哥,“以前的賬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今天我既然看見了,就不能不管,把李博然的錢和鞋交出來。”

鹿角哥惡狠狠地道:“操,敢這麽跟我說話,知道我誰嗎?”

康曉弦冷笑一聲:“不過就是個街上混的,我當年稱霸一方的時候,你們毛都沒長齊呢。”

鹿角哥雖然嘴上硬,但也不敢真的把康曉弦怎麽樣。

大概是康曉弦的篤定給了李博然勇氣,他果真按康曉弦說得,脫下鹿角哥的鞋,扔了回去。

兩邊一時間僵持不下,範晶晶趕緊招呼遠處的警察來主持正義。

鹿角哥見勢不妙,隻好不情不願地還了鞋和錢,恐嚇道:“你們等著瞧!”

若不是他話還沒說完就夾著尾巴跑了,這句話說不定還能有那麽一點氣勢。

李博然:“周樂萌,你太厲害了!我好崇拜你啊。”

範晶晶:“我都快嚇死了。”

康曉弦:“這些小混混都是外強中幹,隻要你比他更橫,他就不敢拿你怎麽樣,都是欺軟怕硬的。”

李博然:“不過你什麽時候稱霸一方的啊?我怎麽不知道?”

康曉弦:“……咳,那不就是隨口一說嘛,閉眼吹牛誰不會?倒是你,你怎麽惹上他們的?”

李博然一臉鬱悶地說:“唉,我這不是太有錢了麽。”

鄒唱、範晶晶:“……你這仇恨拉得穩穩的。”

隱藏土豪康曉弦:有嗎?我覺得還好吧?

李博然接著說:“以前吧,鹿角哥就老在路上堵我,管我要錢,我也不敢不給。後來我覺得,總這樣也不是個事,還不如主動點跟他做朋友,雖然他借我錢從來沒還過,不過他倒是沒再欺負過我。”

康曉弦:“你這就叫自欺欺人。你越是軟弱妥協,他們就越會得寸進尺。他們沒有權利欺負別人,你也沒有義務被他們欺負。遇事別慫,總能找到積極的解決辦法,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鬧了這麽一場,幾個人都耽誤了回家的時間,康曉弦高效快速交代了行動計劃,四人約定好明天放學就行動、

範晶晶:“等明天收拾了色狼,我們就一起過生日!我都準備好了,我的生日宴,也是九二零秘密部隊首戰告捷的慶功宴!”康曉弦也不好在這種時候說自己不去生日會,隻好心裏默默道了聲抱歉,隻怕要讓範晶晶失望了。

康曉弦與範晶晶三人告別後就去了公司,等回家已經九點多了,結果在樓道裏與糖寶媽不期而遇。

糖寶媽熱情地跟康曉弦打招呼:“回來了?”

“嗯。”康曉弦笑笑,回應了鄰居的問候。

糖寶媽卻沒走,接著說:“我之前在麥當勞看到一個中學生,長得簡直和你一模一樣,我們家糖寶直接就認成你們家萌萌了。”

康曉弦心裏一驚,正思量要怎麽解釋,誰知糖寶媽突然話鋒一轉:“我當時就感慨,你活得真自在,女兒那麽優秀,你看看你,長得這麽年輕,像個女學生一樣,太讓人羨慕了。”

康曉弦沒有接話,心裏卻想著,生活這事,大概隻能是如魚飲水,冷暖自知吧。

糖寶媽接著說:“以前年輕上學的時候,多好啊,就聽聽課做做作業,什麽都不要操心。現在一轉眼三十大幾了,有時候真不知道這一天天的到底在幹什麽。如果有機會,我真想再過一次十六歲啊!”

康曉弦勉強應付著糖寶媽突如其來的感歎,心裏卻想著還有作業沒做,不知該如何脫身。結果還是糖寶媽自己結束了“憶甜思苦”,道:“喲,都這時候了,我家糖寶鋼琴課該結束了,我得去接他了,回頭再聊!”

康曉弦暗暗鬆了口氣,與糖寶媽道別回家。

回了家,康曉簡單吃了點東西,就開始糊弄作業。每次都讓公司實習生幫忙寫作業也不太合適,她有時候也自己糊弄一下,這就導致她的作業質量總是非常飄忽。

康曉弦閉眼寫最後一道選擇題答案的時候,門鈴響了。是娜娜來給她送明天行動的裝備。

“筆記本電腦、接收器,微型攝像頭,耳麥……曉弦姐,你要的東西都在這了,可沉死我了。”娜娜一樣一樣拿出那些零零碎碎的器材。

“行啦,別抱怨了。你不就開車過來嗎,上樓也是坐電梯,一共拎不了兩分鍾。”康曉弦道。

娜娜很可愛的嘟了嘟嘴,帶著點小女孩兒的嬌憨:“曉弦姐你都不心疼我,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康曉弦被娜娜逗笑了:“你就是我的開心果,我怎麽舍得不愛你呀。”

娜娜這才心滿意足地開始說正事:“曉弦姐,其實你沒必要自己去處理的。那個王磊就是個中學老師而已,什麽背景都沒有,我拜托法務部搞定就好了,很方便的。”

康曉弦搖搖頭:“沒有比讓這群孩子自己解決麻煩更痛快的了。他們總要學著依靠自己解決問題。”

娜娜卻一語道破了康曉弦的小心思:“我看啊,你就是自己手癢了,想玩一把吧。”

康曉弦不置可否,換了話題:“關山越的事情,查得怎麽樣了?”

娜娜皺了皺眉頭:“還是沒什麽眉目,童主任一直沒透露那個學生的身份,他的學生太多了。”康曉弦也知道這事並不簡單,隻好安慰娜娜:“你也別太著急,堅持查下去,總能找到的。”

兩人又聊了幾句公事。這些日子康曉弦大部分時間待在學校裏,娜娜幫她處理了很多工作上的事,娜娜做事越來越成熟了,也有決斷力,成長了不少。這讓康曉弦很欣慰。

娜娜:“曉弦姐,萌萌今天也不回來,要不要我留下來陪你呀?”

康曉弦:“別鬧,你會留下來陪我?就算你願意,你男朋友也不願意呀。快走吧,別打擾我寫作業了,再晚了也不安全。”

娜娜看了一眼康曉弦的練習冊:“一元二次方程啊,真懷念,啊,我的高中時代啊!”

康曉弦不禁有些好奇:“你高中的時候是什麽樣的?有沒有好朋友?有沒有特別難忘的事?”

娜娜想了想,說:“我高中的時候啊,過得挺開心的,成績不好不壞,每天沒心沒肺地跟著我哥到處瞎玩,當時跟我關係最好的幾個朋友到現在都還跟我有聯係。雖然其中有一半當初都是為了追我哥才接近我的,哼!不過啊,果然中學時候的摯友才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吧。”

娜娜的話讓康曉弦陷入了沉思:對於高中生而言,到底怎樣才算是交到了真正的朋友?

part4 九二零別動隊的001號任務

飛航補習學校門口,康曉弦、鄒唱、範晶晶相繼匯合,各自為了一會兒的行動而激動緊張著。不一會兒,李博然也來了,跟在李博然身後的卻是馮瀟。

康曉弦不解:“你怎麽把馮瀟也帶來了?”

李博然不好意思地說:“我對電腦什麽的不太擅長,怕任務完成不好拖後腿,馮瀟是這方麵專家,我就帶他來了。”

康曉弦:“你怎麽不早說?”

李博然:“我怕我說了,你們就不許我參加行動了!”

康曉弦懶得理這個沒出息的,轉頭問馮瀟:“行動計劃李博然都給你說清楚了嗎?”

馮瀟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簡潔而可靠:“放心。”——如果他沒有露出一臉“這種小事你有什麽可擔心的”的不耐煩表情,那他此刻就會是一個特別招人喜歡的完美boy了。

“那我們就按計劃執行?”康曉弦問。

“是!”

康曉弦:“李博然,你帶著馮瀟——”

李博然打斷道:“119同誌,為避免暴露身份、造成不必要的犧牲,請稱呼我的代號666!”

康曉弦:“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戲精啊……”

李博然堅持道:“請稱呼我的代號666!”這種時候倒是挺寧死不屈的。

康曉弦懶得計較:“行行行,666同誌,那你帶著……這個……”

“888。”馮瀟道。

康曉弦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馮瀟的代號——這代號意外的淳樸啊!

康曉弦:“行吧,那666,你趕緊帶著888找個空教室,注意隱蔽,連接好設備後通過通訊器匯報。”

“是!”李博然中氣十足地應了,隨後拉著馮瀟奔赴戰場。

康曉弦:“鄒,不是,那個,001,你帶好微型攝像頭去教室準備,以自身安全為第一要務,緊急時刻隨時呼救、撤退,組織上不需要無謂的犧牲。”

看得出鄒唱也挺喜歡這個調調的,但是不好意思像李博然那樣表現得太明顯,低聲說了個“是”,深吸一口氣,就動身去教室了。

康曉弦:“233,你在門口警戒,隨時通報王磊行蹤,待王磊接近001後,務必在近處待機,保護001安全。”康曉弦覺得,自己也玩上癮了,果然人類的本質就是戲精啊!

康曉弦的計劃其實很簡單,鄒唱帶著微型攝像頭去上課,馮瀟和李博然操作電腦接收畫麵,搜集證據,範晶晶幫忙放風,康曉弦從旁策應、機動行事,隨時保護鄒唱的安全。

666和888率先找到了無人教室,掛上使用中的牌子,開始調試設備。888果然專業過硬,很快就成功鏈接了001攜帶的微型攝像頭。001也到教室待命,將攝像頭擺放好位置,恰好能拍攝到王磊一會兒會坐的座位。

“各單位注意,敵軍王磊已出現在校門口,預計還有兩分鍾抵達戰場。”這是放風的233。

119不遠不近地跟上王磊,看著王磊進了教室,就在門口觀察情況。

王磊最開始還算老實,坐在鄒唱旁邊,態度溫柔地對鄒唱噓寒問暖,還給鄒唱倒了杯水。結果紙杯恰好擋住了微型攝像頭,李博然與馮瀟麵前的屏幕驟然一篇雪白。

“001,001,這裏是666,聽到請……不用回答,水杯擋住了攝像頭,拍攝不到預期畫麵。”

鄒唱機智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到了另一邊。

“幹得漂亮!”這還是激動到話嘮的666.

“001,別緊張,我們都在你身邊。”這是119。

王磊正經了不到5分鍾,就憋不住了,靠001越來越近,001緊張得發抖,但想到自己的光榮使命,還是努力堅持著。

幾個培訓班的保安從二樓下來,往666、888所在的教室走去,233阻擋不及,隻好用通訊器語境:“666、888,有保安往你們那邊去了。”

666躲在門口往外一看,果然保安直直走了過來,顯然是發現了這間本該閑置的教室有異常。此時轉移已經來不及,666隻好拚命堵住門,保護888與電台——哦,不,電腦。

直到666英勇撲街,保安撞進教室,888還在爭分奪秒地保存視頻圖像。

119知道,自己出場的時刻到了——打從決定了代號是119那一刻開始,臨場救火就是她注定的使命。119用水杯灌了一杯水,瞄準後猛地潑上了保安的後背,然後轉身就跑。保安果然跟著追了出去。

另一邊001也快到了極限,王磊開始動手動腳,摸上001的臉,假惺惺地問她是不是還在發燒。

119無處可逃,索性闖進了王磊和001所在的教室。王磊做賊心虛,嚇得跳起來,撞翻了桌子,微型攝像頭也隨之掉到地上,被看了個正著。

此時233、666、888也已相繼被捕,保安帶著三人也趕到了教室。

王磊此時那還能不明白是怎麽回事。119見計劃失敗,索性叫嚷開來:“這個王磊是個猥褻學生的色狼!我們有證據!叫飛航的負責人來!”

“證據?”王磊輕蔑地笑笑,一副囂張的樣子,跟保安使了個眼色,保安就出去了。

不一會兒,飛航的負責人關經理就來了,跟在他後麵的保安手裏拿著666、888曾誓死保衛的電腦。

顯然證據已經被銷毀了,王磊與關經理蛇鼠一窩,互相掩護。

關經理:“這幾個學生嚴重要亂教學秩序,做退學處理,已經上交的學費就當做賠償金。登記好名字,明天通知學校和家長。”

此時119也沒了主意,九二零神秘部隊眼看就要出師未捷身先死,在第001號任務上全軍覆沒了。

就在這時,走廊裏飛來一架無人機,在王磊頭頂盤起,無人機上安了個小喇叭,裏麵傳出熟悉的聲音:“你以為你做的那些醜事別人不知道嗎?嗯,順帶一提,我申請加入九二零神秘部隊,代號就定為315吧。”

是彭宇!九二零部隊的小夥伴們瞬間看見了希望。

彭宇走進來,手裏拿著手機,屏幕裏播放著無人機從窗外拍攝的畫麵——不僅是鄒唱,還有其他學生上王磊的課的時候的情景,王磊的醜態被拍得清清楚楚。原來彭宇早就盯上王磊了,搜集證據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英雄!”666激動地歡呼。

“你怎麽才來?”888抱怨著,臉上卻掩飾不住笑意。

“組織接受你的入隊申請!”這是119。

“315什麽鬼,消費者權益日?”001顯然已經從驚慌中緩過來了,已經有力氣吐槽了。

“不過說他們是黑心商家倒也挺貼切的。”233指著關經理與王磊憤憤地說。

關經理大驚,示意保安搶奪手機。彭宇早有準備,一把推開保安,大喊一聲:“快走!我殿後!”

119等四名隊員同時行動,奪門而出,888出門、回頭、伸手一氣嗬成,穩穩接住了315扔過來的手機,仿佛已經實現演習過千百遍一般的默契。

這回四人再不遲疑,一口氣跑出了飛航。315也甩脫保安追了出來,幾個人在街頭狂奔,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他們的臉上洋溢著青春的笑意。

“哈哈哈哈,太開心了,這真是我最難忘的生日了。”範晶晶氣喘籲籲地說。

“太刺激了!我現在心跳還‘砰砰’的呢。”

範晶晶招呼大家:“走吧,我們去吃飯,我已經訂好餐廳了。”

康曉弦並不想破壞此刻的氣氛 ,但總不能耽誤了開會,隻好歉然地對範晶晶說:“晶晶,對不起,我今天不能陪你過生日了,我舅舅一家來看我們了,我媽說今天我必須回去跟他們一起聚餐。”

“啊?”範晶晶失望地說,“萌萌,你真的來不了嗎?我很想和你一起慶祝呢。”

“對不起啊,晶晶,我也很想給你慶祝生日的。但是真的沒辦法。祝你生日快樂!”

“那好吧。”範晶晶雖然失落,但也不會任性地為難康曉弦。

幾人正在與康曉弦道別,忽然聽到一個男聲:“我正找你們呢,你們就出現了,還真是巧啊。”

康曉弦回頭一看,竟然是鹿角哥帶著幾個手下圍了過來,明顯是帶了人回來報仇的。

康曉弦正想出頭,李博然卻突然站了出來:“我以前雖然怕你,但以後再也不會了!我們九二零神秘部隊的戰士都是經過檢驗的,天不怕地不怕!”

康曉弦喊了一聲:“全體都有,衝啊!”

九二零的六個小夥伴就與小混混們戰成了一團,幾個女孩子也都不甘落後,指甲就是她們的尖刀。鹿角哥見這一群好孩子突然擺出了拚命的架勢,反而心生膽怯,在一個小弟被指甲撓花了手臂後,一群人逃之夭夭。

真爽啊!康曉弦看著站在身邊的夥伴們不由得感慨。管他什麽開會不開會,先陪晶晶過個生日再說!

於是九二零神秘部隊全員赴宴為範晶晶慶祝生日,酒足飯飽後興奮勁兒還沒過去,就又跑到公園空地上喝著可樂仰望星空。

“彭宇,你怎麽也在飛航啊?你看著不像是會去補習的人啊?”範晶晶問。

彭宇:“我在那當老師啊,賺點零花錢。早就說過,有問題來找我嘛。”

康曉弦知道彭宇這話是對自己說的,於是大氣認輸:“甘拜下風。彭大俠果然厲害。”

幾人都笑起來。

彭宇操縱無人機起飛,璀璨的夜景盡收眼底。

康曉弦在自己的辦公室裏看過無數次夜景,但總覺得今晚的燈火格外溫柔。

範晶晶:“謝謝你們陪我過生日!你們是我最好的朋友!”

李博然:“那當然,我們可是一起打過架的交情呢!”

鄒唱走過來,對康曉弦說:“嗯,謝謝你幫我,之前是我太小心眼兒了。”然後又環視大家,“謝謝你們。”

康曉弦笑著握住了鄒唱的手:“我們是一起幫助了那些被色狼欺負的女生們啊!”

鄒唱感動地點點頭:“周樂萌,我……可以叫你萌萌嗎?”

彭宇看不下去了,也跑過來:“鄒唱,你這樣可不行,我來幫你翻譯。”說著轉向康曉弦道,“周樂萌,鄒唱的意思是,‘我能和你做朋友嗎’?”

彭宇惟妙惟肖地莫非著鄒唱有點羞澀有點別扭的語氣。

“你說什麽?”康曉弦假裝沒聽清,笑盈盈地問,調戲小姑娘感覺真好。

鄒唱的臉都紅了,突然遠遠拋開,轉過身來,深吸一口氣,對著康曉弦大聲喊:“萌萌,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康曉弦點點頭:“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彭宇喊到。

“對,永遠都是好朋友!”李博然和範晶晶也附和道。

馮瀟沒說話,默默點了點頭。

這個能輕易說出永遠的年紀,讓康曉弦突然生出了羨慕。

幾人在夜空下說說笑笑,回顧著今天的驚心動魄與輝煌戰績,偶爾也說是煩惱,說說未來。鄒唱湊到康曉弦身邊,對康曉弦說:“對了,萌萌,我幫你查過了,那幾篇散文的作者其實不是童主任,而是一個叫樊崢的師兄,他畢業好些年了,以前寫作大賽經常獲獎,是童主任最欣賞的學生之一。不過他畢業後的情況我就不清楚了。那幾篇散文裏有一篇,是收在了某一年的校級優秀作文選裏的。”

這可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康曉弦忍不住給了鄒唱一個大大的擁抱,搞得鄒唱都有點不知所措了。

大澤集團會議室,康曉弦已經遲到半個多小時了,閆丁一臉不耐煩,娜娜替康曉弦一個勁解釋,偏偏李颯在旁邊煽風點火,專說康曉弦壞話,閆丁的臉色也越來越冷了。

就在閆丁打算摔門離開的時候,康曉弦趕了過來,沒化妝,頭發也有點亂,臉上卻帶著大大的笑容。

李颯忍不住問:“怎麽感覺你今天有點怪怪的?”

康曉弦道:“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有那種一起打過架的交情嗎?”

閆丁、娜娜與李颯三臉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