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折騰到了晚膳功夫,才聽著裏頭傳來一陣小兒啼哭的聲音。

期間九爺也派人過來詢問了幾次,幾乎才生下孩子,接生嬤嬤便快步走出來,滿臉喜色的說著:“恭喜側福晉,姑娘生下一位小阿哥。”

“快去給爺送個信,就說劉姑娘生下一位小阿哥。”徐安禾也跟著一同高興,吩咐了人後,便徑直進了屋。

屋子裏仍舊有些血腥味,徐安禾忍不住蹙了蹙眉頭,勉強壓下心裏的不適。春菡注意力一直放在徐安禾身上,瞧出了她的不適,連忙吩咐著:“去把窗戶裂開一條縫,放放屋裏的血腥味。”

“徐福晉瞧瞧,這小阿哥雖是早產,可卻也很是強壯,瞧著倒是與足月所生的不差多少。”接生嬤嬤抱著剛出生的小阿哥,走到徐安禾身旁,滿是討好的模樣說著。

“主子,主子爺被宮裏頭派人給叫走了。”春芍快步回來,有些緊張的說著。

“知道宮裏頭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嗎?”徐安禾皺了皺眉頭,心裏隻覺著隱隱有些不安。

“奴婢不知,隻是瞧著來的那人神色匆匆,想必是有什麽著急的事。”春芍搖搖頭,宮裏頭的事她是不敢問的。

“先把小阿哥讓乳母抱下去,等著爺回來進宮報喜。”徐安禾吩咐完又叮囑了幾句劉氏讓她好好養著身子,這才帶著人回了屋。

“主子怕是累壞了,喝口茶歇息一會兒。”春菡

扶著人坐在軟塌上,眉眼含笑的說著,可見心情是極為高興的。

“今個兒劉姑娘生產,福晉連著做做樣子都不曾過來。”春芍忍不住挑理。

“正院那頭今個兒才沒了孩子,偏偏趕著咱們這頭生產,若是過來還不知道瞧見心裏要怎麽堵著呢!

主子爺又不在,福晉也不必在做麵子上功夫。”春菡打從心底裏不希望福晉過來,若是真過來了瞧著劉氏生下小阿哥,怨恨嫉妒之下,還不定要尋著什麽借口為難徐安禾。

約摸午時,九爺才從宮裏頭出來,一路回了府。

也不顧底下人過來報喜,便徑直進了福晉院子裏。

“爺吉祥。”福晉瞧著人過來,麵上一喜,在瞧清楚九爺緊繃著的臉色後,才把臉上的喜色略微壓下去些許。

“今個兒皇阿瑪召爺進宮,為著的是邊疆戰事,意欲讓爺出征。”幾位爺說完靜靜地看著她。

福晉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哆嗦著嘴唇說著:“爺要出征?”

之前康熙爺也隻是給幾個阿哥安排一些尋常的事,像這樣出征的事還從未讓哪個阿哥去過,眼下九爺也算得上頭一份,隻是福晉心裏卻說不清的慌亂。

康熙爺如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即便宮裏頭口風嚴,她們這些個貝勒福晉的,總有自己的法子探聽到一些隱秘之事,眼下康熙爺正職身體虛弱之際,卻獨獨把九爺支了出去,可見承繼大

統是半點也沒把他考慮進去。

“也不隻是出征,瞧著皇阿瑪的意思,若是打贏了,怕是要讓爺駐守邊關。”九爺垂下眼眸,心裏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滋味。

從小到大,他雖然比不得太子爺和老十四那樣得寵,卻也比其餘幾個阿哥得寵,每每狩獵亦或者南下都是要把他帶在身邊的,隻是如今在正事上卻把他排除了出去。

好在九爺也從未奢望過那個位置,隻是他一心支持八爺,眼下康熙爺把他打發出去,又何嚐不是一種另類的保護手段。

“主子爺……”福晉低低叫出聲。

“你先準備著,晚上爺便動身。”交代過後,九爺站起身往出走。

“主子爺吉祥。”

徐安禾在屋內聽見外頭的聲音,麵上禁不住一喜,急忙起身。

“爺回來了,今個兒劉姑娘替爺生下一位小阿哥,妾身瞧著可愛極了。”

“你喜歡,日後便養在你院子裏就是。”九爺打斷了她的話,迎著她滿是疑惑的視線把方才在福晉那說的話,又重新說了一遍。

“不管在哪,隻要妾身能陪在爺身邊就好。”徐安禾主動握住九爺的手,目光灼灼的看著他,發自真心的說著。

“邊疆苦寒之地,隻怕是你呆不習慣。”莫說徐安禾這樣的女子了,就是男子過去怕也要吃盡苦頭。

“妾身不怕吃苦,妾身隻怕不能陪在爺身邊。

此次出征,爺還要萬萬小心才

是,戰場上刀劍無眼,爺莫要讓自己受了傷。”

九爺聽著她這番發自真心的話,心裏無不動容,又仔細叮囑了一番才起身去前院,若不是晚上就要動身離開,眼下還有許多事沒處理,九爺怕是斷斷不舍的離開的。

傍晚,福晉帶著府裏女眷站在門口送九爺離開。

直至再也瞧不見九爺的背影後,福晉這才轉過身麵對著眾人說著:“今夕不比往日,日後大家在府裏也都要安分一些,若是叫我知曉誰不安分,就別怪我不客氣。”

聽著眾人分分應下,福晉又狠狠瞪了徐安禾一眼,這才抬腿離開。

“主子?主子怎麽了?”春菡原本就是站在她身邊的,瞧著她踉蹌了兩步,急忙把人扶住,滿是擔憂的看著她。

“沒事,許是站的久了。”徐安禾壓低了聲音說著。這個節骨眼上,她不願在節外生枝。

春菡卻又不放心,隻能尋了衛嬤嬤過來給她瞧著。

“恭喜主子,主子這是有孕了。”衛嬤嬤醫術不如府醫,診脈時格外小心,再三確認後才滿臉喜色的抬頭說著。

“偏偏趕在主子爺離府,主子才瞧出有孕,也不知道正院那頭又想著什麽狠毒法子來對付主子。”春菡不如旁的人那樣高興,反而隱隱有些憂愁。

“我即便是拚了自己這條命,也會保我肚子裏的這個孩子無恙。”

三個月後,康熙爺駕崩,四爺登基為帝。

而九爺早在康熙爺尚未駕崩之前,便被下旨駐守邊關無召不得入京的旨意。

福晉本就身子骨不好,又接連受了這樣的打擊,身子越發弱了下去,眼下怕是瞧著也時日無多了。

府裏的重擔,一股腦兒的壓在了徐安禾身上,她如今又才還不如五個月的身孕,春菡一些人瞧著也是頗為疼惜。

福晉又撐了半個月後,才撒手人寰。四爺借著夫妻名分的借口,傳召九爺入京,又卸下他將軍一職,收回手中的兵權囚禁在自己府裏。

最初幾日,九爺把自己悶在屋裏,在想不明白往日裏的兄弟手足怎麽能做到今日這樣的狠毒時,便借酒消愁。

徐安禾依仗著自己懷有身孕,府裏原本伺候的老人不敢對她如何,硬闖進了前院內。看見九爺坐在地上舉著壇子正往嘴裏倒酒,心下一驚急忙上前搶過酒壇子說著:“爺這樣自暴自棄是不要妾身和妾身肚子裏的孩子了嗎?”

九爺有些混沌的目光這才緩過來,有些遲鈍的落在她隆起的腹部,好一會兒才開口,許是許久都不曾說過話,嗓子嘶啞的厲害:“終是我連累了你。”

“妾身與爺本就是夫妻,沒有什麽連累不連累之說,如今這樣妾身終日能陪在爺身邊,妾身很高興。”徐安禾側著身子看著他。

九爺歎息一聲,把人攬在自己懷裏,隻覺著能得這樣的人相伴,是自己的福分。【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