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六十一章 孟溪

蛋清已經在**躺了很久,這些天大夫一直說他的狀態不錯。不過那都是些無聊的安慰的話罷了。蛋清比誰都清楚自己的狀態怎樣,不過這些天沒有太怎麽走動,他覺得全身上下都沒有一絲力量,他也變得容易疲憊,有的時候不知不覺就會睡著,他真怕哪天就會再也起不來。

蛋清起身拉開窗簾,今天的天氣看起來很好,明媚的眼光打在他有些發白的臉上看起來格外的耀眼,蛋清遮住自己的眼睛,認真的享受著這美好的陽光,他覺得自己應該出去走走了,這些天總是下雨,不知道哪天才會有這樣的好天氣,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等到下一個晴天。

蛋清說想要去孤兒院看看,他知道在山的後麵有一個孤兒院。嶽建一不想讓蛋清出去,因為他的情況隨時可能會發生變化,但是他不能違背蛋清的心意,因為他怕任何事都可能成為蛋清的遺憾,他怕他會走的太突然。

嶽建一的心早就已經痛得碎了,可是他還是要一點一點的拚湊起來,在兒子麵前裝的堅強一點。

嶽建一特意安排了一個醫生隨行,他親自開車陪蛋清去,雲彩和蛋清做在後麵,車子開動的時候,雲彩把一件輕薄的外套披在蛋清的身上。

其實蛋清想去孤兒院一點也不是空穴來風。這些天他總是偷偷的看西崽的照片,他想起西崽那麽苦難的童年,他想去看看那些和西崽一樣的孩子們。在生命的最後,他一直在偷偷的懷念,懷念自己這個弟弟。

車到了孤兒院的時候,蛋清已經顯得疲憊,可是他還是高興的走下車,雲彩緊緊的的扶著他。

孤兒院裏有很多孩子,蛋清剛走進去,就有幾個互相拿著噴水槍打鬧的孩子跑過來。問他們是幹什麽的。

蛋清親切的摸著他們的頭,把讓雲彩準備好的糖果和玩具分給他們。隻是看著他們玩耍,蛋清就覺得心裏很幸福。他和雲彩靜靜的坐在一棵樹下看著那些活蹦亂跳的孩子們,嶽建一和那位隨行的醫生則一起陪著那些孩子玩耍,或許是因為看的出來蛋清身體不好吧,懂事的孩子們拉著那位年輕的醫生玩老鷹抓小雞的遊戲。

雲彩是個心軟的人,看著這些天真快樂的孩子們。她不禁想到他們都是孤兒的事情,等他們長大的時候該怎樣回憶自己的父母呢?蛋清安慰著雲彩。他把書放到雲彩的麵前,緩緩地伸開五指,原來裏麵有一顆糖果。

“給你。”蛋清溫柔的說。

“幹嘛?”雲彩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奇怪的看著蛋清。

“我特意給你留了一棵,就怕你一會哭鼻子。”蛋清用食指刮了一下雲彩的鼻子,上麵還有淚水。

“討厭你,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了。”雲彩裝模作樣的把小粉拳打在蛋清身上,撒橋的說道。

“不是小孩子,怎麽還哭哭啼啼的?”蛋清撇著嘴說道。

雲彩不說話,抓起蛋清空**的外套的袖子狠狠地擦了眼淚和鼻涕。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看著玩耍的孩子大笑。蛋清則鄙視的看了一眼雲彩,嫌棄的把那個袖子甩到身後。

就在回頭的那一刻,蛋清無意間發現遠處的牆角那裏蹲著一個孩子,蛋清不明白大家都在這裏玩耍,那個孩子為什麽要孤獨的待在那裏。

蛋清戳戳雲彩。然後兩個人一起向那個門口走去。原來是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子,看起來隻有三四歲的樣子,梳著兩個可愛的小辮子。“小朋友,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啊?”蛋清蹲下去問她。

“我在曬太陽。”美好的童音聽起來像是泉水一般,蛋清和雲彩都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但是蛋清和雲彩相識一笑後都覺得奇怪,明明這個小女孩兒時站在陰影裏的,還有陣陣冷風吹來。

“姐姐這裏還有塊糖,喏,給你。”雲彩沒有繼續多想,把拿著糖果的手伸到那個女孩子麵前。

可是那個小女孩兒遲遲不肯收下雲彩手裏的糖果,雲彩有些失望的垂下了手。蛋清又繼續問道,“小妹妹,那你想要什麽,哥哥下次來的時候送給你好麽?”

“糖果,好多的糖果,要有很好看的糖紙。”那個小女孩子臉上掛著幸福的微笑,然後抬起頭。

剛剛這個小女孩一直垂著頭,知道她抬起頭看向藍天的時候,蛋清次啊恍然覺得她的眼神是那樣空洞。

這時剛才接待他們的院長從那個房間裏走出來,“小溪,這是今天來的客人要有禮貌。”院長是一個看起來五六十歲的和藹的女人,說話的時候嘴角有很深的皺紋,略微有些發胖,看起來卻更顯得很慈祥。

“沒有,她很乖的。”蛋清站起身解釋道。

“她叫小溪啊,很好聽的名字,就好像她的聲音一樣,溪水叮咚。”雲彩高興的說道。

“是啊,她很喜歡唱歌的,隻是……這孩子可憐。”

是啊,這麽小就沒了父母。

院長歎氣的擺擺手,然後伸出手在小溪的眼睛前晃了幾下,可是那個小女孩一點反應都沒有,依然坐在那裏不動,那雙漂亮的眼睛,竟然感覺不到任何色彩的明暗。

“啊,她的眼睛。”蛋清和雲彩都感到很震驚,沒想到這麽漂亮的女孩子,竟然瞎了眼睛,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那個小女孩兒,覺得滿心的惋惜。

“是啊!”院長也一直歎氣,然後把蛋清和雲彩拉到一邊說道,“當初我們撿到她的時候就發著高燒,後來連夜送到了醫院,命是搶救過來了,可是眼睛及看不到了。”

“難怪剛剛她說在曬太陽,她一定是一位外麵的世界到處都是光明的,她該對外麵的世界有多大的渴望啊!”雲彩字眼自語的說道,心裏一陣陣的難受,為這麽一個還嬌小的小女孩。

“沒有什麽辦法可以醫治麽?”雲彩急迫的問道。

“沒有,那要等到有人願意把眼睛換給他吧!再說我們孤兒院也出不起這麽多年做那麽昂貴的手術。”院長無奈的說道,然後轉身抱起那個小女孩走到蛋清和雲彩麵前。

雲彩把那塊糖剝好,放到那個小女孩的嘴裏。小女孩開心的說了謝謝,她還說“我知道這是糖的味道,好甜!”

雲彩已經背過去擦眼淚了,這時候嶽建一陪著那些孩子玩累了,也趕緊過來看望蛋清。

“這是怎麽了,這麽可愛的小女孩兒啊!來我抱抱”嶽建一的大手接過女孩兒,“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孟溪。”女孩溪水般的聲音說道。

“夢溪。”雲彩和蛋清同時喊道,心裏各自萌生出不同的感情。

“她也叫夢溪麽?”蛋清懷疑著問道,這個名字他已經好久沒有聽到了,雖然那張照片一直在他的枕頭下。

“是,她姓孟,單名一個溪,這是她父母取的,當時紙條就在她身上。她父母應該是因為她dele難以治愈的病所以才把她送走,想必還想著將來可以找到她吧!”

“哦,這樣啊!”蛋清若有所思的說道。

回去的路上,蛋清一直都心不在焉的,過了好一會,他突然說道,“我想把我的眼睛換給她。”

嶽建一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靂一般,他快速的把車停到一般,語重心長的說道,“臨風啊,爸知道你同情那個小女孩,爸爸也覺得她長得可愛不應該有這樣的遭遇。我會不惜代價治好她的,回去我就聯係醫院讓他們在全國找到合適的配型移植給她。”

“不用這麽麻煩了,就用我的吧!”蛋清堅持說道。

“臨風!”嶽建一用懇求的目光,希望蛋清可以停止這樣的想法。

“爸,你也知道我活不了多久的,就讓我最後做點事情吧!讓我留下一雙眼睛繼續看這個世界吧!”蛋清誠懇的說道,這麽久以來,他第一次當著他們的麵說自己是個將死之人,這些天他們因為害怕彼此傷心,所以一直在互相偽裝著樂觀和堅強。

嶽建一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他嘴唇微微動著,可愣是沒有說出一句話,隻是轉過去,握著方向盤繼續開車。他眼前的路都有些因此模糊,他真的不願意一個即將離世的兒子,還要不完整的離去,甚至還要遭遇一次痛苦。

嶽建一覺得迎麵的風都像是刀子插在他心裏,這麽多天他都可以忍住即將要失去兒子的痛苦,可是這一刻他的難過確實壓也壓不住的。

“我不同意。”雲彩大聲的說道,像是抗議一般堅決。

“雲彩!”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因為他叫孟溪才奮不顧身的要把眼睛給她。”雲彩大聲的吼著,那種聲音甚至可以穿過濃密的樹林,穿透傍晚的風。

蛋清不說話了,或許的卻是因為那樣一個名字他才如此堅決。本來他就對那些身世可憐的人充滿同情,尤其當他聽到那個名字,感覺那就像是一個承諾,或者說是一個使命一般,他要用盡全力去就助那個人,因為她叫夢溪,那是個他一直深愛著的女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