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術是怎麽來的?

傅敬堯這時眼眶已經紅了,他不懂那個叫段雲生的男人,怎麽能夠那樣不珍惜蓮起?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你的聲音我就昏睡過去,之後就一直昏睡著,有時我好像能聽見你說話聲,可是我從沒聽懂你說什麽,有時好像覺得你在碰我,可是又像是在作夢,這種情況一直維持到前天,我醒。”

傅敬堯又握了握蓮起的肩,他不知道要說什麽,總覺得安慰不對,勸蓮起寬心別多想也不對,心中百感交集,卻找不到一句話能夠替代,難道是書讀太少的關係,傅敬堯決定以後每天固定撥一些時間唸書。

蓮起醒了,下山賣東西,置辦物品的事又有呂四曲,要傅敬堯做的事就少了,他哥哥的屍骨也已經移到竹林外他造的那個小亭裏,算了算需要奔波、耗時間的事真的少了很多,傅敬堯手握成拳,在心底唸了三次,要唸書,要唸書,要唸書,激勵自己一定要做到。

往窗外看了看,傅敬堯又開始抓後腦了,這午膳的時辰都到了,他卻連早膳前該給蓮起的藥都還沒弄好,猶豫著到底要先唸經,還是要先布置午膳,傅敬堯還沒決定好,倒是蓮起先開口了。

蓮起搶過了傅敬堯手上的經書,蓮起一邊翻一邊笑道:“以後給我喝那皮壼子裏的東西就好,不用唸經了,老和尚讓你唸經,恐怕也隻是想要你唸經。”

傅敬堯聽到蓮起說的話都懵了,這是在告訴他,老和尚是在坑他的嗎?

愣了一會,咽下一口口水,傅敬堯還是很難相信,那看起來仙風道骨的老和尚會騙他,但是轉個方向一想,老和尚編他唸經有什麽意義呢?他唸經老和尚也得不到什麽好處啊?難不成就真的隻是騙他唸經?

聽到傅敬堯的疑問,蓮起放下經書道:“就是騙你唸經,老和尚是和尚,四大皆空了,酒色財氣都是空,唯一可以做的不就是教人為善,讓人多唸經拜佛嗎?”

傅敬堯想了想,蓮起的話好像也挺有道理,但又說不出那裏不對勁,再次肯定一定是自己書唸的不夠多,所以才看不清問題的本質。

說也奇怪,蓮起昏迷了一年,傅敬堯每日早晚都倒一碗,從不覺得皮壼子的重量有此因輕了一點,可現在蓮起醒了,傅敬堯每倒一碗,就能清楚的感覺到皮壼子輕了一些,感覺皮壼子剩下三分之二容量時,傅敬堯跟蓮起說了這個問題,蓮起接過皮壼子掂了掂,又遞回傅敬堯手上,沒針對皮壼子的事說什麽,隻道:“一本“李衛公問對”你是要看多久?都十二天了你還沒看完,真慢,這樣你還有心思去擔心旁的事?”

傅敬堯放下皮壼子,走回書桌,又看了看櫃子上的皮壼子,心想皮壼子裏裝的是救命藥,怎麽會是旁的事?這是這話他是不敢對著蓮起說的,這說了蓮起肯定又會拿著那束曬幹的竹子細枝,抽的他滿山跑。

又過了幾日,與呂四曲約定了見麵的日子到了,傅敬堯布置好早膳,胡亂塞了一些,就急著往外走,蓮起那碗蓮花露都還沒喝一半,上次跟呂四曲見麵也沒見傅敬堯那麽急,這樣鬼鬼祟祟反而讓蓮起起疑。

“你急什麽?上次你還拜完你哥才去,今兒個有什麽特別的事讓你急成這樣?”

“呃~。”

傅敬堯是很心急,但他不想說原因,他想給蓮起一個驚喜,但他沒想到,他越是吱吱唔唔,蓮起便越起疑心。

“說,不說今天你能走出這個竹林我就跟你姓。”

聞言,傅敬堯實難很後悔最近常帶蓮起下山去,連這種場市小販吵架的用詞都學上了。

扶著額,傅敬堯放棄了“驚喜”,輕輕撥開蓮起橫在門口那束竹子細枝,傅敬堯笑著說道:“上次下山你不是問我,為什麽那麽多人上布莊量身做衣嗎?”

“是,你不是說了,那是因為快過年。”蓮起沒接著說,但傅敬堯從蓮起微瞇的

“我讓四曲哥去錦繡坊裁了一身新衣裳給你,今天剛做好拿回來。”

“為什麽要做新衣裳?我不告訴你我已經能用法術變了嗎?”

“我想你的法術還是省著點用好了,這些雜事能不用就不用,有多餘的你拿來練修仙得道大法好了。”

“什麽是修仙得道大法?我活了兩百多年都沒聽過。”

傅敬堯尷尬的笑了笑,“修仙得道大法這詞是我編的,但蓮起你不是說你最後還是要得道成仙的嗎?”

蓮起點了點頭,他不知道除了得道成仙他還能有什麽去路,山下說書先生故事裏的妖精隻有兩種結局,一個是入魔被除掉,另一個就是得道成仙,老和尚也是讓他修仙,所以他不知道除了修仙以後還可以做什麽,他沒見過其它花妖,不對,除了自己以外,他根本沒見過其它妖精。

“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麽修練。”

“什麽?”

傅敬堯聲音大的蓮起的手都嚇的抖一下,於是張口正要喝茶的他,茶沒進了嘴裏,全潑到衣裳上,又瞇起眼瞪了一下傅敬堯,蓮起沒好氣的問:“有必要那麽驚訝嗎?”

問完,蓮起便走到衣櫃前找替換的衣裳,傅敬堯見狀很自然的跟過去,蓮起衣裳 一向是他洗他放的,他怕蓮起找不到,一邊拿,傅敬堯也沒忘了問,“如果你不知道要怎麽修練,那你要怎麽得大道成仙?”

蓮起搖了搖頭,伸手欲接傅敬堯遞過來的衣,沒想到指尖才碰著,傅敬堯又大叫了一聲,蓮起手一抖,才拿出來的幹淨衣裳就落地了。

兩人相視,一個不耐,一個尷尬,傅敬堯伸手要抓後腦,見到蓮起比太陽還要炙熱的眼神,傅敬堯連忙把手放下,另一隻手不自覺的摸了一下後腦上禿掉的那塊,哎~他這都多久沒抓了,怎麽還是光禿禿沒長半根頭發?

傅敬堯彎下腰撿地上的衣服,蓮起見到他後腦上那一塊禿心就軟了,再說話語氣裏盡是自己沒有發現的溫柔,“你剛叫什麽呢?”

“什麽?”傅敬堯看著蓮起先是一臉茫然,接著露出懂了的表情說:“喔~對了,我想到如果你不會修練,那你法術是怎麽來的?”

“法術是怎麽來的?”

說真的,蓮起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一切彷若像呼吸一樣自然,他化妖成人形,他見到凡人身上有衣裳,他想要有衣裳,他身上便有衣裳;接著某天他想要到某個地方,心念才起身也就跟著到;天熱了太久,他想著如果來場雨多好,雨便嘩啦嘩啦下下來;法術到底怎麽來的?蓮起搜遍了腦海,也找不到個答案。

見蓮起沈思不語,傅敬堯也驚訝了,他接著問:“那你怎麽施法的?不用唸個咒語什麽的嗎?

蓮起抬頭對上傅敬堯的眼睛,這個問題他答的上來,“不用唸咒語。”

“那怎麽使法術?”

“就這樣。”

蓮起話一出,那束竹子細枝開始一下一下打在傅敬堯屁股上,其實那竹細枝打了也不算疼,可是卻會讓傅敬堯覺得臉紅,他都幾歲了,十四有些早成家的都娶妻了,他還讓人打屁股,這如果被人知道肯定被笑,尤其是呂四曲。

就在傅敬堯被竹細枝追著滿屋跑時,蓮起看著衣櫃裏的衣裳苦思起來了,咒語?怎麽使法術?蓮起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些事,可是現在既然有人提了,那就變成一個問題,困擾著蓮起。

咒語。

他想要換衣裳,難道要說更衣嗎?

試著小聲的唸了一次,衣櫃裏的衣服聞風不動。

蓮起有些不耐,難道是要加上手勢?

伸出手指著衣櫃,又唸了一次“更衣”,衣裳依然隱隱的躺在衣櫃上,隻有被竹子細枝追到竹林裏的傅敬堯,因為四處亂竄驚動了幾隻樹上的鳥。

收回手,看向竹林的傅敬堯,那追著傅敬堯跑的竹子細枝,那讓竹細枝自己動的法術是怎麽使的呢?

念頭才起,那束竹細枝就落地,傅敬堯聞聲後看,看到躺在地上不動的竹細枝,轉頭向竹屋望,對到蓮起一雙非常生氣的大眼睛,蓮起衝向前去抄起地上的竹細枝追著這貨打,都是這二貨問那些蠢問題,害他連法術都不會使了,這世上有不會施法的妖嗎?蓮起想這世上恐怕隻有他這一個了。

稍晚,傅敬堯去見了呂四曲,蓮起去見了老和尚。

待傅敬堯背著一堆東西,手捧著給蓮起新做的衣裳回到竹屋時,蓮起還沒有回來,因為他忘了怎麽施法瞬移,隻能像昏迷初醒那次一步一步走去,再一步一步走回來。

“蓮起,你怎麽去那麽久?怎麽不用縮地術呢?”

“因為我不會縮地術的咒語啊,你會你教我。”

蓮起張著對晶晶亮亮的大眼,臉上帶著笑對著傅敬,傅敬堯見狀連忙很識相的奉上一直抱在懷裏的衣裳,“蓮起,你看這是錦繡坊裁的衣裳,真的很不一般。”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蓮起是花妖,手指在衣裳的表麵輕輕滑過,那觸感甚至比蓮葉上的細絨還滑,接過衣服準備換上,蓮起看到傅敬堯身上的粗布衣,“你怎麽不幫自己也裁一身衣裳呢?”

傅敬堯憨笑著,隻說:“我常滿山遍野跑,那種衣裳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