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 引

蔣昕前腳進了東鎮,苟金蛋後腳也快馬加鞭地趕到鎮上。蔣昕攔住了仇榮,他就去找來福敘舊。

甫一見到來福,苟金蛋差點沒認出來!來福雙眼充血,麵容慘白,整個人就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精、氣、神一樣,頹廢極了!

苟金蛋一臉詫異,語氣裏帶著掩飾不住的驚訝:“來福哥,這是怎麽啦?出什麽事兒了嗎?難道他又打你了?”

不問還好,一問,哭喪著臉的來福眼淚“唰”地一下就流了出來,邊哭邊語不成句地說道:“小弟,哥哥我心裏好恨哪!我…我…我姐姐她…她…被‘欺負’了!嗚嗚……”

苟金蛋看著哭得泣不成聲的來福,朝四周望了望,見有不少人都往他們這邊側目,他忙拉著來福說道:“來福哥,這是在大街上,快別哭了!況且也不是說話敘舊的好地方,走,咱們找個地方邊吃邊聊!”

來福抹了抹臉,點點頭,跟著苟金蛋向“青山茶鋪”走去。到了茶鋪,他們徑直進了鋪子的後院。見來福一臉納悶,苟金蛋邊吩咐小夥計狗剩去隔壁端碗“肉絲糟子”,上幾個茶葉蛋,打一壺好酒,邊向來福解釋:“這是我家主子的鋪子,向來都是我歇腳的地方。而且咱們在這裏說話,也不怕被人聽了去,還有好東西吃,一舉兩得,多好呀!”

來福這才恍然大悟般的說道:“原來如此,我就說你進後院怎麽像進自己家那麽隨便呢?竟是你家主子開的鋪子啊!咦?上延鎮和縣城好像也有‘青山茶鋪’,都是你主子的嗎?”

苟金蛋與有容焉地笑道:“那當然!”

這時狗剩將苟金蛋要的東西全部端了上來。苟金蛋和來福相對而坐,替他斟了杯酒,自己也滿上。才舉起杯說道:“來福哥,為咱們久別重逢,幹一杯!”

碰了杯,又斟滿,苟金蛋開口問出自己先前的疑問:“來福哥,你說你姐姐被欺負了。被誰欺負了?按說你是你們公子身邊的紅人,誰那麽不長眼,敢去欺負你姐姐?”

來福本還有些笑意盈盈的臉陡然一沉,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帶著一種壓抑的憤怒說道:“哼!紅人?屁的紅人!連狗都不如的紅人,一個奴才而已!主子說看上了你姐姐。要收用她,你敢說不?能說不?”

苟金蛋長大嘴巴呆看著來福。直到此時他才明白來福話中的“欺負”是什麽意思,也才知道“欺負”來福姐姐的人原來是仇榮那廝!他咽了口唾沫,結結巴巴地問道:“那…這個…他收用了你姐姐,就沒給個名分嗎?”

來福自斟自飲,苦笑著搖搖頭:“我們是家生子,是奴才。除非我姐姐能誕下子嗣,才有當上姨娘的可能,現在充其量算個通房罷了!可憐我姐姐。嗚嗚…她本來要和有根哥定親了,卻沒想到…沒想到一不小心被公子瞧見了,就那麽…就那麽…嗚嗚…嗚嗚…”

來福說著說著,細小啜泣變成了嚎啕大哭,止也止不住!苟金蛋默默地陪坐一旁,無語凝噎。半炷香後,來福才漸漸止住哭聲,鼻子一抽一抽的,有些羞赧地說道:“我這是憋得太狠了,才在小弟麵前失態,望小弟見諒!”

苟金蛋毫不在意地擺擺手:“這是哥哥沒有拿我當外人,我怎麽會怪責?快,喝口水,別喝酒了!要知道借酒澆愁愁更愁啊!”

“嗯,多謝!酣暢淋漓地哭了一場,我這心裏舒服多了!”

“那就好!對了,哥哥這次怎麽會跟你家公子到東鎮來呢?”苟金蛋嘴裏隨意地問道,耳朵卻是認真支了起來。

來福微愣一下,湊近苟金蛋神秘兮兮地問道:“你知道聚福樓真正的東家是誰嗎?”

苟金蛋裝傻充愣,搖搖頭:“不知道,但聽說大有來頭!”

來福“嘿嘿”笑道:“就是我家老爺!”

“啊?怎麽會?這當官的還能開酒樓?”苟金蛋一臉誇張。

來福小小的鄙視了苟金蛋一下:“這有什麽奇怪的?反正又不是老爺親自開!那知味居背後不也有餘丞相嗎?這次來東鎮,是因為老爺調查過,每次知味居有新鮮吃食都是從東鎮上的知味居傳出的,所以老爺就想讓公子來東鎮找到那個替知味居出謀獻策的人,把她弄到聚福樓去!”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你們會待多久?找不到又怎麽辦呢?”

“這得看公子的心情而定,無趣的話,十天半月;有趣的話,半年一年。找得到找不到,都是公子的事,他說了才算!”苟金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哦”了一聲,便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

當晚回青石村後,苟金蛋就將這些消息告訴了高青。她在聽到仇榮竟然把來福將要定親的姐姐給“收用”後,咬牙切齒地罵道:“人渣!種馬!我詛咒他斷子絕孫!”苟金蛋在一邊聽得是爆汗!

高青冷靜後,在苟金蛋耳邊說了一番話,苟金蛋頜首而去,高青則抬腳去了夏老爺那兒。剛進門,就看到楮昱然正在給夏老爺“金針刺穴”,她安靜的站到一邊,直到楮昱然針灸完畢。

夏老爺滿頭大汗,臉色蒼白,高青幽幽地出聲問道:“我真不知道,您這樣殫精竭慮,不問自身,究竟是誰值得您這樣不顧一切呢?今時今日,您還是不肯告訴我嗎?”

夏老爺虛脫似的笑笑,聲音有氣無力:“青兒還真是狠心啊!竟在這個時候問我這些問題。可是怎麽辦?還不到時候呀!咳,我唯一能告訴你的,就是‘士為知己者死’這句話!唔,不來幫我一把?”

高青撇撇嘴,無可奈何地上前服侍起夏老爺來。夏老爺頗為愉悅地看著他視若女兒的高青,親昵地揪揪她可愛的小鼻頭,樂嗬嗬地說道:“想好怎麽應付仇榮了嗎?哦,暗衛還傳了消息,說餘紅瑤跟著仇榮也往東鎮來了!”

高青正幫夏老爺穿鞋子的手一頓,頭也不抬的說道:“她怎麽會跟著來?跟仇榮打擂台?”

“不是!她爹要她進宮,她不願,就偷跑出來了!”夏老爺雲淡風輕。

高青豁然抬頭,目光炯炯:“她爹真有那個打算?那皇帝知道她、認識她嗎?”

“知道,也認識,不過印象都隻停留在四年前。因為餘紅瑤這幾年在京城待得很少,總是帶著七八個護衛滿大藺朝找人,而且餘盛輝也像有意不讓新帝注意這個女兒似的,這幾年從來沒有讓餘紅瑤公開露過麵,很可能是等著餘紅瑤及笄的時候一鳴驚人吧!現在卻如此迫不及待,看來是心裏有危機感了!哈哈哈!”

無語地看著大笑的夏老爺,高青皺皺眉:“不能讓仇榮在東鎮久待,必須讓他盡快回上延鎮,不然秦叔父子和劉掌櫃就得一直躲著他!”

“那青兒想到好辦法了嗎?”

“嘿嘿!他不是好玩好賭嗎?上延鎮和縣城的大小賭場馬上就會興起一種新的賭具和玩法,我不相信他聽說了還待得住?他一走,餘紅瑤也就不請自動了!”

“但他留下的那個管事可不好打發呀!青兒又怎麽應付他呢?”

“我讓您幫我找的老手藝人找到了嗎?”

夏老爺奇怪地瞟了一眼高青:“找到了!青兒是怎麽知道有人能將新紙變舊紙,還看不出一絲人為痕跡的?”

高青也終於拽了一回:“噓!天機不可泄漏!”夏老爺為之氣結,高青眉開眼笑地將懷裏還散發著墨香的新《農經》掏出來,往桌上一放,瀟灑地說道:“這本書被仇管事‘不小心’知道,並且‘搶’走後,京城那邊,您就可以叫安排好的人跑到餘盛輝麵前去哭訴了!到那時,就讓他們兩個去狗咬狗,咱們站在一邊看大戲吧!不過如此一來,知味居的生意肯定會受到影響,您得多擔待!”

夏老爺淡然一笑:“破而後立!再說一家獨大未必是福,影響就影響吧!趁他們彼此相鬥的機會,我搞些小動作就不易被察覺了!何樂而不為?”高青心領神會,不再多言!

仇榮在東鎮待了三天,給他溜須拍馬的人很多,張一水也是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但東鎮沒賭坊,沒勾欄,他很快就玩膩了!正好此時來福告訴他,最近上延鎮和縣城的大小賭坊裏興起了一種新的賭具和玩法,聽說好玩極了!他一聽,立馬心癢難耐,將找人之事甩給仇義,自己就馬不停蹄地回上延鎮了!

半路上,仇榮剛好碰見追著他而來的餘紅瑤,他大手一揮:“走,回上延鎮,那東鎮根本就沒有什麽好玩兒的!”就這樣,餘紅瑤連東鎮的影子都沒見到,就掉轉馬頭跟著仇榮回到了上延鎮。

待他們一駛離東鎮地界,暗衛立即將消息上報給高青。於是,這邊由丁酉裝扮的生命垂危的老秀才華麗麗地上場了!而蔣昕正領著仇義往青石村而來!

ps:

謝謝浮雲忘親的粉紅,麽麽噠!

還要謝謝櫻桃園評的打賞!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