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歐陽雪的家世並沒有什麽特別稀奇的地方,往簡單了說其實說就是一個出生在富貴人家的大小姐,從小到大衣食無憂,父親紳士帥氣,母親賢淑漂亮,生活自是一番和諧美好的家庭景象,然而一切的祥和都在歐陽雪父母雙亡後發生逆轉,當時十六歲的歐陽雪毅然隻身一人遠赴他國留學,自此以後便決然離開了歐陽家,那個若真要是細算起來根本就不屬於她的家。
歐陽雪的父親歐陽明燁其實本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原名方燁,在十二歲那年被當時三十五歲的歐陽宇震領回了家,從此以後便改名為歐陽明燁。進了歐陽家之後,在歐陽宇震的重點栽培之下歐陽明燁非常幸運的成為了整個歐氏家族的接班人,而這對於原本一無所有的歐陽明燁來說無疑是一件天上掉餡餅的美事,所以歐陽明燁非常用心刻苦的抓住每一個能夠磨練自己的機會,很快便從同齡人的一代中脫穎而出。按說讓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隻是從孤兒院領養回來的孤兒來繼承一個龐大的家族企業是一件非常冒風險的事,可是三十五膝下沒有一子一女的歐陽宇震並沒有因為任何人的意見而改變自己的決定,他說歐陽明燁是歐氏集團的繼承人那麽歐陽明燁當之無愧的就是。
可以說歐陽宇震的出現對於歐陽明燁的一生起著決定性的作用,而歐陽明燁對歐陽宇震一直是懷揣著感謝與感激的。年紀輕輕然而卻表現出過人的商業頭腦的歐陽明燁被稱為一代商業中的新興驕子,而這也恰恰很有說服力的證明了歐陽宇震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
歐陽明燁對於歐陽宇震為他擬定的人生規劃一直是不差分毫的按部就班的走著,即便其中占滿了乏味枯燥的工作但歐陽明燁從來都是毫無怨言。隻是,一切在歐陽雪的母親於芷馨的出現後發生了改變,原本隻懂得專注於工作事業的歐陽明燁開始變得有血有肉起來,內心中更是動了萌動愛情的種子。
歐陽明燁第一次見到於芷馨的時候是在一家酒吧,相對於當時每天生活得中規中矩的歐陽明燁來說,舞蹈界的才女於芷馨當屬比較叛逆的類型,別說是酒吧,就連更加魚目混雜的迪廳於芷馨都去過。歐陽明燁在酒吧裏看見於芷馨第一眼起便早已傾心於佳人,而後又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的和於芷馨走在了一起。
歐陽宇震的出現帶給了歐陽明燁學識與財富,而於芷馨的出現則帶給了歐陽明燁從未體會過的幸福與發自內心的快樂。歐陽明燁感謝上蒼讓他遇見了自己命中注定的佳人,於是歐陽明燁在結婚後的第一天就兌下了當初他和於芷馨兩人相遇時的酒吧,而這間酒吧也就是現在歸於歐陽雪名下的“惜緣”。“惜緣”這兩個字是歐陽明燁取的,他希望所有的有情人都能珍惜彼此之間的緣分,都夠能找到自己一生中的真愛。
歐陽明燁對自己的妻子可謂說是視若珍寶,他對於芷馨曾經說過他可以為了她放棄一切,無論是地位還是財富。而也正是因為有了如此的誓言,歐陽明燁漸漸的不再對歐陽宇震的每個要求都百依百順,當人有了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時那麽便也就有了別人不可觸碰的底線,對於歐陽明燁而言於芷馨就是他的底線,是不容任何人侵犯的。
所以,當歐氏集團陷入危機,歐陽宇震要求歐陽明燁為了事業而放棄自己的家庭時,歐陽明燁大聲的對了歐陽宇震說出了不,這是第一次歐陽明燁對他一直視如親生父親,恩人一般的歐陽宇震有了反抗。歐陽明燁知道歐陽集團是歐陽宇震的心血但他絕不允許自己去背叛曾經發誓要共度一生的妻子。
而善解人意的於芷馨因為舍不得看丈夫夾在自己與歐陽宇震中間為難,於是於芷馨體貼的選擇了悄悄退出,即使這種體貼的代價是刮骨般的疼。可也正是因為於芷馨的體貼最後讓她陰差陽錯的喪命於山體滑坡的泥流之下,而緊接著跟著的就是癡情郎歐陽明燁的撒手人寰。一夜之間,和睦美滿的一家三口變得支離破碎,而當時剛從外地參加完比賽得了獎,興致衝衝回到家的歐陽雪剛一進屋看見的不是以往再熟悉不過的父母慈愛的笑臉,她看見的是滿屋白布的靈堂,屋裏麵有好多的人,歐陽雪不明白裏麵人為什麽都穿著黑紗,為什麽都戴著白孝,她聽見了屋裏麵有好多好多的哭聲,看見了本不該屬於這裏的好多好多的眼淚。
手裏的獎杯碎了,先是落在了腳上然後摔在了地上,可歐陽雪卻感覺不到疼,她甚至聽不到玻璃碎了一地的聲音。歐陽雪眨眼,閉上,睜開,再閉上,再睜開,反複幾次歐陽雪都告訴自己她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可為什麽她還是能聽到人們對她說的一聲聲的節哀,還能看見人們臉上寫滿了哀悼的沉痛。
歐陽雪不明白,她就是想不明白不過是短短幾天的時間而已,為什麽父母的照片換成了黑白的顏色,為什麽灑滿陽光的屋子裏還是這般的寒冷,冷的冰人,而且是從內由外的冷。歐陽雪想抓住身旁的人問為什麽不用彩色的照片,彩色的照片不是更好看嗎,可是當她看見每個人的眼裏都裝滿了悲痛時,歐陽雪明白了,眼前的一切都是現實中的真實,沒人有會騙她,沒有人會哄她,她隻有別無選擇的接受,接受這無法改變的事實,永遠也無法改變……
頭,好痛好痛……
頭,真的好痛……
“雪,你怎麽了?醒醒。”
感覺到有人在搖自己的手臂歐陽雪慢慢的從夢中轉醒,緩緩張開眼,納入房間裏有些刺眼的光亮。
“雪,你怎麽了?”紀梓言摸著滿頭是汗的歐陽雪,眼中寫滿了擔憂,“做惡夢了嗎?”
歐陽雪沒說話,搖搖頭,笑笑,因為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說那是夢境還是現實。
明明是休息了一夜,可身上卻有說不出的乏憊,晃一晃腦袋,歐陽雪努力的想把那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的影像趕走,可仍舊是那般的渾渾噩噩。
來到公司,今天的例會是紀梓言主持的,歐陽雪坐在一邊明顯的不在狀態,眼睛盯著前麵的屏幕發直,就連被連著點了兩次名讓她起來發言都不知道。紀梓言看著歐陽雪微微皺眉,看來她真該和她家的小人兒談談了。
兩小時後,會議結束。眾人紛紛抱著電腦離開,然而就在這時從外麵闖進來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一米七零的個頭,一隻帶著精致篆刻的紅木拐杖,一身熨得筆挺深藍的中山裝,進來的老人雖已滿頭白發但其硬朗穩健的身板步伐透露著這位長者身體的矯健。
紀氏是何等大的企業,怎會允許一個毫不相幹的人擅闖,更何況還是一個年事已高的老人。
“紀總,對不起,我攔不住他,他說他認識歐總,所以……”說話的是跟在老人身後的一個紀氏員工,而口中所說的“他”當然指的就是這位擅闖禁地的老人。
被指責的老人似乎沒聽見一般,麵無愧色的站在原地並且身後一左一右的跟著兩位身形挺拔黑衣保鏢。
紀梓言看了看老人,擺擺手示意其他的人沒事,讓他們先出去,屋子裏隻剩下了紀梓言,老人,兩個保鏢還有一直坐在原位沒動的歐陽雪。
人少了自然清淨,所以會議室裏現在是一片鴉雀無聲。
紀梓言打量著老人,她自是知道這位就是在商界裏首屈一指的龍頭歐陽宇震,換言之也就是自家小人兒的爺爺,因為歐陽雪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和紀梓言詳細說過家裏麵的任何情況,所以紀梓言並不知道其實歐陽宇震和歐陽雪並沒有血緣關係,更不知道暗藏在其中的情怨糾葛。
歐陽宇震看著坐在座位上的歐陽雪使勁跺了一下拐杖,鼻腔哼了一聲,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怒氣。歐陽宇震是黑道出身,就算是由黑洗白但行事作風依舊未減當年的霸氣。歐陽宇震很不客氣的沒有和紀梓言打任何招呼,仿佛如入無人之地一般徑直走到了歐陽雪的麵前。
看著眼前站著的人,許久,歐陽雪才緩緩起身,對著老人說道:“歐陽先生,有事嗎?”
“哼!”又是一聲冷哼,老人看著歐陽雪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接著中氣十足的扔出了兩個字“荒唐!”
響亮的巴掌聲響徹了整間屋子,歐陽雪的臉向旁邊一歪,原本白淨的臉上赫然多出了五道刺目鮮紅的手指印,甚至連嘴角還泛著隱隱血絲。
“你幹什麽!”紀梓言眯眼冷聲低吼,喊出的話幾乎是和巴掌聲同時響起。
“我幹什麽?我還要問問她幹什麽!”老人對著歐陽雪又是拐杖一跺,氣氛頓時降到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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