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星河手指輕輕蹭下鼻尖,而後向岸邊走去。

雙手在台上一撐,大腿用力便半蹲在了岸邊。

他撿起了楚成蹊丟掉的劍慢慢地站起身,抖抖濕掉的衣服,而後抹去了臉上的水珠。

那水珠在他的指尖搖搖晃晃,伴隨著身體的移動,一滴滴甩落在染著鮮血的草尖上。

然後在被他一腳踏爛。

他走向那團紅色前,單膝蹲下,從懷中掏出個帕子。

一點,一點擦去那人臉上渾濁不堪的血跡和汙泥

精致的五官慢慢也露了出來。

謝星河“嘖”了一聲,這妖孽樣子還真是禍國殃民。

他嫌棄地扔下帕子,站起身活動了下脖子,而後低頭斜視著地上被紮成刺蝟的人。

高舉起了手中的劍,對準著心髒狠狠紮了下去。

他仰著頭享受著劍紮進血肉的聲音,慢慢地,慢慢地像推注射器一樣將劍推進他的身體,手掌心感受著那血肉筋骨帶來的阻力。

謝星河不免低頭一笑,那嘴角處的殷紅將他如今上揚的唇趁得更加瘋狂。

斬草不除根的滋味他可太懂了。

如今他不僅要除根,還得把那地界三尺都要拋出來。

慢慢地紮到鸚鵡上推不進去了。

他剛想鬆手,卻感覺從劍身上附上一個力。

謝星河餘光瞥見那屍體動了,便條件反射將頭上揚,他要避免自己看到屍體的眼睛。

如果再來一次,那真是沒有活路了。

連忙又握緊那劍柄,他卻被一股巨大的力擊飛了出去。

身體在空中不斷翻滾,最後砸在樹幹掉落才阻止了更慘烈的發展。

他連忙抽出腕間的白絲帶,熟練地綁在眼睛上,而後偏頭仔細地用耳朵辨聲

這件事情,他已經做過千萬遍了。

雖然沒有了神識,不過他還是可以聽聲辨位的。

來了。

謝星河將劍橫於自己胸前,右腳往後腿,做好了進攻的準備。

果然,他劍揮動的瞬間,像是打在了一堆廢鐵上。

手裏的劍如同用針撥著刺,隻能搭到須臾,而觸碰不到中心。

身上卻不斷地被錘倒在地,他的神色不由得變暗沉,揮舞出去的劍卻更加狠厲。

但依舊當不過一次次被不斷地擊飛。

他一口血吐在地上,腳努力地蹬著土地,卻仍舊帶不起身子。

如今的他就像陷入了沙海,越是掙紮陷的越深。

逼近的人單手伸向了他的脖子,那窒息感再一次來臨。

謝星河左手扳住鉗製他的大手,右手將那劍不斷地揮舞。

明明是死了的,怎麽又活了過來。

手裏的劍看在他身上,就像砍進了一團棉花,對他沒有絲毫傷害。

他的腳在蹬著,卻夠不到地。

不會真的要掛在這吧。

他還有最後一片芯片沒有找到。

他還沒有找到老婆

老婆,還在等他呢。

謝星河咬著牙,心裏發了狠,將劍扔下,兩隻手都抓向這人的胳膊,而後雙腿夾在他的腰上,腰部用力。

兩個人齊齊摔落。

他也因此重新恢複了攻擊。

謝星河嘴角勾起一側,而後發了狠地用身體去鉗製他。

兩人遂扭打在一起。

他的眼睛被白絲帶蒙住,看不清地勢景色。

如果他看到的話,絕對不會選擇這一種打法。

當身體懸空的懸空,強烈的失重感讓他的心跳了起來。

他怎麽就忘記了這裏有一處斷崖 。

謝星河想著自救,將緊抱著他的人置於身下,可還是力量上卻絲毫沒有勝算。

這人卻開始發出了咯咯的詭異笑聲,不像是人,更像是機器。

身體劇烈的下墜,耳膜被那劇烈的風聲不斷敲打,卻還是能聽見滴滴的倒計時聲和他那尖銳的聲音。

他說:“主管大人,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你喜歡嗎?”

而與此同時的另一邊。

在那個真實的師姐中,李清夢剛剛逃過一劫。

當那幫人說要查她的艙時,她整個人是傻的。

她當然知道被查出來是什麽後果,所以,她選擇了雖然冒險但是有一線生機的方式。

在雙手被鉗製在圓台上時,她將艙裏的兩個芯片進行了融合。

隻要融合成功便不會被查出來。

雖然靈魂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但她還是忍住了呻吟聲,目光冷靜又平淡地看著逐漸逼近他的人。

88%

90%

95%

數字在不斷地跳動,可最後在艙門被觸碰的時候,芯片融合進度才到99%

不會這麽倒黴吧。

“等等。”

她的眉宇間充滿戾氣,側頭看向來人,卻沒想到幫她的人會是狗。

當被鬆綁下圓台時,所有人都是震驚的。

從來沒有生化人到這一步還可以完好地走下來 ,她是第一個。

但李清夢的腰已經直不起來了,那靈魂深處帶來的疼痛,如同有一群老鼠在啃咬著她全身,讓她恨不得一頭撞死。

但她還是保持著那傲骨,麵上努力維持著平靜和冷冽。

四目相接的瞬間,狗隻說了一句“好自為之”便離開了。

她看著狗離去的背影,不禁眯起了眼睛。

不對,這一切都不對。

在她成為S級主管後,那種熟悉感和違和感就從來沒有消失過。

一定是有人隱藏了什麽。

之前是自己裝作不知道,但如今……

她拒絕了談希和無畏的陪同。

那兩個人看著她挺直的背影不由得有些擔心。

“老大會沒事的吧?”

“會的。”

“我怎麽覺得要被老大發現了。”

無畏單手捂住談希的嘴壓向陰暗處的牆角:“談落到底做了什麽?”

談希憤怒地將他的手扯下來,大大的眼睛裏滿是認真:“不管做什麽,我們都是希望老大好。”

無畏勾起一個嘴角嗤笑道:“你們覺得好,老大覺得好嗎?你們有什麽權利這麽做?”

他從陰影處走了出去,回頭看向談希,那雙麵具後麵的眼睛裏滿是銳利:“想想怎麽解釋吧。”

無畏頓了一下:“我說的是那個芯片。”

而後他轉頭離開了,留下談希一個人站在陰影裏

談希靠在牆上摳著自己的手心,看著無畏離去的背影,單手摘下了眼鏡摔落在地上然後一拳打向了牆壁。

酸麻順著手指一點點傳向心窩。

她也不想的啊。

可是要她看著老大獨自承受那份孤獨,她做不到。

永遠無法忘懷的事,那雙方都不應該忘。

她沒去撿那摔碎了的眼鏡,而是踩著高跟鞋踏進了亮光處,邁著貓步走向主控室。

看著那緊閉的房門,她抬手敲了幾下,卻沒有回應。

門裏的李清夢正背倚在門處,用身體承接著這份敲擊。

她的目光緊緊地鎖定在屏幕裏,

就在剛剛應為芯片融合失敗,她取出了那未完全融合的芯片,發現了其一直在亮。

她鬼使神差地將它放進主控台。

那將她攔在門外上萬遍的麵具,竟不需要任何地上密碼直接打開了。

她不可置信地後退,卻踩到了斷掉的指揮杆而一屁股摔在地上壓向了門邊。

那屏幕裏,一個紅衣男子正抱著一個眼上纏著白絲帶的男子快速往下墜。

倒計時的滴滴聲在她的耳邊敲著鼓點。

“主管大人,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你喜歡嗎?”

李清夢瞳孔渙散,她歪著頭,嘴裏不經思考說出三個名字。

“小蘑菇頭。”

“林慎。”

“謝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