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炎熱難耐,屋中雖放著些冰塊,但也是熱的無法安睡。

沈夕早早的醒來,簡單的洗漱之後,就去了院子裏溜達,正碰上要去上早朝的沈言。

“父親,今兒怎麽要去這麽早?”沈夕過去行禮 。

沈言慌忙的戴上官帽,“不早了,昨晚就已經有內官來提前通知了,現下去,恐怕要是晚的。”

瞧著官帽沒有戴正,沈夕親自給扶正後說:“那爹爹快去吧!”

這兩日朝中的事情還真是多,早出晚歸的,總是見不著爹爹的身影。

想必那個顧宸應該也是無暇顧及外麵,也剛好可以去錦沫閣裏去看看。

院子才逛到了一半,沈夕便說:“曉月,你去做些栗子糕,我們一會去錦沫閣。”

“好嘞,小姐。”

沈言站在一側跟葉瑾竊竊私語,說著這幾日發生的事。

“老葉,這幾日你怎麽都不在朝堂上說話了?”

“皇上和宸王你要站在哪一邊?”葉辭小聲的問他。

沈言愣了愣,“這根本就不能選,無論是誰,結果都是一樣的。”

“所以啊,他們吵就讓他們吵,我們隻需在一旁看著。”

沈言歎息,終究是他多想了。

這時,禦前的方公公來到殿前,說是可以上朝,沈言和葉辭站好整理了衣服和官帽。

隊伍浩浩****的進去,等眾人站定,皇上出來,而後跟著的便是顧宸。

一上來,就有諫議院的大臣上奏。

“上奏所為何事?”

王大人幾步上前,道:“皇上,臣不日前聽到坊間一傳言,說的是一大戶人家中道沒落,而要靠一商女維持度日的故事。”

在場之人皆是一驚,這**裸的嘲諷,明顯說的就是坐在上頭的那位。

顧珩看了一下顧宸,兩人點了點頭,然後顧珩就說:“既然如此,那可有親朋好友願意幫助,又可有一人願意與他一起承擔?”

“不曾。”

氣氛一下冷到了極點,“所以,王大人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沒有。”然後他又退了回去。

這時,顧宸悠悠說道:“各位大臣有時間在這嚼舌根,不如多關心關心百姓們的衣食住行,既然國庫虧損的事你們無能為力,那就不要幹涉。”

眾位大臣道:“謹遵王爺教誨。”

“皇上,老臣有本要奏。”葉辭上前,微微躬身。

“丞相請說。”

“皇上,如今已是盛夏,雨水頗多,南麵不少農莊都多少遭遇了水災,還請陛下可以派人前去救災。”

說到此,這上早朝才有了真正的意義,真正實實在在的當好朝廷命官的,沒有幾個。

顧珩很是欣慰,“丞相所言極是。”

“皇上,目前國庫有限,為盡自己的一點綿薄之力,臣願意捐上一萬兩。”

沈言豎著耳朵聽的仔細,這老頭居然想當英雄,那不能夠,於是,他也上前,“皇上,臣也願意捐上一萬兩。”

沈言還偷偷的衝著也辭做了個鬼臉,意思是說,這錢你能捐得,那我也能捐。

一說到要拿錢的事,那朝堂上就不似先前那般的熱鬧。

顧宸緩緩說道:“現在該你們表現了,怎麽又都當啞巴了?”

要說他們怕顧宸什麽,那就是在他一副溫潤如玉的麵龐下,有一顆殺伐果斷的心,自然對他都是避而遠之,不敢招惹。

雖沒有說要捐多少,但不管捐多少也是他們的心意。

說完捐錢的事後,那就又迎來了一個難題,顧宸又問著下麵的人,“那可有人願意前去?”

頓時,又是一片沉寂,顧宸心裏早有打算,“那就葉大人和沈大人一同去,也好有個照應。”

可有一人卻不同意,“皇上,葉大人和沈大人兩人關係頗好,又帶著這麽多銀子和糧草,路上恐會遭遇不測。”

“正巧讓駱將軍一起去。”

這麽大的一個肥差全都落到了這三人手上,幾個還想從中撈一點的大臣心痛至極。

適才曉月做的栗子糕,如今卻都進了她們的肚子。

二樓的位置極好,視野很開闊,幾個人站在窗邊,吹著小風,飲著茶,吃著糕點,看著樓下的人來人往。

“那日的錦沫閣挺熱鬧的吧?”

“你是不知道,就宸王那顯眼的馬車,簡直要亮瞎我的眼。”

“所以啊,以後總是要多留意一點的,不然這風吹著吹著就會引火燒身。”沈夕伸出頭去探望。

藍天白雲下,從遠處來了一隻浩浩****的隊伍。

她故意在那多等了一會,等著馬車過來,瞧瞧這是誰家的馬車。

然而,離近了之後,才發現,這不正是安家的馬車。

沈夕在上麵大聲的喊了一人的名字,“安玥。”

於是就有一女子從裏麵探出頭來,精致的小臉上略施粉黛,一雙靈動的眼睛衝著樓上的沈夕看去。

她讓馬車停下,然後跟在一旁的嬤嬤說了些什麽。

安玥就下來了,然後馬車繼續前行。

沈夕也從樓上跑下來,迎接這位好不容易來的好朋友。

兩人一見麵,就抱在了一起。

“真是見一麵好難的。”

“父親已經年邁,我也不好總是在外,所以就提前回來了。”

“你來的正是時候,曉月做的栗子糕還有呢,快上來吃點。”

安玥一直都是在城外的莊子上住的,每次來尚京的時候,都是過節或是有什麽事,因為路途遙遠,所以平時就沒有時間見麵。

這次回來,怕是就不走了。

沈夕拉著她坐下,安玥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來,“夕兒,你和葉瑾的事是怎麽回事?”

“這事傳的這麽遠,你都知道了。”沈夕一時有點震驚。

“我也是聽去采買的丫鬟說的,她也沒聽仔細。”

她瞧了瞧周圍,小聲的說:“葉瑾有外室,還生了孩子,你說我還能答應他的婚事嗎?”

除了身邊的人知道具體原因,外人根本就不知道內情。

安玥不敢相信,“他怎麽敢?”

“我也不信,可這就是事實,那我隻好跟他一拍兩散了。”沈夕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將最後一塊糕點放進了安玥的盤子裏。

“那個外室可見過你?”

沈夕疑惑的問:“見過,怎麽了?”

“你是不怕外麵的風言風語嗎?她是什麽人,你又是什麽身份,若是事情敗露,外麵又不知該怎麽說你了。”

沈夕笑的燦爛,真不知她倆是怎麽玩到一起去的,安玥知書達禮,溫柔大方,思慮周全,而她自己呢,完全就跟安玥是反著來的。

“這不是什麽大事,船到橋頭自然直。”

這幾日,錦沫閣裏又來了不少珍品,沈夕說道:“楚煙,去將昨日到的釵環和鐲子都拿來,讓安玥挑一挑。”

“不用這麽破費,你讓曉月給我做一盒栗子糕就行。”

說著,楚煙帶著人就已經過來了,光簪子就十幾盒,然後是耳環,還有各種鐲子。

“姐妹,盡管挑,全拿走也可以。”沈夕難得大方一回,她現在隻覺得自己偉大的很。

安玥在桌子前瞧了一遍,都差不多,但隻有一對玉蘭耳環,很是小巧精致。

她手指了過去,“就這個吧!”

“行,我給你戴上。”沈夕拿起耳環,在她的耳垂上比劃了一下,很好看。

說了會話,兩人從樓上下來,手挽著手,很是親密。

但這時進來一人,讓沈夕的表情立刻收斂起來,兩人對視一眼。

沈夕就拽著安玥一起下去了,“參見王爺!”

“免禮,不知這位是?”

“安玥,太尉大人嫡女,今日剛回來的。”

“那你們這是?”

“給安玥買了點禮物,王爺可是又來買東西的?”

“路過此處,進來看看。”

“王爺還真是好雅興,茶樓酒樓不去,獨獨鍾愛錦沫閣。”說話間,安玥扯了扯她的袖子。

現在這個時間,顧宸不應該是在上早朝嗎!專門挑著遇不著他的日子出來,還是遇上了,真是差點運氣都不行。

“王爺,你先逛著,我們回去了。”

顧宸點頭示意,沈夕她們才慌忙的溜走。

隻是,顧宸看著沈夕的背影,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轉而,顧宸又詢問著楚煙,“楚掌櫃,你們東家可是有消息了?”

楚煙笑著說:“王爺,沒有,東家從來不說她要去哪裏,也不說回來的日子。”

顧宸同樣也是一笑,“但願楚掌櫃說的都是真的。”

當他要走的時候,楚煙又想起那日宸王揮霍銀子的場景,問道:“王爺不買些東西回去?”

顧宸走的匆忙,根本就沒有聽到楚煙的調侃。

上了馬車後,“秦羽,派人去查一查,這個東家到底在何處。”

“主子是不信楚掌櫃說的。”

“你信嗎!很明顯是在推辭,不想與朝廷合作,又不能得罪朝廷,就隻能謊稱東家不在,因為她一個掌櫃是拿不定注意的。”

分析來分析去,秦羽恍然大悟,“主子,你說有沒有可能,楚掌櫃就是錦沫閣的東家。”

顧宸合上扇子,重重的敲打在了秦羽的頭上,“沒事多補補腦子。”

秦羽揉著腦袋,自言自語道:“難道不對嗎!最危險的地方不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

這一點,顧宸早就已經猜到了,而且首先排除的就是楚煙。

沈夕的慌張被安玥給瞧見了,她坐在沈夕身邊,“你難道和宸王有過節?”

“沒有。”沈夕立馬反駁。

“我不信。”

沈夕其實也不是慌,也不是害怕,“我偷偷的跟你說,那日我在試衣服,遇到了宸王,然後他就買了很多的首飾回去,你說他沒有娶王妃,府中也沒有侍妾,他會買給誰呢?”

安玥聽的認真,同時也認真的搖了搖頭,“不知道。”

她期待的望著沈夕,希望有下文。

然後沈夕便說:“我也不知道,所有就擔心,擔心宸王會來找我談談。”

馬車中冰塊帶來的涼意在她們周圍蔓延,安玥放下扇子,語重心長的說:“你放心,宸王不會的,他年少時就立下戰功,對百姓更是愛戴有佳,定不會因為這些小事就來欺負你的。”

“你好像很了解他!”

“是你沒注意罷了。”

突然車子一晃,兩人差點沒坐穩,從上麵摔下來。

曉月出去瞧了瞧,“小姐,前麵有一馬車差點與咱們撞上。”

沈夕探出頭來,“誰呀?算了,讓她過去吧!”今天要不是看在安玥回來的份上,她才沒那麽好心呢!

車夫聽了命令,立刻向旁邊調了方向,正好可以讓對麵的馬車過去。

可對麵的居然跟他們同方向,然後車夫往另一側調,那人又跟著。

沈夕窩著火坐在裏麵,實在憋不住了,掀開簾子,站在車上就吼了起來,“對麵的,什麽意思?給你讓路你不走,存心的是嗎?”

“原來是沈姑娘,這車夫是第一天駕車,適才天氣太熱,怕是他有些糊塗了,才會做出此舉,還請沈姑娘見諒。”江雪抱著孩子站在外麵,與沈夕對視。

而馬車裏的安玥伸出腦袋來,也是一瞧,果然不是個善茬。

“所以你是要過去,還是怎麽樣?”沈夕也不想繞彎子。

兩人就這麽對視了良久,最後江雪笑著說:“沈姑娘先走。”

然後,沈夕才回了馬車,“走吧!”

車子緩緩的行駛,尚街的路本就很寬敞,過兩輛馬車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