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毅 隻願君心似我心 027

商慕毅定睛一看,赫然是阿蓮的雪貂。

而與此同時,小丫也聽到開門的聲音,怔怔抬起紅紅的眼睛,看到是他,張嘴正欲說什麽,他卻已經眸光一斂,快步上前,一把將她從牆角拽起:“阿蓮呢?阿蓮在哪裏?”

小丫有些懵,身子在商慕毅的手下搖搖欲墜,她艱難地開口:“五爺……說什麽?什麽阿蓮?奴婢……奴婢不認識。”

商慕毅大手一緊,冷聲道:“那為何阿蓮的雪貂在這裏?妲”

“阿蓮的……雪貂?”小丫更懵了,“五爺……肯定搞錯了,它是……它是小姐的雪貂。”

袁詩音的?

商慕毅瞳孔一斂,不可能,他認識這隻雪貂。

“它叫什麽名字?”

“小……小雪。”

商慕毅仿佛被雷電擊過,渾身一震,陡然鬆了手中的力道,驀地沒了支撐,小丫差點摔跤,她腳下一軟,後退了兩步,靠在牆邊,大口地喘息。

商慕毅直直盯著小丫,腦子裏瞬間有千百個念頭一閃而過,卻是一個也抓不住,小丫被他的樣子嚇住,怯怯地喊了聲:“五爺……”

商慕毅回神,垂眸看向地上的小雪,小雪已經圍在他的腳邊,親昵地轉來轉去,眼波一動,他俯下身,將它抱起,撩起它的前腿,拂開白毛,依稀可見其腿上一條淺淡的痕跡,那是他那日為了救阿蓮,親手用劍割的。

明明就是阿蓮的小雪!

“你家小姐呢?”他驟然開口。

被他這麽一問,小丫原本止住的淚再次湧了出來,她哽咽著,“小姐她……小姐她,她昨夜跟奴婢說,她要出門辦件事,一件很危險的事,可能再也回不來,如果……如果天亮之前還沒有回來,就說明…….說明她回不來了,讓奴婢帶著小雪回去袁府,讓奴婢代她好好照顧老爺夫人,讓奴婢……好好善待小雪…….”

說到最後,小丫已經泣不成聲。

商慕毅呼吸驟沉,隻覺得有什麽東西哽在喉嚨裏,上不去,下不來,堵得他喘不過氣來。

耳畔又響起另一個女子的話,“小雪不可能丟的……隻是暫時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過不了多久,就會……自己找回來的,商慕毅,我要是…….我要是死了,你要好好幫我照顧它!”

“讓奴婢好好善待小雪。”

“你要好好幫我照顧它。”

“讓奴婢好好善待小雪。”

“你要好好幫我照顧它。”

“…….”

兩人的聲音不停在他的耳畔交疊、交疊、再交疊,最後竟變成了十人百人千人的聲音。

耳邊嗡鳴、頭痛欲裂,他垂眸,看向懷裏的雪貂,緩緩開口。

“小雪,幫我!”

小丫被他瞬間沙啞的聲音震住,愕然看向他,他已是抱著懷裏的雪貂轉身,快步而出。

商慕毅跟著小雪後麵跟了一天,將整個京師都幾乎轉完了,都沒有找到袁詩音。

就在他有些絕望的時候,它忽然在一處民宅前停了下來。

心中一喜,他將小雪抱起,輕輕叩了叩木門,卻是許久無人應,他試著推了推,門竟沒有拴,他走了進去。

院子裏沒有人,廳裏麵沒有人,四處都不見人,商慕毅想起什麽,又連忙將懷裏的小雪放在地上,他跟在小雪的後麵。

如果不是小雪直接衝進最後一間廂房,如果不是小雪一進廂房就竄到了床榻上去,他幾乎都以為這間還是沒有人。

女子就那樣躺在那裏,滿臉塗滿黑綠的膏體,青絲鋪了一枕,就那樣靜靜地躺在那裏,悄無聲息。

如果不是曾經見過她塗這種膏體的樣子,他幾乎也不相信,眼前這個滿臉黑綠、紙片一樣的人會是袁詩音。

他不知道自己是該氣還是該痛,這都什麽時候了,這個女人,竟然還想著要美,還要塗這個東西。

“詩音。”他試著喚了一聲。

女人沒有動。

商慕毅心尖一抖,她為何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們進來她沒有反應,小雪在她的邊上蹭來蹭去,她也沒有反應,他喚她,她依舊沒有反應。

呼吸窒困,他快步上前,伸手探上她的鼻息。

淺薄的溫熱撩在他的指上,他心頭一鬆,還好,還好,隻是昏迷。

驀地,他又突然想起什麽,將她被褥裏麵的手臂掏出

來,撩起她的袍袖,隻一眼,他便徹徹底底忘了呼吸。

一條一條深紅的鞭痕密布,刺痛了他的眼睛。

那是阿蓮的爺爺抽在阿蓮身上的。

商慕毅喘息著,顫抖著雙手又拉開她的領口,白皙如玉的肌膚上,除了那些鞭痕,還有一朵朵青紫。

那是前夜他在阿蓮身上留下的歡.愛痕跡。

天!

商慕毅身子一晃,幾欲摔跤。

雖然早上小丫告訴他小雪是袁詩音的小雪時,他腦子裏就有這樣一個猜測,可是,他仍舊不信,這,怎麽可能?

阿蓮怎麽可能是袁詩音?

完全不同的兩張臉,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完全不同的性情,那麽多,那麽多的不同……

“商慕毅,看人是不能隻看表麵的,你有沒有用心去看過一個人?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自我意識太強,所以決定了你對某個人或者某件事的看法?譬如,你心裏麵已經將一個人看死了,所以,無論這個人做什麽說什麽,你都覺得不順眼,而又譬如,對我,你說我很好,你又到底了解我幾分?”

“知道我是誰嗎?”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

“是誰?”

“還說我傻,你還不是問如此傻的問題。莫非你不是阿蓮不成?”

“是啊,跟傻子在一起呆久了,我也變得有些癡了,我還真準備說自己不是阿蓮呢。”

原來,他真的是最傻的那一個。

阿蓮就是袁詩音,袁詩音就是阿蓮。

難怪。

難怪大婚的夜裏,阿蓮和小雪會出現在王府;

難怪她們兩人從來都沒有一起出現過;

難怪昨夜袁詩音要穿那麽長袖的釵裙,是想要遮住她腕上的傷痕是嗎?

阿蓮說,這些傷痕是她爺爺所致,其實,是被童玲那幫人所傷是嗎?

他們傷她,他也傷她,用他的自以為是傷她。

他說,誰敢動阿蓮一根汗毛,他定要將那人碎屍萬段,原來,傷阿蓮最深的人不是別人,是他啊!

商慕毅閉了閉眼,一顆心痛得不能呼吸。

所幸那一劍他留了分寸,如果當時偏一點,或者深一點,後果是什麽,他想都不敢想。

其實,童玲的話裏也早已告訴了他這些不是嗎?

當袁詩音說,阿蓮在她的手上,他得聽她擺布時,童玲輕嗤,說,你倒是會做戲。

當童玲讓他自斷手臂時,童玲說,我可以放了袁詩音,你的阿蓮自然也就無虞。

當他的長劍刺向袁詩音的胸口時,童玲說,商慕毅,你不想你的阿蓮活了嗎?

種種的種種,都在告訴著他,袁詩音就是阿蓮,阿蓮就是袁詩音。

就連商慕炎隻跟阿蓮見過一麵,都覺得阿蓮不簡單,阿蓮有秘密,而他,商慕毅,最最親密的人,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察覺。

果然是這世上最蠢最笨最混蛋的男人。

緩緩蹲下身,他將她輕輕地、緊緊地擁在懷裏。

“詩音,阿蓮……”

他啞聲喚著她,將她的小手握在掌心,入手的冰涼冷得他一陣心驚,他突然想起,她怎麽會躺在這裏?而且還昏迷不醒?是因為胸口的傷,還是因為身上的毒?

快速掀開薄被,胸口的傷已經包紮,那是毒是嗎?

他要趕快去找商慕炎,商慕炎說過,會跟童玲拿解藥。

將女子的手臂輕輕放進被褥裏麵,替她四周的被子掖好,他起身,疾步朝門口而去,剛走到門口,卻是驀地聽到外麵傳來人聲。

孩紙們,明天會有大更,結束詩詩跟木頭的番外,外加一章後記,《等皇》就徹底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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