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敗退
李臣典手握長刀,看著在前方五十米外列陣的太平軍,出聲提醒道:“大家注意了!這夥長毛果然不同尋常!”
一個湘軍哨官受不了這凝重的氣氛,一位前麵敵軍還是不堪一擊,大喝一聲:“長毛受死!”
說完,這名二十餘歲的哨官就帶著手下弟兄衝向太平軍軍陣。
劉鬆山大驚,急忙對自己侄子大聲喊道:“沿江!快回來!這些全是廣西悍卒!”
“殺清妖!”太平軍齊聲大呼一聲,對著湘軍迎上去,可憐劉沿江剛殺了三人,就被亂刃分屍,手底下一百多弟兄隻沒有結陣,各自為戰,被數十倍的兵力圍攻,隻堅持了幾個呼吸時間,就全軍覆沒。
目睹親侄兒戰死,劉鬆山瞋目切齒,氣急敗壞,不由大聲喊道:“殺!”
李臣典見部下不少人露出懼色,暗歎一聲,如果結陣自守,恐怕支持不到援軍到來,就會有人崩潰,來不及多想,也大聲下令:
“殺!”
太平軍隻有不到兩千人,硬是與湘軍近三千人打的旗鼓相當,沒有後退一步,方圓幾百米的地方之內,幾千人在一起拚命廝殺,湘軍沒想到這夥長毛如此能戰,比預想中的還要凶悍,不少人心存畏懼,躲在後麵,隻是搖旗呐喊助威,雖然殺聲震天,但還是漸漸的落入下風,倒在地上的一大半都是湘軍士卒。
“火槍隊!火槍隊!”感受著一陣後退的部卒,李臣典大急,一邊砍殺。一邊向左右大聲疾呼。
李明慧聽見自家叔叔喊聲,抽身後退,隻集合了百餘名槍手,就帶領他們趕到側翼。可是敵我交錯的戰場很容易傷到自己人,靈機一動,用家鄉土話讓前方湘軍向兩旁退去,看著想要追擊的長毛。李明慧大聲下令開槍。
“砰砰!”
“砰砰!”
隻打了兩輪,太平軍就死傷近百人,湘軍趁勢壓上,太平軍最終落入下風,被分割包圍在兩處地方,隻能後退自守。
看著下方宛如修羅場一樣的血地,吉文元又驚又怕,本希望向前兩次那樣,一舉擊潰湘軍。沒想到自己最精銳的人馬。反而被湘軍分割包圍。眼看著他們一個個倒下,下令其人馬接應,被一陣槍響就嚇得退回來。吉文元徹底六神無主,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楊輔清勸道:“還是放棄前軍。把那幾個營寨讓給湘軍,咱們集中兵力與他們在山腰決戰!”
吉文元聞言立即點頭,大聲下令讓山下麵的士卒後退。
“大人!長毛退了!”劉鬆山悲喜交集,自己一個營人馬傷亡大半,這些弟兄不是他的子侄之輩,就是親朋好友。
李臣典卻不答話,高聲叫道:“快點點人數,我軍傷亡幾何?”
劉鬆山首先回道:“前營傷亡312人,能戰者245人!”
右營營官高聲答道:“右營傷亡243人,能戰者321人!”
“左營傷亡256人,能戰者233人,哨官傷亡殆盡,無一生還!隊官還有十八名!”
“後營傷亡156人,能戰者378人!”
中營營官朱新侃最後回道:“中營傷亡333人,能戰者134人!隻剩下一位哨官,隊官也隻有五名!”
李臣典暗算片刻,就是心裏有所準備還是被驚呆了,過了片刻才回道:“能戰者還剩下1300多人,傷亡大半?”
劉錦堂安慰道:“李兄不必驚訝,我們殲滅了近兩千廣西老卒,這是大捷啊!大帥知道了,也沒有見怪的道理,哈哈哈哈!沒想到長毛如此不堪一戰,要是鹹豐爺知道,李兄最少也會升為布政使,就是巡撫也指日可待啊!”
李臣典卻不在乎這些,心裏還是忐忑不安,他帶來的全是吉字營精銳,曾國荃的寶貝疙瘩,此役竟然傷亡如此之多,不知他這位脾氣暴躁的老長官會如何反應。
劉鬆山見後方人聲鼎沸,上前對李臣典提醒道:“大人,鮑大人他們上來了!”
“知道了!”李臣典強打起精神,將鮑超等人迎上來,躬身拜道:“托大人鴻福,卑職幸不辱命!”
鮑超扶起李臣典,讚道:“果然不愧老九的愛將,此仗打得好!長毛經此一役,必然喪膽,遵義府唾手可得!”
李臣典歎道:“兄弟們還是死傷太多,沒想到長毛廣西老卒如此悍勇,竟然戰至最後一人,無一投降,恐怕此番要受九爺責罰了!”
鮑超不以為然,隻當這是李臣典的自謙之詞,笑道:“老九要是怪罪下來,由我去說,攻下遵義府,你就是首功!”
“謝大人!”李臣典這才放心。
劉錦堂上前問道:“我軍是否還要繼續進攻?卑職願意打頭陣!”
鮑超搖了搖手,從懷中掏出一封戰報,笑道:“剛才左、右軍來報,他們已經從東、南兩麵包圍遵義,長毛經此一役,哪還敢繼續守城,本官料他們會連夜撤退,大家先休息一陣,咱們半路截擊,殺他個片甲不留!”
“大人英明!”劉錦堂、李臣典、江中俊等人齊聲恭維,指揮自己麾下人馬安營紮寨。
果然不出爆所料所料,吉文元聽說湘軍有兩支兵馬圍向遵義府,立即產生了棄城而走的想法,暗想一支湘軍就那麽難打,就是把他的部下全集合在一起,也吃不下山下這支人馬,何況三支。
“如今情況危急,清妖三麵圍攻,抵得了一路,擋不了剩餘兩路,咱們還是突圍的好,楊兄弟你怎麽看?”吉文元終究顧忌楊輔清在軍中的威望,還要征求他的意見。
楊輔清勸道:“遵義乃是貴州重鎮,清妖要是在遵義站穩腳跟,當地士紳、土司必然聞風響應,咱們可就成了喪家之犬,我還是認為應該固守遵義,等待黃兄弟的援軍!”
吉文元暗自苦笑,以己度人如果是黃維江被圍,他是不會出兵相救的。
當初攻下貴州,因為頭領之爭,他與黃維江分道揚鑣,雖然沒有公開反目,但是也互不往來。
黃維江把漢國使者趕出貴陽,他也把漢國使者軟禁在遵義府,就是本著寧為雞首莫為鳳尾稱霸貴州的心思,誰知不到半年就被迎頭棒喝,漢軍竟攻占北京,各個戰場都是穩占上風,統一全國之勢越來越是明顯,這才有了現在他與黃維江騎虎難下的局麵。
楊輔清見吉文元臉色呈現怪異的笑容,莫名其妙,反思了自己說的話語,繼續說道:“如今湘軍拚命攻打貴州,未嚐沒有以貴州為後方抵抗漢軍的意思,咱們守住遵義,定能讓湘軍無功而返。”
吉文元緩緩搖了搖頭,直言道:“當初在紫荊山的時候,咱們幾個就捉拿捕殺漢王殿下,第一次圍攻長沙的時候,東王殿又一次得罪漢王殿下,之後兄弟幾個攻下貴州,我們都接受了漢王的冊封,可是咱們有眼無珠,見漢王與清妖決勝於中原,勝負難料,軟禁了胡省長,嘿嘿……你說漢王殿下還會原諒咱們嗎!”
楊輔清暗道:還不是你與黃維江利祿熏心,沒人管製,野心竟然膨脹的如此之快,稱霸貴州不成,反而因此得罪了漢國,否則湘軍來攻,漢國早已出兵牽製,哪有現在進退兩難的局麵。
吉文元見楊輔清沉默不語,隻當他已經被自己說服,勉強笑道:“既然眾兄弟不再反對,通知城內弟兄,咱們連夜撤退,就先到思南府觀望,如果黃兄弟出兵,咱們兩麵夾攻,如果那廝不理會咱們的死活,嘿嘿!那就休怪我無情!貴陽是我打下來的,憑什麽讓他坐享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