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夕有些不服氣,“咱倆用的針線是一樣的,料子也是一樣的,我也是跟著一步步的走的,這不合理呀!”
安玥耐心的說道:“刺繡講的是心靜和針法,你這平日裏連針都拿不上幾回的人,怎麽可能會繡的好。”
“那我也是學著你的樣子繡的,怎麽還是差這麽多?”
“繡花這事急不來,你可以多練一練,說不定就進步了呢!”
“借你吉言吧!”
“話說你這香囊到底是送給誰的?”
“我自己留著不行嗎?”
“少在這裏唬我了。”
“等我做好了之後你就知道了。”
沈夕一時間不是很想說,可是聰明人都能猜得出來的。
於是安玥小聲的湊到她的跟前說道:“宸王。”
說來這也不難猜,沈夕平日裏接觸的人是不少,可是這值得她親自繡香囊的,也就隻有大名鼎鼎的宸王了。
“就你聰明。”
被安玥猜到後,沈夕還有些不好意思。
然後繼續低頭研究著手上繡出來的東西。
她看著也沒有什麽不妥,隻不過就是和安玥的比起來,稍稍有些遜色。
單是繡這一個竹子,沈夕真真的就在樓上坐了兩個時辰。
這期間,她是沒吃也沒喝。
楚煙多次上去詢問是否要用飯,都被沈夕給趕了回來。
而在一旁負責教的安玥,也是悄無聲息的下去了。
楚煙前腳剛坐下,便看到了安玥下來,“你怎麽也下來了?”
“我實在是熬不住了,還有吃的嗎?我快餓死了。”
“有,你先吃點糕點,我去廚房裏說一聲,給你做點。”
“我跟你一起去吧!”
此時後廚正忙著晚上的飯菜。
楚煙問道:“吃麵可以嗎?”
“可以,不用太麻煩。”
吩咐完後,兩人坐在了長廊下等著。
出於好奇,楚煙也問了一下,“安玥,怎麽來買嫁衣的人要留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
“是。”
“那可能是薑家的。”
“你怎麽連個消息都沒有就要成親了?”
“我也不想,這不躲到這來了。”
安玥麵上盡是無奈,她還真的想躲到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她的地方。
成親也不過如此!
此時楚煙細細想來,與她們關係要好的這些人中,安玥或許是最早談婚論嫁的了。
而她們這些人偏偏又都不是甘願草草嫁人的。
這事無論是放在她們誰身上,都不會同意。
“那你可有應對之策?”
“沒有,先躲上一陣子吧,你看他們來買嫁衣,都要借著我的名字來省銀子,這就是個無底洞呀!”
“你莫要著急,總是會有應對之法的。”
“我也不想這麽多了,就算是死,我也不會同意的。”
“倒不至於到這一步,我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
說了一會兒,廚娘端著一碗麵出來,“姑娘可要去屋子裏吃?”
外麵正巧沒有下雪,而且這院子裏的梅花開的甚是好看。
安玥便回答道:“不去了,我就在這裏吃了。”
熱騰騰的麵,她輕輕一挑,熱氣就湧了上去。
她謙讓了一下楚煙,“你還要吃一點嗎?”
“我吃過了。”
“那我就先吃了。”
楚煙點了點頭。
這麵不管怎麽吃,都是這裏的廚娘做的最好吃的。
安玥吸溜吸溜的,連話都不說了。
誰承想,這麵快吃完的時候,沈夕拿著她繡好的東西過來了。
沈夕特意的聞了聞。
隔著老遠,她就問,“是誰在吃麵,這樣香。”
安玥背對著她,不知她到了哪裏,就快速地將最後一口,塞進了嘴裏。
見她嘴裏的麵還沒有咽下去,楚煙便接了話,“自然是我們吃的呀!你怎麽肯下來了?”
“還說呢,看我又繡好了一個,感覺比上一個要好許多,你們瞧瞧。”
說著,沈夕將帕子遞給了兩人看。
而她的眼神卻直接看向了安玥端著的碗裏。
竟然一點都沒有剩下。
明明剛才她看到安玥沒有吃多少的呀,這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就吃完了。
當安玥接過那個手帕看時,沈夕順道將碗給拿了過來。
然後自己朝著廚房裏走去。
不知在裏麵說了些什麽,便又出來了。
適才心中的不悅也全然消失了。
“不錯,這次繡的很好看。”
“確實,長進了不少。”
兩人一同誇獎著沈夕的手帕。
但沈夕的心思完全沒有在這上麵,她出來的時候,手裏同樣也是端著一個碗。
隻不過這碗裏盛了滿滿的一碗麵。
安玥略微有些震驚,感情過來炫耀自己的繡品是其次,重要的是去吃麵。
沈夕坐下後,迫不及待地嗦了一口麵。
含含糊糊地說道,“你們剛才說了什麽?”
安玥說:“沒說什麽,就是在誇你繡的手帕很好。”
“那就好,我就覺得這次的很成功。”
“那你還真是自信呢!”
“當然了,要不是你教的好,我也不可能學會的呀!”
安玥笑了笑,“趕緊吃你的麵吧,少在這裏貧了。”
明明早上心裏還堵的很,現下在這裏反而沒有了這麽多的愁緒。
晚上在錦沫閣裏。
沈夕給她收拾了一間屋子。
但安玥似乎不是很想自己睡,她來到了沈夕的門前。
“沈夕,你睡著了嗎?”
沈夕披上外衫,過去給她開了門。
“安玥,怎麽了?”
她抱著枕頭,咬著嘴唇有些猶豫道:“我們一塊說說話吧!”
“可以,進來吧!”
兩人躺在**,安玥在裏麵,沈夕在外麵。
然後,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床幔的頂。
“你是不是因為成親的事,已經好久沒有睡個好覺了?”
“是,我一閉上眼睛,就想到自己嫁人的事,這心裏就難受得很。”
“當初,大齊那太子誤將你給帶走時,你都未曾這樣擔憂過。”
“這不是情況不一樣嗎,我知道你終究是會來救我的。”
“現在我也在,會沒事的。”
“但這到底該怎麽辦呢?”
說來說去,到了最後還是如此,該怎麽辦?
解除婚約,勝算有多少,沈夕也不敢保證。
而且這親事是安玥的祖父親自定下的,就算是皇上下聖旨,他也不會立馬就立刻退掉的。
“安玥,說實話,我最怕遇到的就是逼婚,無路可走的話,就隻能逃婚。”
沈夕此時轉過身去,麵對著安玥,說:“可是逃婚這條路很艱難,先不說你那家會怎麽樣,你出去了,那可就比不上在府中生活的如此如意了。”
“我確實想過,但這是最後的選擇,我不想把事情鬧的太難堪。”
“不如這樣,先觀察那人幾天,看他有沒有什麽把柄可以抓到,然後,我們再提出解除婚約,這樣如何?”
“嗯,那就麻煩你了。“
“行了,快睡吧!”
安玥這才安心的閉上雙眼,沈夕在身旁,她就可以放心的睡上一覺了。
身旁均勻的呼吸聲響起,沈夕閉上的雙眼,再次睜開。
這漫長的黑夜,竟不知要怎樣度過。
話本上什麽故事都有,可偏偏對於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講的少之又少。
人們常常會美化這其中的一些事情,永遠都是兩情相悅的到了最後。
想來安玥過來找她一塊睡,或許也是怕她祖父過來抓人。
明明成親是值得高興和慶祝的事,非要把人逼到這個地步。
沈夕琢磨了一晚上,雖然沒有想出什麽好點子來,但像在成親這件事上,她是絕對的清醒。
任何人都不能做她的主。
一大早,沈夕便起來收拾了一下鋪子,桌子板凳的全擦了一遍,地也掃幹淨了。
而楚煙也早早的便起來了,她今日要去作坊裏巡查一遍,將所有衣裳的工期都查看一遍。
沈夕準備好了早飯,安玥也剛好起來了。
“正巧,吃飯吧!”
“你每日都起來的這樣早?”
“今日楚煙不在,我就早起來了一會兒。”
早上一般都沒有什麽人,所以她倆就在樓上用的早飯。
本來挺溫馨的,樓下的吵鬧聲驟然間就打斷了沈夕的好心情。
她有些生氣的放下筷子,“你在上麵等著。”
正是因為早上來的人少,所以,這一男子的聲音在樓下格外的突兀。
沈夕手扶著樓梯,緩緩地下去。
“不知是哪位公子,大早上的就要在我們錦沫閣裏唱大戲?”
“想必你就是沈姑娘吧?”
沈夕用手掩著嘴笑道:“沒想到這認識我的人還真不少。”
“沈姑娘謙虛了,這錦沫閣的東家在尚京裏,誰會不知曉呢!”
“行了,這位公子就不要說這些虛的,來我店裏所謂何事呀?”
那人一臉的橫肉,眉眼間卻露出一絲的凶狠,身上的衣裳料子雖然是上等的,可這肥碩的身軀,著實有些不是很搭。
沈夕滿眼疑惑和不解的站直了身子,卻發現,這人竟才與她一般高。
她也不是那種對於長相極其挑剔的人,可是最起碼要讓她覺得兩人很搭才行。
有時候眼緣也是很重要的。
就眼前的這個人來看,他和安玥是不可能的。
沈夕示意他坐下,上了茶來。
那人說:“我 也不賣關子了,安玥是否在你這裏?”
“那不知公子與安玥是何關係?”
“薑侍郎家獨子薑皓,與安玥定了親的。”
“這樣啊,安玥不在我這裏,而且,安玥並沒有告訴我她定了親。”
沈夕就是要裝作不知道。
“安府的小廝說了,她與沈姑娘一同出來的,怎會不在?”
若是在大街上,說兩句也就算了。
這可是在她的錦沫閣,於是,沈夕的語氣一變再變。
她的眼神此時異常的堅定了起來。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若是找安玥,她安府的人為何不來,卻偏偏由你來?”
沈夕不知安祖父是怎麽想的,但這門親事安玥不願意,那她就會拚了命的護著她。
想來,這個薑公子也不是什麽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