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4)
夜色漸濃,東方想雨睜開疲倦的雙眼,外麵清涼的夜霧撲進來,讓她輕輕打了個冷顫。
我還活著嗎?她呆呆地看著桌上那束百合花,二片枯黃的花辮飄落在窗台上,她的手緊緊捏著杜文軒為她設計的那套“天使的嫁妝”,露出了一個淒然的微笑,文軒一定會回來的!她一直這樣堅定地告訴自己。
門被輕輕地推開,然後,整間粉紅色香閨裏的水晶燈全亮了,耀眼的光一下子射過來,讓她覺得無所適從。
“小雨,我的小雨。”莊月婷放下手中端著的碗,擔心地向她跑過去。
“媽媽,你終於來了。”東方想雨緊緊摟著媽媽,像是在大海的沉溺中,抱住一塊救生板一樣。她的聲音因為虛脫而顯得嘶啞、無力。
“小雨,你怎麽了?覺得哪裏不舒服,我去叫和嫂請醫生過來。”莊月婷緊張地撫了撫她的頭,然後鞠起她的臉,全身查看。
“媽媽,我沒事,你不要走。”東方想雨緊緊扯住她的手。
“媽媽不走,媽媽不走。”莊月婷心痛地摟住了她的頭,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
“你現在的樣子多憔悴,和嫂說你一點東西也不吃,這怎麽可以呀?你想讓媽媽擔心得瘋掉嗎?”莊月婷慈愛地撫著女兒的頭,二眼噙著眼花。
“媽媽,你有沒有文軒的消息,他現在在哪裏?我好想他,你讓我去找他好嗎?”東方想雨抬起頭,懇求著她。深陷的眉頭凝滿了無限的哀愁。
“他為什麽會一聲不響地走掉,他不是說要娶我嗎?他是不是不要我了?”東方想雨激動地痛哭著,淚珠一滴滴地滾落,讓人不由心生萬千愛憐。
“小雨乖,文軒會回來的,他不會放棄你的。”莊月婷無奈地安撫著她,看著她的淚臉,她的心真有如被萬針刺插般疼痛。
“媽媽,你一定要幫幫他,這次的事不是他的錯,你勸勸爸爸。讓文軒回來好嗎?他現在一定很難過的。”東方想雨用心地懇求著媽媽,因為媽媽是唯一能幫她的人。
“小雨別哭,媽媽一定會幫忙勸爸爸的,現在你一定要好好地保重自己,不能再自暴自棄了,否則,文軒看到了,他也會心痛的。來,把這碗粥喝了。”莊月婷哄著女兒,然後把剛才端進來的那碗熱粥端過來。
“我吃,我吃。”東方想雨接過粥,滿滿的一勺子一勺子地送進嘴裏,吃力地吞著,淚水不停地往外溢。
“慢點,慢點。”莊月婷看著她這般痛苦的樣子,心都碎了。
“你知不知道,小時候,媽媽怕你長不大,怕你不聽話,在你手上、腳上都綁上了小金鈴。現在你長大了,雖然沒有再綁小金鈴,但是那個金鈴一直都係在媽媽的心頭。如果你出什麽事的話,媽媽也不會偷活在這個世上。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來。”莊月婷充滿慈愛地用手帕輕輕地抹著她的嘴角。字字深情印落在東方想雨的心上,讓她的心更難過地喘息著,她沉重地點了點頭。
“媽媽,我知道你跟爸爸都很疼我,從小到大,所有的事情,我都聽從你們的安排。可是這一次的婚姻,關係著我的一生的幸福,你們就讓我做一次主好嗎?僅此一次。”
“小雨,媽媽知道你的心思,媽媽看到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好心痛。可是一切的緣分是天注定的,也許上天現在是在考驗你和文軒,無論他是出於哪一種鞋離開了公司,我想他愛你的話,他一定會回來的。你一定要堅強地等待奇跡的出現。”
“奇跡?如果他趕不及回來怎麽辦?媽媽,我是不會嫁給那個連皓的,你們取消這樁婚事好嗎?你們知道文軒是我的未婚夫,也是你們心中的好女婿。如果……如果爸爸這次真的沒辦法渡過這難關,那麽以後我們還可以東山再起,請你們不要拿我的幸福來作賭注。”東方想雨冷靜下來,又一次用哀求的目光向她爭取自己的幸福。
“傻孩子,媽媽又怎麽拿你們的幸福做賭注呢,你不要胡思亂想了。你很久沒聽媽媽講故事了,媽媽給你講個故事好嗎?”
東方想雨點了點頭,乖巧地依在莊月婷的懷裏,此刻她真的是好累了。
“從前,有一個國王和大臣門去打獵的時候。不小心剁掉了自己一隻手指頭,群臣示哀,隻有一位宰相走上前恭祝國王,他說:“凡事的發生必有利於我’。國王一聽大怒,然後革掉了他的官職,將他逐出宮門。”莊月婷細細地說著,輕輕撫著女兒的頭,像小時候抱著她,哄她睡覺一樣。
“第二次,國王和新宰相去打獵,被一個土著民族捉住了,土著人準備把國王送去祭神,後來,發現他缺了一隻手指頭,而祭神的人必須是完整無缺的,所以,土著人把他放了。而把那位新宰相拉去祭神,國王因此而免了一死。”窗外的星子一眨一眨地著聽得津津有味。
“後來,國王把原來那位宰相找了回來,並恢複了他的官職。並終於信服了那一句“凡事的發生必有利於我”。這時,這位宰相也衷心地感謝國王,如果不是國王革了他的官職,那麽被送去祭神的就是他,而不是那位新宰相了。所以說,無論現在遇到什麽事情,凡事的發生必有利於我,我也相信,天意如此,它會賜你一段更好的姻緣。”莊月婷別有用心地開解著女兒,低頭一看,這丫頭早已睡著了,這一刻的她是多麽雕靜、漂亮。
“無論如何,媽媽都不會犧牲你的幸福的。”莊月婷緊緊地摟著她,吻了吻她的頭,因為女兒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了。
她就這樣靜靜地把她摟著,不知不覺一縷淚水從她眼角滑落。
月光如水,冷風吹著那幾片枯萎的百合落到地麵上,後花園的千裏香透過窗子漫進來,香味帶著點點無題的憂傷,滲入鼻翼,讓那顆心不安地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