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管太寬

沒幾日,九原的驛站終於收到今年的第一批來信。

房亮得知消息,一俟衙門得空,便第一時間跑去打聽。可是很遺憾,這裏的信雖不少,卻沒有他的。驛丞笑嗬嗬的安慰,“沒事兒,這第一撥過來的還是以公文居多。再等上幾日,估計第二撥就有消息了。”

得他這麽安慰,房亮才心下稍安。想想又問,“可有錢大人家的信件?我正要去走走,若是他家還沒拿可以順道送去。”

“那你等等。”驛丞翻了翻,卻是先翻出錢文儈家的信件和包袱,過後才是錢文仲家的,房亮也不好意思說隻要錢文仲家的,隻好把兩邊的東西全都拿上,做起了信差。

先到錢文儈家,卻見尤氏正在和錢揚熹鬥氣。

一問方知,原來是他家廚子今年難得在市場上買到一尾活的花鯉,尤氏便命人儼儼的燉了一盅黑豆紅棗花鯉湯,要給兒子補補身子。可錢揚熹卻執意不肯,非要孝敬母親。

於是尤氏就生氣了,見房亮來,拉著他評理,“你看看他,就是這麽個執拗性子。一條魚統共比筷子長不了多少,燉出來的也就這麽一盅湯而已,哪裏夠你們男子漢塞牙縫的?再說我都這把年紀了,吃這些還有何用?倒是他小孩兒家家的,得多吃些好的補補才成。可這孩子就是不肯聽話!”

那麵錢揚熹也要講道理,“為人子女當以孝道當先,哪有父母還沒享用,反而讓我占先的理?雖說爹不愛吃這魚湯,可娘平素卻是極喜歡的,咱們可有小半年沒聞過魚腥味兒了,這魚就該孝敬娘親才是。”

尤氏急了,“我最近上火,吃不得這東西!”

錢揚熹不肯相讓。“那我小小年紀,更不能吃,萬一流鼻血怎麽辦?”

“怎麽會?不信你吃吃看,要是流鼻血,娘跟你認錯!”

“我才不上當呢,還是娘您吃吧。小房大人,你說呢?”

房亮看他母子二人謙讓,全是一份彼此關愛之心。不禁想起家中爹娘小時候也是這麽總把好吃的塞給自己,隻覺心裏暖融融的。

當著尤氏的麵,他給錢揚熹支招,“那你就把這碗湯端過去,要是你娘不吃,你也不吃。不過她若吃了,你也得吃,方才不辜負她的一番心意。”

他勸說完畢,把信件放下,便告辭了。想想錢家母子。眼下肯定是親親熱熱的分食下那一碗湯的情形,不覺心頭微酸。惦念起自家不在身邊的親人們。可轉念卻想著等收到家中書信,允其親事,待把他的靈犀妹妹娶回家來,自也有人心疼,不覺重又振奮起來。

到得錢文仲家,卻見門前拴著一匹高頭大馬,眼熟得幾乎不用再看第二眼。房亮就能確定,那是趙庚生的。

眉頭不自覺的就皺了起來,趙庚生是個直腸子。他近日跟義父義母多有爭執之事,連房亮都聽到些風言風語了。雖然不知道究竟所為何事,但房亮又不是傻子,隱約猜到應該是為了他和錢靈犀的婚事。

要說這小子也真是討厭得很,既然錢家已經定了自己,他還來胡攪蠻纏做什麽?他現在結了那樣一門貴戚,難道還怕沒有好姻緣?

心中憋著口氣,房亮往錢家裏走,卻不意見趙庚生氣鼓鼓的衝出來,差點跟他撞了個滿懷。

兩人一照麵,彼此都有些不高興。

房亮自覺占理,先一甩袖子嗔道,“這麽橫衝直撞的,還以為是在你的軍營裏?”

趙庚生冷笑,“我衝撞我的,關你什麽事?橫豎這又不是你家,還輪不到你來作威作福吧?”

房亮頓時惱了,“你這人怎麽說話的?明明是你無禮衝撞在先,怎麽還如此蠻橫?”

“我就蠻橫了,怎麽著?”趙庚生越發往他身前逼,一副挑釁嘴臉,“你有禮貌,你怎麽不讓著我?你那書都念到什麽地方去了?狗肚子嗎?”

房亮氣得臉都紅了,“你少在這裏胡言亂語!趙庚生,別以為自己會兩下功夫就了不起,今日之事若是鬧將起來,看看是你有理還是沒理!”

趙庚生握緊拳頭,差點就揍了上去,可想著這到底是錢家宅子,不好莽撞,忍氣把拳頭放下,指著房亮鼻子道,“你且別得意,事情還沒完,花落誰家還不知道呢。不過我告訴你,是男人就正大光明的來,別在背後耍心眼遞小話,使那些花招,可就太卑鄙了!”

他重重的冷哼一聲,昂頭走了,把房亮留在當地氣得個絕倒。他自然不知道趙庚生隻是懷疑,所以才故意撂的狠話,隻自忖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並沒有什麽見不得人之處,可這姓趙的怎麽如此說自己?

窩著一肚子火進來,就是見到錢靈犀,也沒有什麽太好的臉色,可到底是忍著,先把信遞上。

可錢靈犀看到信卻嗔道,“房亮哥哥,你怎麽問也不問就拿了我家的信?聽說今兒驛站來信,家裏早就打發人去尋了,結果卻聽說給你拿了,害得家裏一通好等。以後可別再如此,我家的信我家自會去取。”

錢靈犀這也是話出有因,因為早說好了春上時節爺爺奶奶和大伯大娘都要來,是以不但林氏,連石氏也很操心,想第一消息接到書信,好快些打發人去迎一迎。

誰料房亮把信拿了去,因他是內定的女婿,錢家人倒是不怎麽怪他,可說起話來便也沒那麽多顧忌,隻七嘴八舌好生抱怨了一番。

錢靈犀已經聽了不少嘮叨,這會子幸好家人出門辦事都沒回來,所以先給他提個醒,一會兒在家人麵前主動低個頭認個錯,也就過去了。

可房亮心中本就有氣,沒想到自己的好心好意又給錢靈犀一下子否認,見長輩又不在,說起來話來也就衝了些。

“是,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你們錢家那麽多下人等著使喚,又何必多我一個跑腿的?”

錢靈犀聽著這話不象樣,也有些不高興了,不過她還算克製,隻解釋道,“房亮哥哥你怎麽回事?就算你是好心,可也得體諒我家等信的焦急呀。”

可這話更讓房亮生氣了,心想你明明知道我是一番好心,為何還要這麽指責?就算我一時糊塗,沒體諒到你家的焦急,你也應該在家人麵前維護於我,而不是這樣落井下石吧?

這人一鑽牛角尖,那話就越扯越不中聽了,“是!我是不會體諒,我壓根兒就不該這時候來。撞破了你跟他的幽會,多不知趣啊!”

聽著這陰陽怪氣的話,錢靈犀可也怒了,“小房大人,請你把話說清楚,什麽我跟他的幽會,這樣的話也是能混說的嗎?”

房亮聽她陡然來一句小房大人,被怒氣衝昏的頭腦多少有些冷靜了,細想也覺後悔,可是心裏象是紮著根刺似的,就是很不高興。

“靈犀妹妹,這不是我要怪你,你也替我想一想。你我之事既已定下,你怎麽還能與其他年輕男子來往?何況趙庚生也算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可不是給人說閑話麽?九原統共就這麽點大的地方,你讓人知道了,怎麽笑話於我?”

錢靈犀沒料到他竟然說出這樣話來,一口氣噎在嗓子眼裏,差點沒背過氣去。

心說這小子的醋勁也太大了吧?若說別人不了解,他能不了解趙庚生跟他家的關係嗎?在一個屋簷下住了那麽多年,彼此的感情早如至親一般。

說真的,要比起親密無間來,錢靈犀覺得跟趙庚生可比跟房亮要親密多了。隻是眼下,不忍心阻了趙庚生的前程,錢家才決意選擇房亮。可若是因此難道就得讓錢家跟趙庚生斬斷所有有關係嗎?那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錢靈犀無法接受的。

“難道在房亮哥哥的心裏,我就這麽不值得信任嗎?我自問和庚生哥哥清清白白,並沒有半分見不得人之處,可怎麽在你眼裏,就是這麽不堪入目了?哼,俗話說得好,蒼蠅不盯沒縫的蛋。家宅之事,若不是自家人心中生疑,外人豈會得知?”

房亮給駁得說不出話來,但他心裏就是氣不平。尤其是那句自家人,讓他更加不爽。

“便是我不說什麽,可依那小子的脾氣,他會不會出去說點什麽?成天我家靈丫,我家靈丫的,這樣的話也不知說了多少,難道別人不會見疑?再說了,就算他曾經和你們家怎樣好過,人家眼下可是有平原侯府關照著的人。再想跟他攀親帶故,是不是也想揀高枝飛去?”

錢靈犀胸口氣血翻湧,越發覺得房亮無理取鬧,“是呀,他從小到大都管我喊‘我家靈丫’,可這麽多年又怎麽樣了?你也不是頭回聽說,怎麽偏就這時候瞧不順眼了?再說,我還沒定下許誰呢,房亮哥哥就這樣生氣,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有句話,錢靈犀硬是忍著沒說。

tnnd,我要真是你老婆,給你罵罵也就罷了,還算是小兩口吃醋,閨房情趣。可眼下八字還沒一撇,你就這麽吆五喝六的,也太拿自己當回事了吧?

這脾氣可堅決不能慣!

(嚶嚶,桂子家來了隻可惡的壞老鼠,偷吃了櫃子裏的一包高粱米和白糖不算,還隨地大小便~~~今天為收拾殘局費了不少時間,二更爭取晚7點吧。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