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從“惜緣”出來時早已是月明夜半，夜很靜，空中飄著細雨，車不多，隻有偶爾幾輛開著夜班的出租車悄然駛過。自從和紀梓言在一起以來歐陽雪從未再這麽晚回過家，而這一次的例外無疑是因為前幾天那頓氣氛忽轉直下的午餐。
這是歐陽雪這半年多來第一次和紀梓言之間有了不愉快，的確，她這次是計較了，她計較言言怎麽可以因為那幾張寫著過去的白紙黑字來懷疑自己，即使這種懷疑不是真的懷疑，隻是為了確認的詢問，但難道愛人之間不應該是百分百相互信任的麽？那是她的過去沒錯，可那些不也都是一些客觀她改變不了的因素不是麽？歐陽雪幾次的告訴自己其實言言並沒有惡意，隻是問問而已，也告訴自己不要這麽小氣，但無法忽略的是悶悶的胸腔裏就是憋著一口氣，是委屈是傷心，她的驕傲也讓她選擇了不去解釋，取而代之的是無言的沉默。她歐陽雪不是什麽心懷壯誌誌比天高的女人，她隻想陪著自己的愛人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為名利，不圖權勢，一份工作，求個踏實，如此而已。
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涼涼的夜風吹過臉頰，似乎撫平一絲心裏攪起的紛亂，歐陽雪抬手捋了捋耳邊散落的發絲，眼裏閃過一絲落寞，嘴裏發出一聲輕歎。
“喲，我當這是誰呢，這不是我們紀大公司的總經理，哦不，應該說是前任總經理才對嗎。”突然，一輛疾馳的轎車猛然停下，車窗落下，歐陽雪淡淡的朝裏瞥了一眼，剛剛說話的人是她之前曾當著眾人給過難堪的劉生茂。
歐陽雪被著突如其來的“問候”隻是打斷了幾秒，然後重拾腳步，並不打算與車裏的人做任何的糾纏。
“怎麽，當初那個趾高氣揚的歐總經理哪去了，要不要我大人有大量來收留你這個失意落寞的美女啊？”劉生茂怎會看出歐陽雪心情不好，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偏偏要火上澆油，想當初歐陽雪讓他在“惜緣”裏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下不了台，這筆賬他還一直記著呢。
歐陽雪冷冷看著下了車故意擋住了自己去路的人，一直脾氣溫善的人突然眼神一凜，說出了讓人意想不到的一個字，“滾！”低得不能再低的氣壓讓原本笑得得意的劉生茂一愣，臉上隨即換上了憤怒。
“你TMD還以為你是誰，我告訴你你現在什麽都不是，別給我裝清高！”憤怒中的劉生茂上前就要抓歐陽雪的衣領。
歐陽雪往右一閃，抬腿就是一腳。
“啊！”劉生茂沒想到歐陽雪敢對他如此，頓時吃痛的蹲下。
如若換做平常，歐陽雪定然不會做出這般莽撞之事，隻是今天本就喝了酒而心情又非常不好的歐陽雪顯然已經把不識時務冒出來的劉生茂當成了發泄的對象。
“操！”被踹紅了眼，劉生茂什麽也不顧的掄起拳頭就往上衝。
歐陽雪不可能真的和劉生茂動手，剛才的一腳不過對這幾天情緒的發泄，要怪隻能怪劉生茂不偏不倚正撞上了槍口。歐陽雪側身一步，向後躲的急，身子由於慣性的作用沒站穩，一不小心胳膊劃到了路邊正在維修的柵欄，頃刻間，毫不含糊的割破了衣服露出一道刺目的傷口。
“嗯。”歐陽雪吃痛的皺眉，她能感覺到手上黏黏的，似乎血已經從小臂上流下來了。
劉生茂的攻勢依舊沒有減弱，見一拳落空緊接著又是一擊。
受了傷的歐陽雪動作有些遲緩，看著迎麵而來的拳頭，突然有些不想躲了，反正一人一下，也算平了吧。
不過戲劇化的是下一秒，原本張牙舞爪的劉生茂卻突然間意外的倒地，腦袋抵著地麵，雙手被人狠狠的反扣在後
“徐明策？”歐陽雪有些意外的看著突然出現的人，想不到一個晚上竟然遇到兩個不算熟的“熟人”。歐陽雪突然有些想笑，她這是該感歎大家的夜生活都很豐富麽，深更半夜的不回家全在外麵當夜貓。
“歐陽，你沒事吧？”徐明策依舊使勁的壓著劉生茂的雙手，擔心的看向歐陽雪。因為今天家裏聚了幾個朋友，徐明策原本打算下樓買幾打啤酒好好的聊上一番，怎知卻一下看到了被人威脅的歐陽雪。
“沒事。”歐陽雪搖搖頭，示意性的笑笑讓徐明策不用擔心。
“混蛋！快點放開我！”劉生茂怎麽也想不到今晚他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羞辱歐陽雪不成反倒被人按倒收拾。
“你老實點！一個大男人跟一個女人動手，你也不害臊！”徐明策不認識劉生茂，不過他一看就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什麽好東西，抬起手，照著劉生茂的後腦勺就是猛的一拍。
“你！”劉生茂因為憤怒的臉憋得通紅，狠狠的扭頭瞪向徐明策。
“好了，放開他吧。”這時站在一邊的歐陽雪發話。
“歐陽。”徐明策覺得不能就這麽輕易放了他。
“讓他走吧。”歐陽雪不想把事情鬧大，怎麽說劉生茂也是一家公司的經理，真要是鬧起來定免不了沸沸揚揚，而且她今晚純粹是因為心情不好，借著劉生茂這個倒黴蛋發泄，並非真的因為幾句冷嘲熱諷的話動怒。
“這次先放過你了。”徐明策照做的鬆了手，他本打算幫歐陽雪教訓教訓這個混蛋來著。
“哼！”劉生茂不屑的哼道，但看見徐明策再次握緊的拳頭還是什麽也沒說的走了。
“剛才謝謝你。”徐明策出手幫了自己，歐陽雪自然是應當道謝的，隻不過說話時的表情是那麽淡，未免讓充當了一回英雄的徐明策有點小小的失望。雖然當初隻和歐陽雪見了兩麵的徐明策就對歐陽雪表白的行為有些衝動，而且他也知道歐陽雪明確的和他說了她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但心裏上難免還是有些惦念的。
“沒事，謝什麽，歐陽這晚了你怎麽還一個人出來，一個女孩子很不安全。”徐明策隨意擺擺手表示不用在意，繼而又看著歐陽雪流血的胳膊皺眉，“歐陽，你受傷了，我陪你去醫院吧。”
“不用，我自己回家處理就好。”
“可是……”
“真的不用，而且我車就在“惜緣”停著。”
徐明策見歐陽雪執意如此，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能囑咐道：“那你早點回家，注意安全。”
“嗯，再見。”點點頭，歐陽雪言簡意賅的和徐明策道別。原本她想一個人慢慢走回家的，畢竟一個人回去了也沒什麽意思，而紀梓言也因為和紀盛華約定的緣故住在紀家，所以無論兩人現在鬧矛盾與否，見麵次數的減少卻是實實在在。
重新回到“惜緣”，取好車，不得不回到那個有些清冷的屋子。
隻是剛進家門的歐陽雪，鑰匙還沒放下，身後的門鈴又再一次的響起。
打開門，在推開的一瞬歐陽雪期待的以為是紀梓言回來了，可惜……
“若晞，你怎麽來了？”歐陽雪看了看表已經是第二天的淩晨一點，若晞怎麽會這個時候來找自己？
歐陽雪目光有些疑惑的看著林若晞，但還是把她讓進屋，隨即關上門。
林若晞沒有去解釋歐陽雪的疑問，走上前，輕到不能再輕的抬起歐陽雪的右手。
“別……”歐陽雪動作有些閃避，她不知道林若晞是怎麽知道自己受傷的事情。
“歐陽，讓我看看好嗎？”近乎哀求的語氣讓歐陽雪放棄了掙紮，而林若晞在看到那些結痂的血漬和一道如蚯蚓爬的傷口時瞬間濕紅了眼眶。
“哎，就知道你會這樣，所以才不給你看的。”歐陽雪用未受傷的左手扶去好友的眼淚，心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上次，因為歐陽雪被停職的緣故，同樣是深夜來到歐陽雪家的林若晞就拚命強忍著對自己深愛在心底人的心疼，而這次……淚終究止不住了。
“好了，不許哭了，再哭我可就笑話你了啊，這隻是一次意外，而且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什麽時候印象中一直堅強的好友變得這麽愛哭鼻子了。
“什麽什麽事也沒有，明明都流血了還嘴硬。”林若晞也不想讓自己在歐陽雪麵前表現得太狼狽，吸吸鼻子，努力的把眼淚趕回去，隻是嘴裏還是不服氣又或是心疼的嘟囔道。
“那我下次保證不掛彩……”
“不許有下次！”林若晞少有霸道的打斷，她絕對不允許自己在乎的人再次受傷。
“好好，沒有下次。”
林若晞為歐陽雪上完藥已經接近淩晨兩點了，林若晞要走，歐陽雪卻說什麽也不讓。
“若晞你今晚就留下來。”
“不用，我……”
“若晞，你是不是嫌我家房子小？”
“不是不是，歐陽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就住下來。”
“那……好吧。”
不是不想留，隻是如此之近的距離，她……怕管不住自己。
林若晞躺在歐陽雪為她收拾的客房裏，睜著眼，沒有絲毫睡意。從第一次來她就知道這個房子裏處處都是兩個人生活的痕跡，杯子，拖鞋，牙刷，毛巾，還有門口擺著的兩副一模一樣的手套等等等等，這個房子的主人有兩個，而今晚住在這裏的她卻不是其中一個。
她似乎有些不知足了呢……
林若晞有些心煩意亂的翻身下床，而隔壁的歐陽雪似乎是因為胳膊上傷口的疼睡得也不□□穩，兩條秀眉始終的皺在一起，額上蒙上了一層細細的薄汗。
林若晞站在歐陽雪的床邊，俯下身，看著**睡得不踏實的人，手幾次的伸出，縮回，猶豫的許久，指尖終是落到了**人的臉頰，替著睡夢中的人輕輕扶去額邊的汗水。
就在幾個小時前，本已經早早睡下的她卻意外的接到了徐明策的電話，電話裏徐明策說歐陽雪受了傷但卻不肯去醫院，所以想讓身為好朋友的林若晞去看看。林若晞在聽到歐陽雪受傷的一刻心猛地一抖，心底的那份焦急讓她有些慌亂的問著電話裏歐陽雪的情況，傷在哪裏，嚴不嚴重，不到五分鍾的時間前一刻還躺在**的林若晞就已換下了一身睡衣，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拿著鑰匙坐在了車裏。
林若晞一遍又一遍的給歐陽雪打電話，可是電話就是不通。林若晞怕歐陽雪出什麽意外，按著心裏最坦誠的想法直接把車開到了歐陽雪家的樓下，直到林若晞想上去敲門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來的是多麽突兀，如若開門的不是歐陽雪而是紀梓言，如若被詢問深夜來這裏的原因，那麽她該怎樣去回答？
林若晞猶豫了，退怯了，但是這些卻都抵不過心裏的那份灼心的擔憂，她隻要一眼，隻要知道她心裏的那個人平安，那麽便已足矣。
於是，她敲開了歐陽雪家的門，這扇讓她既愛又怕的門。
林若晞的手輕輕的撫上了夢中人的眉心，一遍一遍憐惜夾著珍愛的描著，直到那一雙好看的眉不再向中間攏起。
夜色，縱使再美麗幽靜卻也不是她的，她隻能當一個守望者，看著它的繁星璀璨，然後默默的一個人記下她所有的美好。
歐陽，為什麽我愛你，而你卻隻愛她……
作者有話要說：多多留言吧。。明天繼續。。\(^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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