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刁難
伏青主闖出房來,嚇的外麵丫鬟紛紛下跪。他也不說話,直衝客房去了。
房外兩名青衣人固守,見他來了,道:“掌門,已經封了她全部功力,上了手法禁製,所有東西也都搜走了。”
他揮手,自己踏入房中。
越彩采坐在床一側,身不能動,口不能言,隻是一雙翦水秋瞳直盯向他,神色安然。伏青主手一揮,解了穴道。
“伏公子,你好沒有道理。”
她很快的開口,卻很慢的說這句話。
“懷天閣六部掌權,左右護法架空,武林中眾所周知,你為何寧願拐一個沒權的男人叛變,也不要一個掌權的美人呢?”
她說這句話時,眼波流轉,大有自得之色。
伏青主淡淡道:“哦?越掌部這話,意思是要入我派下了?”
“良禽擇木而棲……伏公子前前後後顯出的計策武功,也可謂絕世良材了。在下自歎不如,若是跟了公子,以後前途無可計量,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閣主尚在頭頂……公子應該明白,不論是誰,都不敢輕易得罪的,彩采一介女流,隻怕到時死無葬身之地……”
她垂下眼眸,雙手挽上長發,極有楚楚可憐之態。
若在平時,伏青主還有心情繞兩圈,但他心中煩躁,扇子一揮一開:“越彩采,若你過幾天說這話,還算可信,隻可惜你太急了,急著想知道姬任好現在情狀!他也是懷天閣主,若手下個個如你般,轉頭就叛變,他也早該去死了!”
美貌少女臉色也冷了,方才春風般微笑,轉眼就嚴冬。
“你為何擒我,莫非我不知道?見你扇執左手,必然是右肩中的遊絲針時有發作,是也不是?”
那日越彩采一把銀針撒出,伏青主盡管躲的快,還是中了一根。雖然逼不出,但他功力遠過那些人,將針強行壓住。
“你既然知道,我就不廢話。”
伏青主淡淡道:“告訴我解法,我就告訴你姬任好現在如何。”
越彩采微笑道:“解法麽,非常簡單,隻要我用獨門功力一挑一拔,就能出來。”
“你想解除禁製?”
少女不置可否,轉回問:“閣主如何?”
伏青主折扇一揮,寒聲道:“死了!”
“你說謊!”
越彩采冷叱道,猛然起身:“若他真死,你還有心情管我麽?”
伏青主淡淡的笑了,笑意下波瀾暗湧:“裘明月和若蕊都是我的人,姬任好同瑄分塵一同關在長生樓中,外罩鋼板,內放火油,你倒以為?若不是我中針,還真不耐管你!”
越彩采不由刷白臉,心中盡力壓抑,轉身不說話了。
“我再問一遍,你說不說解法?”
“無半絲功力,怎解?”
怒火衝上頭頂,伏青主畢竟年輕,親手葬送了姬任好,心中竟有絲煩悶,韶破雪一心拐到外麵,死也拽不回來,火又堆積一層。他明白不論能否拔針,越彩采都會誆他,功力恢複以後隻會誆的更厲害而已。早沒心情同她繞圈,兩步跨上前,猛的掐住了她頸項,道:“敬酒不喝喝罰酒……”
越彩采差點哽過氣去,極力一掙,頸下兩顆盤扣卻崩落,叮叮落上地板,露出雪白的頸下。她穿的本就少,柔韌的腰大半在外。看的伏青主那股邪火又竄回,嘶啦一聲,長袖去了半截,玉色的手臂□出來。少女大驚,臉色刷的慘白,狠狠叫道:“你敢!”
在伏青主眼裏,姬任好已死,自己埋伏的全部實力可出,不久武林都是他的,何況一個失去功力的女人?他能放過韶破雪,卻不會放過越彩采。少女一反手,扇了他一個清脆的耳光。伏青主轉回臉,一把拽過她的頭發,揚手啪啪兩聲,越彩采唇角濺出血來。他手一下掐,她慘呼一聲,右臂頓時脫臼。
伏青主把人往床裏一摔,自己隨之壓上去,幾下將衣裳撕的粉碎。越彩采手腕已被掐出青紫痕跡,極痛之下知道再難幸免,心中滿是怨毒,忽然下頷被狠狠掐住,男人冷笑道:“我不興幹死魚!”
“你去幹你娘!”
越彩采狠啐一口,登時啪的一聲,扇的臉一偏,眼前發黑了半柱香。她隻覺得伏青主存心折磨,用力在她胸脯上,身體上掐下去,掐的青紫泛血,痛的身體都在抽搐。忽然雙腿被抬起,隨後一陣滾燙的撕裂的劇痛傳來,痛的她啪的拗斷了指甲,床單哧啦撕出口子,隻覺天旋地轉,無一不是黑色的了。
瑄分塵帶著姬任好衝出樓時,隻希望再快些,但他出來之後,立刻就後悔了。
前麵是河……
兩大高手就因為這慣性的低級錯誤,直通通進了水裏,瑄分塵撲騰著水把姬任好托起,當他終於找得機會攀上岸時,已經是黃昏,而且出去十幾裏了。
進了個偏僻的小村子,尋了戶人家,說自己兄弟路遇強人。那家人也心腸好,何況又給了銀子,極快的騰出間屋子,又把被褥鋪的厚厚的。瑄分塵要了桶熱水和幹淨布巾,把門關緊了,先來給姬任好治傷。
一摸腕脈,居然強勁了些,他心奇怪,放出一絲功力探查,發現毒居然淡了。試著以道家真力逼去,毒忽然強勁起來,猛有反撲之勢。他連忙收力,毒又漸漸淡下去,隻如附骨之蛆,遍布奇經八脈。
心裏漸漸明白,這牽雨飛花中的量大,登時斃命,量小的話,則視你功力強弱,絕大部分人一中毒,必將提全功壓製,毒便反彈越厲害。若半點功力不運,反而沒有影響。
他先放了一顆心,輕輕解開衣結,將血衣褪下。血已經幹了,將衣衫和傷口黏在一起,還粘著匕首柄。他先倒了些溫水,等浸軟了,再緩緩揭開,脫到最後一層褻衣,卻仍然扯著了,**人呻吟一聲,痛楚意明顯。
將人翻過來,拭淨了匕首一圈。想了想怕姬任好無意識咬傷舌頭,把白布厚厚纏在木棍上,在他嘴裏塞好,才道:“我要拔了。”
左手按了按,右手緩緩握住匕首柄,斟酌了下,驟然往上一拔!盡管已點了幾處大穴,鮮血猛然噴濺,灑了他一身。姬任好悶哼一聲,身體一抽,竟然生生給痛醒了。吐出險些咬折的木棍,沙啞怒聲道:“瑄分塵——!”
神仙拔也會痛的……
瑄分塵默默道,手下絲毫不停,止血,上藥,包繃帶,再取來濕熱布巾,一點點將他身上擦幹淨。姬任好想回頭,卻掙紮不過,漸漸又昏睡過去了。
他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粗布帳子裏。
身上已換過幹淨衣衫,傷口也包紮好了。他試著坐起來,發現其他地方還行,但左手是一動便痛,而且完全無法抬起。
房門吱呀一聲,素衣隱者端著水跨了進來。
“別動,若動了筋骨,好了也殘了。”
姬任好心緒極差,他見人進屋,隻是看了一眼,卻又躺下去,並不說話了。
瑄分塵將盆放在床邊,擰了布巾,溫聲道:“擦一擦臉罷,外麵粥熱著。”
姬任好也隻是躺著,反而合上了眼。
除了上任懷天閣主,就是瑄分塵最清楚他脾氣。活了三十餘歲,跌了如此慘的一跤,得力屬下也被擄走,還與閣中失去聯係。目前更是中毒,等於失去全身功力,行止還要人幫忙,哪有好臉色看。
當下將人扶起,捧住臉,親手伺候他潔麵漱口。隨後捧了一碗素白粥,坐到床邊舀一勺,吹了吹喂到唇邊,道:“你才受傷,隻有清淡的了。”
粥是尋常的米,碗是磕了口的粗瓷,油膩倒不曾,洗的極幹淨。姬任好抬起手來,卻一推,哐當一聲,幹脆的打碎在地上,粥灑了一地。
“不要粗茶淡飯。”
瑄分塵不防,隻得捏著孤零零的調羹,那樣停在半空,半晌低頭看了看染上粥粒的衣衫,頗有點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味道。不過這朱門裏住的是姬任好,那又有什麽辦法呢?
想了一想,起身把地收拾了,道:“我出去一會……”
姬任好無力防身,他不放心,但是不出去又不行。
那人微微翻了身,朝裏麵躺著了,嫋軟的長發都翻出來,幾絲縷纏在肩背上。瑄分塵歎了口氣,把被子替他蓋好了,將天闕放到床邊,又從桌上拿了和光,出門去了。
他走之後,姬任好便回過來了。
他坐起來,用還能動的右手順了下長發,喊了幾聲。外麵有男聲應答著推門,吱呀一聲進來了,道:“有人有人,我在……”
聲音止了止,隨即結巴起來:“在外麵,你…這位爺,有事吩咐嗎……”
瑄分塵抱他進來時,兩人都狼狽破爛,哪還看的出麵相。他平時又居高臨下,強盛之氣耀眼奪目,高傲的華麗著,反令人不敢逼視。如今盥洗幹淨,重傷中不由得虛弱,在這村人眼裏,卻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美人了。
姬任好淡淡道:“我有事要問你……”
瑄分塵一路疾行,直到最近的小城裏,才緩了腳步。他不太清楚武林現在情況,但伏青主得手,必然有後著,城裏多半有青竹的人,他不敢離姬任好太遠,不敢鬧出動靜,就是怕找上門來。
而也肯定有懷天閣之人,閣主失蹤,群龍無首,不知鬧起多大風浪,還是盡早通知為妙。
拐過大路,在路邊棚裏要了碗茶,悄然在桌腿上刻下懷天記號,見身邊路人來去,自己一摸錢,唔,一個銅板,兩個銅板,三個銅板。
沒事,茶棚老板見的最多的就是窮人。
又順便問了下路,他便起身拐進另一條街,走不久,一杆布簾飄下,上麵一個粗藍大字,當。
跨進大門去,櫃台後麵兩個夥計,一個在打瞌睡,一個眯著眼睛,目光在門外溜來溜去的,也不知在看啥。見瑄分塵進來,先打量了兩眼,看衣衫簡樸,愛搭不理的道:“當啥?”
回袖取下背上和光,擱在柵欄前,道:“這把劍。”
夥計把和光拿進去,大概是少有當劍的,上下看了看,正要說話,內裏布簾一掀,走出個長須人,抽著水煙,道:“拿過來我看看。”
兩人低語一陣,又拔出鞘仔細看過。夥計拿著劍回到櫃台前,比了比手指:“看你是生麵孔,老婆孩子急著用錢的。我們也不欺客,這東西有些年歲,就是太舊了,當古董也沒有識貨的,就五十兩銀子得了!”
進了當鋪的東西總是破舊的,衣服是破舊的,家具是破舊的,連金子也可以破舊,劍就更不例外了。瑄分塵搖首,道:“那給我罷。”
夥計把劍放下,道:“不是我誇大,方圓十幾裏內,就我們一家當鋪,再加十兩,不行就你自己找去,別怪我沒提醒哈!”
瑄分塵歎了口氣,道:“一百兩,我知道出門左轉是陳記當鋪。”
長須人咳了一聲,夥計就不再說話,揮筆立即將當票寫好,簽字畫押,一手交錢,一手交物。瑄分塵揣了一包銀子出來,背上少了東西,總有點冷颼颼。不過想到這點錢在懷天閣找來之前,還能供姬大閣主吃好的喝好的,也無所謂,隻千萬不要瓷碗換玉碗,粗木床換紫檀床,那他就真是賣身也供不起了。
抖開手裏當票,細處標明著,三個月不贖,視為買斷。
說是生麵孔,也絕不會提醒兩句。
瑄分塵搖搖頭,塞進衣衫裏,至於贖的問題,就到時再說罷。
買好了東西,已去了一個時辰,快步返回村裏時,一片安寧,人來人往,沒有不正常的地方。他暗笑自己太小心了,推門聽見裏屋有人說話,一是姬任好的聲音,似乎是“燒……”,然後另一人是屋主,道:“沒有……”
他一進來,聲音就沒了,掀簾見那村人緊巴巴的站著,看看**又看看他,姬任好就靠著了,也不說話。瑄分塵看看那屋主,溫聲道:“還有事嗎?我過會借廚房一用,不知可方便?”
人立刻搖頭,又立刻點頭,道:“方便方便……”退出去了。
進了廚房,開始生火,味道好就不錯了,至於樣子好不好看,那是若顰一天到晚挖空心思,才能做出小銀套子一百零八種餃子模,瑄分塵的自力更生,非常家常。
憑著記憶,他也把一碗冰糖燕窩粥端到床邊了。
姬任好這次沒摔碗,把粥喝完了,過後淡淡道:“火候輕了。”
瑄分塵無語的去收拾碗……
之前銀子全花在藥上,這次又抓了幾大包回來,好好的熬了,喂給他喝,又替傷口換藥。姬任好安安靜靜,他心裏反而倒騰。正想著,果然半夜就燒起來了。那一刀沒中心,卻傷了肺,一麵高燒著一麵咳,半昏半醒的。
門外寒風凜冽,**燙如火盆。
瑄分塵把所有手段放出來,額敷冰塊,布巾擦身,再喝藥,奈何溫度半點不退,藥倒是咳出來一半。他摸姬任好的臉,呼出的氣都是滾燙的,唇幹燥的有些滑,頰色倒壓倒桃花了。
瑄分塵左思右想,最終歎道:“好友,你可不要怪我。”
長指解開衣結,素衫一層層脫落下來,他猶豫了下,留了最後一件內衫,鑽進了被子裏。
抱著姬任好,如同抱著火爐。
黑暗中瑄分塵摸索著,扯開對方的褻衣,手指碰到肌膚,滑若凝脂。姬任好動了動,似有察覺,但燒的不太清楚,一摸按在對方臂上。瑄分塵輕聲在耳邊哄著,想把手抽出來,奈何那人緊緊抓住,隻好罷了。騰出另一隻手褪了自己內衫,□著摟住姬任好。
默念心法,身體漸漸轉涼,漸而觸如涼玉。姬任好本熱的要推被子,好歹給壓下了,身邊這麽一涼,自然而然的靠了過去。想轉身把人抱住,卻碰在傷口上,痛的抖了一下。瑄分塵連忙道:“你別動,我來就好……”
默念著我來就好,他摸到姬任好的腰上,將人全身抱住,暗按穴道關竅,涼意一路遊走,穿入對方體內。兩人袒裼裸呈,肌膚相親,半個時辰過後,熱度漸漸降下去,也不燙了。
瑄分塵收了功,想退開穿衣,奈何小臂緊緊被扣,不好扯開。又想一會若再燒起來,倒不好處理,又歎了口氣,把手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