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莫要激我,你的心思我懂

蘇月嚇了一跳,愣了一會兒,禁不住也惱了:“你吼什麽吼?自己卑鄙地用一個假棋盤‘誘’我回來,現在在這裏裝情聖,還不讓人說是嗎?”

假棋盤?禾!

商慕炎一震,愕然抬眸。

鳳眸緩緩眯起,他猶不相信,一字一頓:“棋盤是假的?”

睨著他的反應,蘇月冷笑更甚,“繼續!妲”

肩上一痛,是男人驟然五指收攏,他眉目一沉道:“繼續什麽?”

“繼續做戲!”

商慕炎凝著她,眸中盡是冷冽、噴張,片刻之後,卻又忽然別過眼,輕輕笑了,“如果你篤定這樣看我,我說再多也是無益 ” 。”

扣在她肩膀上的雙手力道鬆開,順著她的手臂滑下,垂在身體兩側,商慕炎方才的氣焰刹那間殆盡,‘唇’角依舊抿著一抹笑,他接著道:“我的確是想著用棋盤‘誘’你回來,因為我找不到你,哪裏都找不到你,我不知道你是生是死,我想見你,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無論你信是不信,棋盤是假的,我並不知情。”

說到這裏的時候,商慕炎鳳眸一眯,眸中寒芒一閃。

某個人是不是賜贗品給他賜習慣了?

曾經的靈珠是,如今的玲瓏棋盤也是。

蘇月就看著他,不說話。

她不是不想相信,是真的沒辦法相信。

且不說,兩人之間夾著太多的謊言,她早已不知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單憑這個男人和舒思洋、商慕毅的關係,不可能舒思洋都知道這個棋盤是假的,而他當事人卻不知情。

“你如何知道那個棋盤是假的?”

商慕炎轉眸回來看著她。

畢竟誰也沒有見過那個真正的棋盤,是真是假,又豈是那麽容易就能分辨得出?

“我自有我的方法知道。”

因為她試過。

龍鳳玲瓏棋盤,是千年‘玉’石雕鑿而成,而此‘玉’石其實是有著磁力的,可以吸附鐵器,這也是辨別棋盤真偽的重要依據之一,一般人並不知道這些,因為六扇‘門’關於此項的記載,被她偷偷抹去了。

“你肯定嗎?”

商慕炎似乎猶不相信。

“當然肯定。”蘇月瞟了他一眼,“你若不信,也可以去問問你的五哥和你的‘女’人!”

商慕炎渾身一震。

是夜

五王府,水榭亭台

男人一襲白衣剪手而立,獵獵夜風中,衣發翻飛,他微微揚著臉,深邃如潭的眸子遙望著天邊那一抹朦朧的月影,一動不動,不知心中所想。

不遠處,一男一‘女’緩緩走來。

在看到亭台裏麵的身影時,‘女’人眸光一亮,下一瞬,便輕提了裙裾,快步跑了過來,身後的披風被風鼓起,在夜‘色’下簌簌起舞,就像是一隻翩然的蝶。

“爺。”

‘女’人快步入了亭台,腳步微頓,隻一瞬,又忽的幾步上前,伸出雙臂,從後麵環上男人的腰身。

“爺……”

小臉深深埋在男人的後背上,‘女’人的聲音有些顫抖哽咽,環在男人腰身上的手臂又不自覺地緊了幾分。

自那夜在八王府,她負氣離開,她就一直在等,在等他來見她,在等他來跟她解釋。

沒有人知道那種等待的煎熬,以前還可以在他上朝的時候,借故從宮道上路過,碰到他,這幾日他在養傷,沒有上朝,宮裏都見不到他。

她想去八王府,可又拗不下臉,幾時他讓她受過這樣的委屈?

所以,她隻有等。

終於,終於商慕毅帶信跟她說,這個男人要見她,就在今夜。

他終於來了,聽說,他的傷也才剛剛好,剛剛好就來了,是嗎?

“洋兒就知道爺不會不顧及洋兒的感受的……”

‘女’人深深的呼吸,‘唇’角輕輕揚起。

腕上驀地一熱,她心尖一抖,沒有動,她知道,那是,男人握住了她的手。

下一瞬又如她所料,男人握住她的手,反手將她從身後拉到了麵前。

她睜著美眸看著他,看著他眉目如畫、俊美無儔的樣子。

兩人挨得極近,男人熟悉好聞的氣息清晰地打在她的麵‘門’上,讓她心頭狂跳。

她以為再下一瞬,他應該是將她擁進懷裏。

沒有!

他隻是看著她,眉眼沉凝地看著她,看得她一顆心從悸動到不安,從期待到無措。

她微微抿了‘唇’,眸光輕輕一轉,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已經止步在亭台外麵的商慕毅。

隔得有些遠,又光影偏逆,看不到商慕毅臉上的表情,她怔忡片刻,複又將眸光轉回看向身前的男人。

心中略一沉‘吟’,她便開了口,“爺做什麽這樣看著洋兒?”

“真的龍鳳玲瓏棋盤在哪裏?”

商慕炎聲音不大,甚至可以說很輕柔,就似不帶任何情緒地尋常一問,卻聽得舒思洋渾身一震,瞬間變了臉‘色’。

龍鳳玲瓏棋盤?!

他知道了嗎?!

她怔怔地看著他。

“是你做的吧?”

眼眸的視線依舊緊鎖在她的臉上,男人的口氣依舊溫潤如水,可是,也不知是不是夜風太涼的緣故,她竟是渾身打了一個寒噤。

“我……”

“不是她,是我!”

隨著男人篤定的聲音,有腳步聲拾階而上。

舒思洋愕然轉眸,看向一步一步走向他們的男人,商慕炎亦是流轉了眸光,淡淡瞥過去。

商慕毅直接走到兩人麵前,看著商慕炎。

“八弟,真的龍鳳玲瓏棋盤是被我換下來的,跟洋兒沒有關係。”

舒思洋震驚地看著商慕毅,眼簾顫了又顫,末了,又微微抿起了‘唇’,看向商慕炎。

商慕炎鳳眸微微一眯。

“你為何要這樣做?”

商慕毅笑了笑。

就連五哥這樣的稱呼也省去了嗎?

“因為此物太過貴重,我怕有什麽閃失。”

“閃失?”商慕炎輕笑,笑意卻絲毫不達眼底,“五哥當很清楚那夜我的用意。”

“當然清楚,八弟不就是要用此物將蘇月‘誘’回來嗎?既然醉翁之意不在酒,隻是‘誘’,那用真的‘誘’跟用假的‘誘’,又有什麽區別?”

“五哥當真不懂?”

商慕炎‘唇’角始終勾著一抹上揚的弧度,聲音卻清冷異常。

怎麽會沒有區別?

他讓一個‘女’人看輕,他讓一個‘女’人失望,這就是最大的區別。

“我的確不懂,”商慕毅微微搖頭,“我沒有八弟的睿智深沉,沒有八弟的心思縝密,更沒有八弟的麵麵俱到,我隻知道,這個東西是父皇賜給你和鎮國公之‘女’的新婚大禮,是世間罕有的貴重之物,不能有任何閃失,其他的我沒有想太多。”

“其實,反過來想想,八弟應該感謝我才是!那夜,八弟是成功將蘇月‘誘’了回來,卻並沒有將其留下,試想,如果,不是我將玲瓏棋盤換了下來,如果,她偷走的就是真的,那如今,誰敢說,此時此刻蘇月就一定會在你的八王府,說不定,早已不在了這個時空,不是嗎?”

商慕炎瞳孔微微一斂,沉聲道:“這是兩碼事!”

動機是動機,結果是結果。

不經過他的同意,‘私’自將他的東西換了,還一直將他‘蒙’在鼓裏…….

果然,一個一個都變得很有主見了,是嗎?

絕美薄削的‘唇’邊緩緩勾起,他忽然低低笑,“要不,以後,我們都聽五哥的?”

一邊說,他一邊笑睨著商慕毅,黑眸晶亮如星,光亮卻如深秋的月輝一般清冷。

商慕毅臉‘色’一變。

舒思洋亦是一震。

幾時聽他這樣跟商慕毅說過話?或者說,幾時聽他說過這樣的話語?

他怒了。

這是他們兩人同時的認知。

跟隨這個男人多年,他們了解他,越是怒極,他臉‘色’神‘色’越是平靜。

就為了換下他的一個棋盤,他怒了?

何況真棋盤還在,也並沒有帶來什麽不良的後果,他竟然怒成了這個樣子?

“八弟言重了。”

商慕毅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不,”商慕炎輕輕搖頭,“我真覺得五哥可以,最起碼五哥比我更會懂得保護身邊的人。”

商慕炎含笑而語,眼梢輕抬,眸光輕輕掠過立在邊上的舒思洋。

舒思洋一驚,心頭慌‘亂’狂跳。

那一眼是什麽?

方才男人輕輕睇過來的那一眼是什麽意思?

是告訴她,他其實已經知道了,是嗎?

是輕視,是警告,是嗎?還是說,隻是隨意一瞥,亦或者是他就是忍不住想看看她?

此情此景,顯然不是最後一個。

那是…….

雲袖中的小手緊緊攥起,她微微揚起小臉,目不轉睛地看向那個男人。

商慕毅的聲音再度響起,“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多說什麽,真的棋盤就在府裏,我去取了還給八弟便是。如果八弟覺得我做得不對,盡管責罰,隻希望莫要再說這些讓人難過的話。”

話音剛落,就聽得腳步聲拾階而下。

舒思洋知道,他是去取棋盤去了。

剛開始,她是將棋盤隨身放在宮裏的,後來覺得宮裏人雜,唯恐出事,就‘交’給了商慕毅,讓他保管。

隨著商慕毅的離開,亭子裏又隻剩下了他們兩人。

原來兩人就隔得近,一陣夜風透亭而過,兩人的衣袂被風帶起,盤旋糾纏在一起。

亭台下水榭裏的水‘激’起一層一層的漣漪,四散而去。

舒思洋看著兩人簌簌起舞的衣角,忽然想,如果她說是她,如果她承認棋盤是她給換的,他又會如何做?

‘迷’‘迷’糊糊中,蘇月感覺到臉上有溫熱在輾轉,惺惺鬆鬆睜開眼,借著‘床’頭的燭火,就看到商慕炎放大的俊顏。

他此時似乎是在……‘吻’她?

心中微微一凜,她剛想伸手推開他,他卻已是先她一步將她放開,並稍稍拉開了一點和她的距離,黑眸靜靜地看著她。

蘇月本就處在半‘迷’糊狀態,他又不說話,她便也懵懂地回望著他。

商慕炎依舊保持著雙手捧著她的臉的姿勢,修長的手指在她的眼角邊來回輕輕摩挲,凝著她的眸,沉默了許久以後,他忽然開口,“蘇月,龍鳳玲瓏棋盤的確被人換了,但是,無論你信是不信,這件事事先我真的不知情。”

他不是一個會解釋的人,從來不是!

但是,從五王府回來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想,必須給這個‘女’人說清楚。

蘇月有些震驚,倒不是為棋盤被人換的事,而是因為這個男人的語氣和這個男人的樣子。

深更半夜跑到她房裏來就為了說這個?

其實,今日在書房,看到這個男人得知棋盤是假的之後的一係列反應,她就已經猜出了棋盤是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被人換了。

然後,她說,不信可以讓他去問問他的五哥和他的‘女’人,他當時臉‘色’一變,靜默了一會兒,就出了書房。

她更是已經猜出是誰人將棋盤換下來了。

舒思洋是麽。

因為當夜,兩人的對話,她聽得真切,商慕毅似乎並不知情。

那麽今夜這個男人出去就是去處理這件事去了,是嗎?

黑白分明的眸子凝著麵前的男人,她忽然明知故問道:“是誰將棋盤換了?”

她當然知道他不會說。

心頭的‘女’人嘛,自是要保護得好好的,她理解。

微微一笑,她剛準備說,算了,當她沒問,就驀地聽到他的聲音響起。

“是洋兒。”

她一怔,不意他會如此坦白。

就水眸一瞬不瞬地凝著他的深瞳,不說話,等著他繼續。

然後呢?

麵對自己心愛的‘女’人,是如何處理的呢?

商慕炎低頭,輕輕‘吻’上她的鼻翼‘唇’角,輕聲道:“相信我,以後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男人溫熱好聞的氣息肆無忌憚地縈繞在鼻尖,蘇月微微皺了眉。

她想知道的,他還是沒有說。

而男人也沒有要說的樣子。

算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再去糾結也沒有任何意義,更何況,牽涉到另一個‘女’人,再糾纏,隻是徒增傷感煩惱而已。

“那真的呢?真的棋盤在哪裏?”

這才是她現階段,應該關心的。

“我已經拿過來了,在我這裏。”

蘇月眸子一亮,驀地翻身坐起,商慕炎本正傾著身子在‘吻’她,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兩人的頭差點撞上,所幸,商慕炎眼快,快速起了身子避開。

“在哪裏?”

她伸手抓了他的衣袖,‘激’動的樣子有些難以自製。

商慕炎眉心微攏,沉聲道,“我放好了。”

“給我看看!”

小手攥著他的衣袖晃了晃,她目光殷殷地看著他。

幾時見過她對什麽東西急切成這樣過?

鳳眸裏染上一絲晦暗,他有些惱了,雙手扳過她的肩,他的聲音沙啞沉冷,“你明知道我不會給你看的。”

蘇月怔了怔,不意他再一次如此直接。

手從他的袍袖上跌落,她微微一笑道:“你不給我看,深更半夜跑來跟我解釋做什麽?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商慕炎‘唇’角冷冷一勾,“蘇月,莫要‘激’我,你的心思我懂,就算你認為我方才說的都是假話,我也不會將真的棋盤給你。”

他不能賭!

就算跟林子墨去了狀元府,就算跟冷煜去了南軒,至少,在這個時空,他還可以去找,還可以去將她找回來。

倘若通過棋盤去了另一個世界,他到哪裏去找她?他怎麽辦?

他絕不能賭!

“不看就不看,我要睡了。”

蘇月小臉一冷,提了被子,就將身子滑了下去,剛翻過身,準備留給男人一個背脊,卻是又被男人驀地從被子裏麵拉出。

‘唇’上猛然一熱,他已經急迫地銜住她的‘唇’瓣。

“蘇月,你休要想著離開我!”

他一邊‘吻’著她,一邊聲音沉啞地警告著。

強勢地撬開她的‘唇’齒,他抵上她的舌,‘逼’迫著她與他‘交’纏,雙臂禁錮她的力道大得驚人,那樣子似乎想要將她拆骨入腹、‘揉’進自己的身體。

蘇月在他的懷裏幾‘欲’窒息。

男人的‘唇’火熱滾燙,霸道強勢,可是,她分明還是感覺到了一絲絲顫抖。

他在證明什麽?又在害怕什麽?

伸手拍打著他的背,她不滿地告訴他,她不能呼吸了。

終於,他將她放開,她喘息地看著他,他也粗噶著呼吸,伸手攝住她的下顎,眸中跳動著濃‘豔’的暗與火,都是熾烈的氣息,就這樣肆無忌憚地擊打在她的麵‘門’上。

“蘇月,告訴我,這輩子你都不會離開我!”

他咬牙,一字一頓,聲音從喉嚨深處出來。

蘇月一震,被他眼中跳動的‘激’烈嚇住,她略略別過臉,怔忡了一會兒,忽然抬頭:“那你告訴我,你們要我腹中的孩子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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