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女娃娃的手還在那有些火紅的烤雞上，一動一動，相比於剛開始的飽滿，現在它隻剩下了狼狽淩亂的一半．
看著那小小的手還不肯收回，小黑球從呆愣中抽離，猛然間衝了上去，一下就把女娃娃給拉住了。
“妹妹，你在幹什麽？”
“哥哥，我餓，想吃肉。”
眼看著女娃娃的手就要再次碰到烤雞，小黑球第一次對著妹妹發火。
“別吃了，我們快走！”
小黑球害怕，害怕那個“男人”會像他之前見過的所有人一樣，嫌棄他能吃，嫌棄他碰不屬於他的東西。
“怎麽，想走？”
“男人”戲謔的聲音戲劇般的響起，小黑球滿是髒汙的臉竟灰白一片，果然還是要來了嗎？
“我．．．我會努力賺錢還給你的，我會洗衣服，還會招呼客人，隻要你不為難我和妹妹，我願意為奴！”
奴隸，一個可怕的詞匯，小黑球從不肯說出口的兩個字，即使是在街邊乞討，即使是去翻那些散發著腥臭氣味的垃圾堆，即使被街上的小混混打來打去，他都沒有放棄過，更不曾去賣身為奴，可是今日他竟然為了一隻燒雞，就要簽下那賣身契，還真是可笑！
小黑球使勁握了握女娃娃的手，逼迫自己不要露出柔弱的表情。
門口的吳心慢慢的一步一步踱過來，眼睛目視著前方，目標是離桌子幾十步遠的床，但是眼角的餘光卻覷著那邊的兩個小人，瞄到小黑球一臉的無奈和嘲諷的時候，吳心心底隱隱的疼
“賣身契，你有這個資格嗎？你今年才幾歲啊？”
“五歲。”
敏感的察覺到“男人”的鄙夷，小黑球還特意挺直了腰板，連帶著聲音竟也顯得有些渾厚。
“五歲！你這年紀來我這裏，不會被官差誤以為我雇傭童工嗎？難道你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也不怕小黑球聽不懂，原本溫和的吳心語氣突然嚴厲，甚至有些步步緊逼。
“童工？煙花柳巷。”
“既然知道，你還來這汙濁之地！”
吳心根本就不想解釋童工的意思，語氣故意放的慢悠悠的，讓人聽著十分煎熬。
“為了我妹妹，為了有口飯吃，你相信我，別看我小，做不了大人的工作，但是我可以給你們掃地，做飯，劈柴，我可以．．．”
“行了，這燒雞的事情我先不與你們計較。走吧？”
“去．．．去哪兒？”
吳心一副嫌棄的表情，慢慢的轉回頭，饒有趣味的看著明顯害怕但是卻故作鎮定的小黑球。
“當務之急是填飽肚子！”
聽了這話，小黑球當即愣在原地，剛才是怕“男人”帶他去見官，現在卻是不知道該做什麽。
“怎麽，有事，為何還不跟上來？”
已經走出房間幾步遠的吳心沒有聽到該有的腳步聲，隨即佯裝微怒的大聲嗬斥，眼角卻閃過一絲笑意。這個不熟悉的時代，她不知道會在這裏待多久，也不知道會有什麽等著她，所以一個幫手，稱心如意的真心實意的好幫手，她很需要，小黑球和他的妹妹無疑是一個很好的人選。
沒過多久，身後就響起淩亂的腳步聲，吳心知道，她要做的事情已經成功了一半。
帶著兩個孩子吃完了飯，吳心和他們去後邊大院曬太陽。
“吳先生。”
“香娘啊，你起來了！”
“香娘貪睡，起晚了。”
香娘起的並不算晚，相對來說，還早了許多。昨晚招呼客人到了子時（淩晨），幾乎到醜時（淩晨一點）才睡下，現在也就才是辰時（八點），她便起了，可見是個勤快的人。
“這兩位是？”
看著和吳心一起環坐在石凳上的兩個小身影，香娘好看的眉毛皺了皺。心知應該是外邊的乞丐，本想趕人，但是一想既然能坐在吳心身邊，想必是吳心護著的，倒也沒敢說什麽。
“哦，他們啊？”
吳心低頭看了看臉上都是戒備的小黑球，又望了望那個曬得已經睡著的女娃娃，她精致的臉上閃過一抹笑意。
“我弟弟和妹妹。”
話已至此，香娘也不好再問，明知不可能這麽簡單，但是她懂什麽該說，什麽不該問。
“原來是小主子。”
香娘邁著蓮花小步慢慢的走到吳心的旁邊。
“
香娘，咱們這有沒有小孩子穿的衣服啊？”
“嗯…廚娘的孩子住在後院，也不太遠，我這就去買幾件過來。”
“有勞香娘了，有你這樣的漂亮賢內助，我可真是省心呦，不知道誰會娶得到你！”
原本就曬得渾身暖洋洋的，此時一聽吳心的調侃，香娘忍不住紅了臉，嗔怪的看了眼吳心，就急急地跑了。
嫁人，怕是奢望吧！誰會願意娶一個不是清白之身的女子？
“嘿嘿，小孩子，很快你們就是我的了！”
“你這男人，聲音怎麽和女子一般，如此軟糯！”
“什麽，男人？”
吳心此時才低頭看看自己的裝束，這才明了為何孩子叫她“男人”。
“哈哈，你這孩子，我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子！”
小黑球滿眼的不信，此時的他才不怕吳心會把他送官或者賣了，察言觀色這種技巧，他早已爐火純青。
“你這小子，怎地如此固執，反正我是個女子，你愛信不信！”
暗想自己為了行走江湖方便，特意穿的男裝，竟被人誤解成男人，又低頭看看自己扁平的身材，她忍不住有些氣悶，發育不良又不是她的錯，連個孩子都能欺負她，還有沒有道理可講啊！
可是她沒注意到，轉過身去照顧女娃娃的小黑球，髒兮兮的小臉上露出一抹直達眼底的笑意。
“吳先生，衣服拿來了，那廚娘聽說是您要衣服，二話不說就給我了，百般推脫那銀子，說什麽也不肯拿，這不，我就隻能帶著衣服和銀子回來了。”
“也成，記得給廚娘加五十文的月錢。”
回身看著那兩個渾身烏黑的小孩子，吳心看向廚房，是該給他們洗個澡了。
跟香娘耳語了幾句，吳心便帶著兩人走去了廚房。
看著隻能燒木頭的灶台，吳心和香娘都愣了，兩人都不會生火啊，香娘養尊處優慣了，這東西已經好久沒有碰過了，而吳心在現代用的一直是天然氣，哪曾用過這個。兩個人都是滿臉的迷茫，相互看了看之後，實在不知道怎麽辦。
吳心隻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小黑球。
“小子，你可會用這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