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雖淺,卻如春風拂麵,又像雪山初陽。

桑枝有片刻的恍惚,心跳也好像漏了一拍。

壞了壞了!她怎麽也泛起了花癡。

趕緊收回視線,端起茶杯大口喝水,以掩飾自己的異樣。

好在池宴並沒有注意到,他斂著眼眸,臉上的神色不是很好看,似乎陷入了某種不好的回憶。

桑枝看了他一眼,察覺出他的情緒有些低落,開口問道:

“池兄,你喝不喝酒?”

池宴抬頭,回道:

“我酒量不好,隻能喝一點點。”

“一點點就可以。”

桑枝大手一揮,讓店小二上酒。

門外的杏葉跟白芷一聽,趕緊進來阻止。

“主子,您不能喝酒啊!”

見兩人如臨大敵,桑枝十分不解。

“為何?我不喝多,隻喝少許盡盡興,而且要的也是果酒。”

杏葉看了一眼池宴,欲言又止,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古代的酒度數根本就不高,更遑論果酒,也就跟個飲料一樣,杏葉這個樣子讓桑枝十分無語,好像這酒是什麽毒藥。

“行了,你們都退下吧!”

她把兩人趕了出去。

杏葉白芷對視一眼,知道勸說不了,隻能選擇接受,無奈的退到了包廂外麵。

店小二上了一壺果酒,還有幾個下酒菜。

桑枝問了一下酒香,一臉的陶醉。

她本人可是很愛喝酒的,尤其是葡萄酒,雖說這種酒後勁大,但她一次也能喝個半瓶,腦袋微醺,人卻清醒,那種感覺會讓人著迷。

隻是變了一具身子,也不知道酒量好不好,所以她也不敢輕易嚐試,但喝一點應該沒事。

“池兄,來,我給你滿上。”

桑枝端起酒壺,先給池宴倒了一杯。

池宴看著麵前宛如琥珀一般的果酒,想著剛才那兩個婢女說的話,他對桑枝勸說道:

“姑蘇兄,你若是有什麽顧慮不能喝酒,那便不喝了,其實喝茶也是挺好的。”

“果酒無妨。”

桑枝不以為意,將自己麵前的酒杯倒的滿滿的。

果酒的味一出來,她忍不住又深深的嗅了一口,無添加,純天然的就是香。

這服酒鬼一樣的模樣,讓對麵的池宴忍俊不禁,想著這麽愛酒的一個人,應該沒有什麽不能喝酒的隱疾。

“池兄,咱們相遇也算是一種緣分,我敬你一杯。”

桑枝端起酒杯,向池宴示意了一下,然後就迫不及待的送到自己嘴邊,她先小小的淺嚐了一口,身體沒有任何異常的感覺之後,她才一口悶了半杯。

她喝酒有個習慣,便是酒入口不會直接咽下去,而是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劃過喉嚨,讓酒香徹底的彌漫,隻有這樣,她才能盡情的感受那種微醺,讓她忘卻所有的煩惱。

前世的桑枝是家裏的老二,上有美麗端莊,又博學多才的大姐,下有聰明伶俐,帥氣可愛的弟弟,兩人受盡了家族的喜愛,而她隻是個小透明,沒人關心,沒人在乎,但隻要做錯了事,所有人就都會冒出來指責她。

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低下頭,咬著唇不說話,因為隻有這樣,那些人才會在最短的時間教訓完她,隻要她表現出任何異常舉動,咒罵就會繼續。

每次被罵完,桑枝的心情都會跌落穀底,每當這個時候,她就喜歡喝紅酒,香醇又不烈,腦袋略感暈眩,不快就會立馬消失。

池宴盯著桑枝看了很久,確定了這件事。

“看來姑蘇兄很喜歡喝果酒。”

桑枝點了點頭。

“確實很喜歡,果酒跟其他的酒不一樣,它不光能讓人放鬆,更能讓人享受。”

說著她又品嚐了一口。

池宴沒再說什麽,跟桑枝一起享受這果酒,兩人如同老朋友一樣,氣氛溫馨又自在。

隻是那一壺果酒還沒有喝完,外麵就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還有聲嘶力竭的警告聲。

“大理寺辦案,閑雜人等速速讓開。”

大理寺?

桑枝臉色一變,立馬反應過來,他們應該是為了趙事成而來逮捕池宴的,她看了一眼窗戶,提議道:

“池兄,若不然你從窗戶逃走吧!”

池宴卻是不願。

“逃又能逃到哪裏去,我本就是南疆質子,無處可逃的。”

他跟桑枝碰了一下杯,將酒杯裏的果酒喝完,坦然的等著大理寺的人到來。

因為被傷的的當朝丞相的小舅子,傷人的又是南疆質子,此案非同尋常,帶人來的正是大理寺少卿蘇青山,此蘇青山正是被選入皇後人選蘇媛媛的長兄。

蘇青山來到門口,看了眼打扮成小廝模樣的杏葉跟白芷,冷聲問道:

“南疆皇子可在包廂內?”

池宴雖說是質子,但這稱呼也隻能私下說,明麵上還得尊稱他一聲皇子。

兩人對視了一眼,將身子讓開,因為包廂內的對話,她們都聽到了。

蘇青山眼神示意身側的手下,那名手下手握長刀,一腳踹開包廂內的門,蘇青山隨後進入,看到的卻是池宴跟桑枝正坐在桌前怡然自得的喝酒,並沒有任何要逃走的跡象,剛才他們謹慎的舉動就略有些難堪了。

蘇青山臉色有些不好看,不過也轉瞬即逝,他先看了一眼男子裝扮的桑枝,覺得有些眼熟,但此時捉拿池宴為重,他就沒再深想,一副公事公辦的嚴肅神態,向池宴詢問道:

“有人報案,說皇子殿下在品茗居將人重傷,此事可為真?”

池宴麵色坦然。

“為真。”

蘇青山道:

“那就請皇子殿下跟下官去一趟大理寺。”

“好。”

池宴起身,又對桑枝說道:

“姑蘇兄,真是抱歉,不能陪你喝酒了,希望能有下一次。”

桑枝看著他,說道:

“肯定會有下一次的。”

池宴此乃南疆質子,為的是保兩國和平,就算他在南疆不受寵,但也關乎著南疆的顏麵,哪怕傷了趙事成,隻要人沒死,也不會有什麽事的,頂多就會被禁錮在府邸一段時間而已。

蘇青山又看了桑枝一眼,在腦中回想,眼前這人自己何時何地見過。

“蘇大人,走吧!”

池宴忽然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蘇青山隻得收回視線,帶著池宴離開了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