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二章 搬遷

旨意下來,高大山二話不說,包袱款款就忙著他的“宣傳”大業去了。因擔心暗地裏虎視眈眈的餘紅瑤對他不利,高青讓南宮睿安排了兩個血殺樓的殺手一路跟隨、保護。

馬鈴薯種出來後,一係列新鮮吃法相繼從知味居推出,生意也像坐火箭似的,“噌噌”往上漲,但江南的知味居卻沒辦法“起死回生”。高青問了東方語,才知道江南作為魚米之鄉,是餘盛輝、仇明順發展的重點。並且那裏老牌世家眾多,根本不是一日之功便能全盤掌握的。袁天剛在那裏經營多年,才令三分之二的世家大族保持了中立,兩不相幫。所以韓文謙雖然坐擁了天下,但江南一地卻還沒有真正的納入他的版圖,如今又有東瀛人從中攪和,江南更如一潭渾水,讓韓文謙氣得是牙癢癢。

聽了東方語的講述,高青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腦子裏閃現,那就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過,她並沒有將這一想法訴諸於口,因為她知道一旦提出來,會引起眾人強烈的反對,說不得到時候,她會被他們強製性的禁錮起來,再也無法像現在自由散漫,想做什麽做什麽,所以這件事必須籌劃周全,從長計議才行。

就在高青他們收獲馬鈴薯,種植紅薯的時候,羅頌賢、高楊、楮喜鵲,與羅大妮定下親事的苟金福一同上路往京城而去。羅頌賢如今已是當仁不讓的大掌櫃,統管各處十五家半閑莊、八家高記醬鋪、五家製醬作坊。苟金福掛了個二掌櫃的名,與羅頌賢搭檔做事,暗地裏則是做情報收集、整理的工作。

吳四虎在過年的時候,向高青辭去了掌櫃一職,自己開了家知味酒鋪,做起生意來。宋鐵鎖、宋石頭各自成親後,因不想浪費所學的功夫,為了一展所長,便投奔秦皓,做了他手下的士兵。人各有誌,高青沒有加以阻攔,還痛快地解除了他們之間的雇傭合約,每人給了五百兩銀子,作為對他們這麽多年幫助自己做事的報酬。

蔣昕在過年時也寫信回來,羅萬裏、高小天跟他到江南後,在離蘇州城三百多公裏的白虎鎮買了個小莊子。因高青叮囑過不能太早曝露,所以兩人現在正跟著他打理袁天剛留在江南的一間藥鋪和一間米鋪。

樓小刀過年沒有回家,為了抱得美人歸,他是豁出去了。不但一直跟在夏瀾的身後,不肯稍離半步,還變著法兒的令他爹安排的人手去各地搜羅美食,以博夏瀾一笑。夏瀾在他這種死纏爛打的攻勢下,態度終於漸漸軟化,慢慢敞開心扉來接納他。

高大山走後,張氏領著高華等人以及那些婆子、丫環,打包、收拾好行李,準備搬往平康縣。原來,韓文謙的旨意裏還給高大山一家賜了座宅子,這座宅子就在平康縣縣城以東。聽東方語的意思,這座宅子曾是一位致仕翰林的祖宅,後來他的子孫犯了事,便被當時的老梁王罰沒充公了。宅子占地相當可觀,亭台樓閣、雕梁畫棟,極盡奢華。畢竟人靠衣服馬靠鞍,住在這樣的地方才符合高大山四品官職的身份。

高青不置可否,高大山欣然應允,因為他明白這一切全都是韓文謙為了高蘭所鋪的路,他又怎能推拒不受呢?一家之主發了話,張氏她們自然照辦。於是,高青讓朱四、朱五接手劉靖的工作,劉靖則馬不停蹄地趕往平康縣,找人手對宅子進行修葺、打掃、清理。忙活了五十多天,宅子煥然一新,做好了迎接新主人的準備。

五月底,在高家村村民、佃戶們羨慕的眼光中;在高大牛、張小栓、張軒等人的依依不舍下;在高大成、王存銀、白氏、萬氏他們的殷殷叮嚀裏,張氏帶著高華、高蘭、高萍、高鬆、高楓、高槿以及大大小小的婆子、丫環、小廝往平康縣而去。高青當時則女扮男裝,騎在一匹棗紅馬上,跟在馬車後,同楮昱然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緩緩前行。

五天後,高青等人終於來到平康縣。還沒進縣城門,就見劉靖帶著兩個小廝站在門口正翹首以盼,張望來路。高青看到除了劉靖三人,再沒有別人,心裏鬆了口氣。說實話,高大山這個四品官純粹是韓文謙的人情,作為朝廷新貴,本就樹大招風,如果此刻還大張旗鼓搞個歡迎儀式,那他們家絕對會成為眾矢之的,招來嫉恨的。現在他們家做事的原則就是低調,低調,再低調。

看到高青他們,劉靖雙眼一亮,小跑著上前,問候了張氏等人,最後才挨到高青身邊,小聲匯報起來:“呃,箐少,本來縣令大人和那些富豪士紳準備夾道歡迎的,但東方公子發了話,嚴令他們不許做這些沽名釣譽的事,違者必究,所以他們個個都不敢來了。東方公子還說怕自己現身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和騷亂,他姑且等家裏安置好,再登門打擾。還有就是,這次修葺房子的人手全部都是東方公子幫著找來的,不僅做得又快又好,工價還極為便宜,省了不少銀錢。”

皺皺眉,高青一言未發,心裏卻是嘀咕開了:得,又欠了東方好幾個人情!這要還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如果東方語知道高青心裏作如此想,不知會不會氣得跳河?原來高青自始至終都把東方語當成外人,要說親近些,最多是哥哥,也難怪她會將東方語對她的好看成是負擔般的存在了!

邊沉思邊走,不知不覺,高青已經來到了新宅前。抬頭望去,隻見高高的紅漆大門在餘暉的照耀下閃著琉璃般的光澤,門匾上書寫著“高宅”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聽劉靖說,這字也是東方語寫了刻好送來的。門口有四棵高大的門槐,上馬石、下馬石、拴馬的樁子一應俱全。

張氏她們早已下了馬車,卻齊齊被眼前的“豪宅”給驚住了,呆愣了半晌,還是在高青的提醒和催促下,眾人才像土包子進城似的走了進去。進去後,整個宅院更是給了張氏他們視覺上的衝擊和震撼。首先直觀的感覺就是大氣,然後就是古樸,最後則是美觀:磨磚對縫的八字影壁,怪石嶙峋的假山,爭奇鬥豔的花園,奇趣迭起的遊廊,雕飾精美的垂花門,讓張氏她們看得是目眩神迷,應接不瑕。

對於張氏她們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行為,高青並不覺得好笑和丟臉。要知道,她如果不是有著前世遊玩故宮跟頤和園的記憶,她也不見得比張氏她們好多少。因此,當她看到東方語送來的那些婆子、丫環、小廝裏,有幾個紛紛露出取笑、嘲諷的眼神時,冷冷一瞥,語氣裏帶著絲寒意道:“可笑嗎?瞧不起是不是?你們是什麽身份,有什麽資格露出那樣的嘴臉?”

高青的突然發作讓本來興致勃勃的張氏等人齊齊停下腳步。那幾個被高青瞥了一眼的婆子、丫環、小廝此刻哪還有先前的神氣活現,都是止不住的簌簌發抖,嚇得癱軟在地,連連磕頭,告起饒來。

高青根本不為所動,待張氏他們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後,每個人臉上都湧現出不可遏製的怒氣,他們竟然被一群奴才給看輕了!

淡淡地看了眼站在張氏身後,低眉瞼目的蘇婆子,高青的聲音平靜無波:“不想殺雞儆猴,偏偏有人自投羅網,蘇媽媽,你這個新上任的內院管事認為該怎麽辦呀?”

蘇婆子緩緩抬頭,聲音沒有絲毫起伏:“不敬主子,以下犯上,輕則杖三十,重則杖八十,以儆效尤。”

“嗯,這規矩定的好,那就馬上照辦吧!”高青馬上接口,但她卻是朝張氏遞了個眼色。

張氏本還有些迷糊,忽然靈光一閃,開口說道:“青兒,今天是咱們搬遷的大喜日子,又念在他們初犯,還是從輕發落吧!”

“既然娘發了話,就依娘的,每人杖二十吧!不過,若有下次,定不饒恕!哼!”高青向張氏調皮地眨眨眼,語氣卻嚴厲狠絕。

蘇婆子、水柔看著高青和張氏一個唱紅臉,一個扮白臉,剛柔並濟,立刻讓那些磕頭不止的奴才們變得服服帖帖,心裏暗自感慨:高家人,不可小覷呀!

有了這麽個小插曲,張氏她們遊宅子的興致淡了不少,又因趕路,早就覺得困頓不堪。於是,大家便梳洗的梳洗、休息的休息、收拾的收拾,各自分開行動了。

高蘭在收拾一番後,來到張氏所居住的正屋,商量道:“娘,我看咱們還是從人牙子手裏重新買些人吧!買些年紀小、身家清白的,也好**,更會忠心些。您看怎麽樣?”

“哎呀,蘭兒,你跟娘想到一塊兒去了。不為別的,就為了你今後的日子,咱們也必須重新買人來**,到時才能堪當大用。唉,蘭兒,你長大了,懂得為自己打算了!”慈愛地看著高蘭,張氏感歎道。

“再大也是娘的女兒,對嗎?還有,謝謝您和爹,能夠包容女兒的任性,娘,您和爹一定要長命百歲,幸福安康!”高蘭動情地說道,語帶哽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