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天大的事我擔著

鄧恒嚇了一跳,好端端的,媳婦怎麽就哭了?

錢靈犀紅著鼻子,哭得一抽一抽的,跟小兔子似的,鄧恒心疼把她攬在懷裏,“你哥中了進士,這是好事,你哭什麽?”

“你個笨蛋,你根本就什麽都不知道!”錢靈犀抽抽答答的告訴他,“二哥中了進士,將來二姐的婚事就不怕人說了。你當爹娘今天怎麽那麽高興?不光是為了二哥,還是為了二姐。”

鄧恒忙道,“怎麽會?有我在這兒,誰敢欺負你二姐?再說,你們錢家也算是有權有勢了。”

“不一樣的!”錢靈犀用力打斷了他,“你再厲害,是姓鄧的。幹爹雖然當著官兒,卻已經老了,又跟我們家隔著一層。隻有二哥,他是我們的親堂兄弟,隻有他出息了,才能真正護到二姐。人家說起來才會怕,才會不敢亂嚼舌頭。你是沒在鄉下呆過,大家好起來的時候就跟一家子似的,可是要吵起架來,卻是什麽傷人的話都敢說。你當我為什麽要給二姐的家安在我們旁邊?就是怕有人欺負她。我二姐這個人,性子最烈,要是給人罵得狠了,她真是會跟人拚命的!要沒人看著,我怎麽放心?”

鄧恒聽得心裏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錢靈犀和錢彩鳳姐妹情深固然讓她感動,可錢靈犀心裏藏著這樣的苦惱,為什麽不跟自己說?

他心裏發著苦,嘴上就這麽澀然問了出來,“難道你覺得,我護不了你?護不了你家人?”

“不是護不了,是不能讓你護。”錢靈犀的眼睛已經閉上了,歪在他的懷裏,有一搭沒一搭的道,“你自己已經夠難的了,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就算沒人當著麵說。背地裏可不知怎麽看你。看看你弟,他想弄個溫泉,想花多少錢都敢,可咱們呢?哪裏不得小小心心的?你托賴著名聲好聽,長房長子,可到底比不得他母親兄弟姐妹都在,有人照應。你後頭雖有宮裏,但畢竟天威難測。你已經夠難的了。我們家要是再麻煩你,可就是給你添亂了……”

她的聲音漸漸小下去,末了已經伏在鄧恒懷裏睡著了。小夏端著熱水進來時,就見鄧恒摟著大少奶奶,眼中似悲似喜。

“放下吧。”讓丫鬟都出去了,鄧恒極其溫柔的絞了熱帕子,給睡著的錢靈犀擦手擦臉,甚至不嫌棄的給她洗腳丫。

這些事算得了什麽?比起錢靈犀替他操的心,鄧恒真的覺得自己為她所做的實在是太有限了。

親吻著錢靈犀的額頭,把她攬在自己懷裏。鄧恒頭一次開始有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情,他怕自己眼下擁有的幸福會遭到報應。

因為這樣好的妻子是他費盡心機算計來的。不僅僅是房亮,還有一個失蹤已久的人——趙庚生。

如果時光可以重來,鄧恒想,他當日一定不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四月初的時候,京城的第一撥官方信件到了,其中就有錢揚名中了進士的喜報,這回錢嚴兩家總算可以正大光明的請客擺酒了。

錢家倒也罷了。再怎麽請,在九原也就這點子熟人。但嚴家卻不一樣,他們在九原根深蒂固。這回女婿高中,可著實是給嶽家長了臉,所以嚴家一定要風風光光的好好操辦一回不可。連擺了三天的流水席,十裏八鄉但凡沾親帶故的都請到了。這可不是為了顯擺家裏多有錢,主要是通過鄉人口耳傳授,讓人知道,他們老嚴家可有個進士女婿。那將來他們在鄉鄰麵前說出話來,份量可就不一樣了。

錢文佐一家也是鄉下來的,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就象他們雖離得這麽遠,但錢老爺子不也讓錢文佐寫信回蓮村老家報喜?

錢靈犀這日看天氣晴好,出門去看錢敏君,她的肚子已經鼓起來了,象個小球一樣,聽陳曦暗地裏跟錢靈犀透露,胎象有力,多半是個男孩。

錢靈犀很好奇,連男女也能把得出來?不過陳曦不太敢確認,他畢竟年輕,看得孕婦還少,不敢十分肯定。不過他說,“要是我爹和幾位叔伯過來,是把得出男女的。”

這就是人工b超機啊!錢靈犀深表佩服之餘,也私下把給錢敏君準備的小孩兒衣物全部做成了偏男孩子的顏色和式樣。

不過這話她倒沒跟錢敏君明說,畢竟陳曦沒把握,萬一說是個男孩又生出個女孩,在這重男輕女的時代,還是挺打擊人的。

“對了,你家二嫂應該快生了吧?”錢敏君微笑著讓人取出一隻小包袱,“這是我閑時給她孩子做的小枕頭和小衣服,你幫我帶去給她。眼看著家裏少了不少的人手,讓趙大娘跟你回去幫忙吧。”

郵路暢通之後,錢文仲和錢文儈已於前日上路回京城了。一來算是奔喪,二來也該回京述職。

鄧恒原本想陪他們走海路,能快些,可尤氏來信說,坐海船太遭罪,吐得人難受。於是錢文儈打了退堂鼓,還是決定要走陸路。那錢文仲隻好陪他。最後家人商議著,讓錢揚威陪他們走這一趟。

大舅子這一走,事情全壓在鄧恒頭上。眼下春暖花開,又要給自家做房,馬場建房兩邊都要接生意,隻把鄧恒忙得跟陀螺似的團團轉,隻得把出行計劃押後。

看他忙不過來,不止是錢文佑,連錢文佐都來幫忙了。他雖做不來應酬之事,但幫著管管賬本,分派調度還是可以的。

鄧恒計劃著把手上事情安排妥當之後,就出海去。對此,最高興的莫過於錢揚武了,因為在他軟磨硬泡,還有錢靈犀的大力支持下,他總算是爭取到了一個隨行指標,可以出去長長見識。

家裏剩下來的人,最關心的就是嚴青蕊了。她就快生了,可錢揚名肯定趕不回來,一家人都得多操些心。

趙大娘兩口子從前雖給陪到了錢敏君這邊,但他們早說好,日後要是跟著兒子過日子的。眼下兒子娶了軟軟,便算是錢靈犀那邊的人了,隻是看錢敏君懷孕,所以錢靈犀才不要他們過來,一直等到錢敏君生產完了再說。

眼下錢敏君看自己沒什麽事,但爹爹一走,卻從府中帶走不少下人,便想讓趙大娘這樣能幹的人回去幫上一把。

錢靈犀倒也不客氣,領著人就走。走前隻交待錢敏君一句,“你現在身子不便,這些針線活就少做些吧。家裏還有這麽多人呢,哪裏就少了你這幾件?”

錢敏君卻打她一下,輕笑道,“你們的是你們的心意,我的是我的心意。我這成天給人拘著這也不能動,那也不能動,再不做幾件針線,可得多悶得慌?”

末了,她忍不住抿唇笑著道出實情,“等你日後自己有了孩子就知道了,成天就想著給他做東做西的,哪裏閑得下來?”

看她一臉的母性光輝,錢靈犀假裝受不了的掉幾個雞皮疙瘩,走了。

從娘家回了自家,錢靈犀把林氏好心給她準備的點心送去給溫心媛和許曼兒那倆孕婦,就見溫心媛正抓了綠蟬盧嬤嬤還有程雪嵐在鬥牌。

沒法子,這個會的人不多,綠蟬是打小跟著她,所以學過,盧嬤嬤是陪薛老太君練出來的,程雪嵐是在宮裏陪那些娘娘們學會的。

當然,錢靈犀也會一點,但她除了五子棋,不愛別的賭博。但她也不能攔著別人愛好這個,尤其溫心媛是孕婦,所以雖然早瞧出程雪嵐借玩牌之機跟她互通消息,卻也沒有過問。

隻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溫心媛輸了錢,所以心情不好,瞧見錢靈犀回來,就想拿她墊窩子。先是假情假意的謝了錢靈犀的點心,又陰陽怪氣的道,“對了,有件事可要請教嫂子,那陳曦陳大夫什麽時候能抽出空來也給我來把把脈?聽說他眼下可是給嫂子家的進士夫人請去了,旁人想看都得排隊呢!”

旁人不敢說話,獨程雪嵐故作好心的出來幫錢靈犀解圍,“二少奶奶可是誤會了,我們奶奶的二嫂眼看就快生了,就是仔細些也是人之常情。旁人不給看,二少奶奶隻要一張口,我們奶奶怎麽會不讓你看?奶奶你說,可是如此麽?”

錢靈犀早說了不讓林氏送這點心,可老人家總是不聽!瞧,這不就是肉包子打狗,沒人知道自家的好心不說,還惹一肚子氣?

當下輕笑,“程姨娘這話可過了,陳大夫一個有手有腳,又在軍中領俸祿的大活人,我哪裏使喚得動他?不過想來以弟妹那等身份,要請陳大夫把個平安脈也不是難事,何必拿我家二嫂說事?我知道一個進士不算什麽,可好歹我二哥也是憑真材實料考上去的。不象某些人,無非投了個好胎,要是也下了考場,可不知怎樣丟人現眼呢。弟妹出身大家,恐怕看不上我這些點心,那我就不獻醜了。”

她讓人收了東西,自轉頭走了,直把溫心媛氣得直翻白眼,“你們瞧瞧,她這什麽態度!”

盧嬤嬤和綠蟬不好答話,便借故散了牌局。

程雪嵐多留了一會兒,等人走盡,方道,“二少奶奶若想出氣,又有何難?眼下我倒是有一計,不知二少奶奶敢不敢聽。”

“你說!”溫心媛正在氣頭上,忿然道,“隻要能狠狠整治她一回,出了天大的事情都由我擔著。”

那好。程雪嵐終於可以說出她籌謀已久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