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腸子都悔青了
閔公公告訴錢靈犀,在鄧憫得知實情後,當即勃然大怒,依著他的意思,就要立即寫封休書給溫心媛,撇清她和鄧家的關係。
但鄧恒卻以為,眼下鄧家並沒有長輩在九原,就算有鄧恒這位長兄在,鄧憫休不休得掉這媳婦是一回事,但這麽做本身就有些落井下石之嫌,於鄧憫的名聲不太好。再說事情已經出來了,此時把人休了又有何用?
錢靈犀很是讚同,鄧恒這話是正理。就算鄧家不怕得罪溫家,溫心媛一怒之下也忿然同意,但她一旦離開了鄧家,必定毫無顧忌,以她那個性子,還不知做出什麽事來,反而不如把溫心媛依舊作為鄧家媳婦留在鄧家好控製。
此時,為了洗脫罪名,不僅是她,連溫家都成了跟鄧家綁在一起的蚱蜢,遠的不說,盛夫人再如何明哲保身,這回也不能袖手旁觀了。起碼有她給盛大人吹吹枕頭風,她們的日子也能好過些。
看錢靈犀思路清晰,並沒有因為被請到這裏來“做客”就亂了陣腳,閔公公忍不住又告訴她一點內情,“後來二公子還出了個餿主意,想讓大少奶奶您去做證,說二少奶奶是給人蒙蔽的,把這事情圓過來,可大公子堅決不同意。”
靠!錢靈犀差點對鄧憫豎中指了,讓她去作證,那不是讓她擔上“知情不報”的罪名,陪溫心媛一起往泥坑裏跳?他以為她是聖母麽?這件事說穿了隻是溫心媛一人闖出來的禍,憑什麽把她也拖下水?
不過閔公公卻道,“大公子說,此事無論如何,已經牽扯到了鄧家,就算是二少奶奶給人蒙蔽,但鄧家總也得擔個失察之罪。大公子說他會想法子先幫您送出去。不過也讓少奶奶得有個心理準備,那些人可沒這麽容易放過您。畢竟,拖著您就是拖住了他,換言之。就是抓住了皇上和太上皇的衣角,脫罪的機會就大得多了。”
錢靈犀恍然,她起初隻想到錢慧君跟自己的私怨,卻忘了她還是鄧家的大少奶奶。或許平時不咋受人待見。但真到關鍵時刻,還是一塊金字招牌。那接下來該怎麽做,她真覺得自己應該要好好想一想了。
九原的氣氛端凝肅穆,而京城禦花園裏卻是一派悠然清雅。
看著窗外亭亭玉立的荷花。洛笙年明顯一臉的意氣風發,旁邊陪著的太監更是滿臉殷勤。誰不知道,代王這次回京述職可是在朝堂之上得了皇上大大的誇獎。當下賞賜雖然還未分明。但皇上當眾褒獎代王的一番話,還有留宿宮中的特殊待遇,可讓他頓時在京城爆紅,成了鹹魚翻身的最佳代名詞。
有不少當初洛笙年曾經動過心思求娶,卻婉言謝絕的人家悔青了腸子,早知道這是一個潛力股,他們應該提早下手的啊。
不過如今也為時未晚。雖然洛笙年的正室已定,但尚有二側妃的虛位空閑,不少人就動起了心思。
聽說洛笙年的正妻身份可不太高,又是個有殘疾的,隻要自家閨女爭氣,日後還怕不能壓在她頭上,跟著洛笙年一起興旺發達?
所以一時間,宮裏不知收到多少請托保媒的帖子,都希望能招徠這位新貴。象今日洛笙年不過是在這荷花池邊一坐,頓時就有貴人來了。
先來的是新近得寵的徐昭儀,請了王才人來替她當說客,“……這不是我誇口,要說徐昭儀那外甥女當真是聰明伶俐,又極美貌聰慧的。若不是代郡王這等少年英才,我也不會開這個口……”
“那王才人還是別開的好。”忽地,又來了位盛裝華服的麗人,是比她們年長許多的莊嬪。
這莊嬪雖已是徐娘半老,恩寵漸衰,但她膝下卻育有二位公主,還是很得皇上看重。洛笙年急忙起身行了禮,就聽莊嬪冷冷道,“我聽說徐昭儀那外甥女年不過十四,這樣小小年紀,能看得出什麽聰不聰慧的?代郡王雖然年少,卻不是個糊塗的。可別給人誑了去!”
她這番話,譏得徐昭儀頓時漲紅了臉,仗著皇上寵愛,頂了句嘴,“十四歲怎麽了?我記得咱們皇後娘娘初選至聖上身邊之時,不過十三歲。女孩子說親本就早些,等著諸般事情敲定,過門也到及笄之齡了,如何嫁不得?難道年輕貌美時不嫁,還要等到人老珠黃不成?”
宮中女人,最忌諱年老色衰,莊嬪被觸痛心病,冷哼一聲,“別仗著年輕有幾分姿色就肆意妄為,就跟三月枝頭上的桃花兒似的,開得早有什麽用?總是輕薄妖嬈之輩。比不得今日園中的荷花,不爭時令的,才開得端莊大氣。代王,你若真是有心求娶佳偶,我倒可以給你保個媒。”
洛笙年看她們為了爭相給自己說媒明爭暗鬥,心中得意非凡,不過他心裏早就有了人選。徐昭儀的母家門楣太低,那丫頭又小,他才沒興趣。莊嬪要給他保的媒他也聽到風聲,知道是誰了,不過那丫頭雖然出身不錯,但據說相貌一般,他也沒興趣。
他真正看上的,一個是高太傅家的女兒,一個是康王府的六小姐。俱是名門嫡女,才色兼備的美人兒。不過眼下這兩家都還有些猶豫,沒給他準話。但洛笙年覺得,等到皇上的賞賜下來,還有這幫人再多替他造造聲勢,那兩家說不準就肯了。
正想著美事,忽見莊嬪有此一問,正想說幾句模棱兩可的話,擺擺身份,忽地見到皇上身邊的小太監臉色不好的匆匆趕來,“代王快請到禦書房去吧,皇上急傳您呢!”
別說洛笙年了,就連那幾位妃嬪也是臉色一變。盡管她們相貌各不相似,但在宮中多年,要說察顏觀色,那都是一流的好本事。
明顯這傳話的小太監麵色晦暗,莫非是皇上要找洛笙年的黴頭?於是莊嬪機靈的立即住口不言了,反而笑道,“那代王快請去吧,別讓皇上久等。我出來逛一時也累了,這就回去歇著了。”
她人是走了,可立即派了心腹到養心殿去打聽,徐昭儀當然也是如法炮製,然後很快,她們就聽說風向大變,皇上對代王發了雷霆之怒了!
“你說!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皇上怒氣衝天的把韓瑛八百裏加急送來的奏折一把摔在洛笙年的臉上,指著他的鼻子大罵,“枉費朕這麽器重於你,你竟敢在邊關幹出這等事來,簡直就是有負皇恩!”
洛笙年匆匆把那奏折看過,嚇得麵如土色。
他當然知道錢慧君挖的是什麽礦,可他卻沒想到,他們居然在自己前腳剛離開,就被人發現了!
此時此刻,洛笙年就跟那些後悔沒早把女兒嫁他的勢利之徒一般,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錢慧君是那麽個不中用的家夥,打死他也不敢出這個批文啊?
眼下,洛笙年隻能一口咬定自己是無辜的,“皇上開恩,微臣冤枉!此事要說臣是半點也不知情,莫說皇上不信,連臣自己也覺慚愧。還請皇上息怒,且聽臣一言。那莫夫人因出了大筆銀錢輔助九原產業,臣識人不深,便以為她是個好的。後來她說要去挖個窯場做壺,臣也就應允了。後來臣聽聞說窯場發現了金屬礦藏,便問她可有此事,但她卻說,那隻是少量的礦藏,無關輕重,臣因忙於農務,一時失察,便沒有細細追查,誰知她竟瞞著臣幹出這等事來?”
洛笙年咬牙在金磚鋪就的地上重重磕了兩個頭,腦門頓時都青腫起來,含淚道,“臣家世代深受皇恩,又蒙皇上憐臣孤苦無依方詔進京中,鎮日思量著報效皇恩還來不及,怎敢做出這等罔顧國法之事?為證清白,臣願立即趕回九原,與其對質!”
這一番剖白讓皇上多少消了些氣,但事關重大,他哪能如此輕信?冷哼一聲道,“此事就算你不說,朕也要把你押回九原去聽審。你先到宗人府去好生思過,最好想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若是敢通風報信,欺瞞於朕,你自己知道下場如何!”
洛笙年唯唯諾諾的退下了,可心裏卻象是油鍋裏煎熬似的。
他們代王府早就隻剩個空架子了,這麽些年給圈禁在原籍,祖先立的那點功勞早就給抹滅幹淨了。要是給皇上查出他對那礦藏知情不報,甚至縱容包庇,他的王府爵位保不住不說,說不好連人頭也要落地!
洛笙年現在唯一隻慶幸的就是他在此事中陷得不算太深,因為知道利害,所以他一早就做了防備,各項文書都沒有留下把柄。
錢慧君就算是把責任推到他頭上,也是口說無憑。但是皇上若是讓人抄他的家底,那就麻煩了。他雖沒那麽貪財,但也收了不少錢慧君的銀子和好東西。這些東西到時候是無論如何也說不清楚的。
現在洛笙年是真心後悔,早知今日,他就不該把事情對錢敏君瞞得那麽緊。否則現在自己雖不在家,總有個人知道該怎麽收拾打點。眼下東窗事發,錢敏君肯定受了牽連,她又對自己的事情一無所知,要是家裏的東西被查抄出來,那他要怎麽才能自圓其說?
不過是片刻工夫,洛笙年象從天堂跌下地獄。又急又悔不說,哪裏還有心思去想他的側妃?現在滿腦子更加關心的是,皇上會派誰去審案子?若是個精明難對付的,他可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