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五章 行刺

南宮睿先是到了城外五十裏的大軍駐紮之地。今天不僅是韃靼使團覲見的日子,也是大大小小的將領論功行賞的日子。

剛一進駐地,以宋鐵鎖、宋石頭為首的將士們就圍了上來。到底是同生共死,上陣殺敵的夥伴,南宮睿周身的低氣壓升溫不少。就在大家熱切的問著進宮事宜時,一個身著異族服飾的女子向南宮睿走來。

女子長得很美,充滿了那種異域的風情,合身的剪裁把她的身段勾勒的婀娜多姿。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還有一雙跟南宮睿一樣的勾人藍瞳。

女子的到來讓熱鬧的場麵為之一靜,宋鐵鎖等人都充滿敵意的看著她,卻沒有其餘的動作。女子對宋鐵鎖他們視而不見,牢牢盯著冷峻挺拔的南宮睿,款款而行。

南宮睿隻是在她那雙藍瞳上掃了一眼,便轉移視線對宋鐵鎖他們說道:“各自打整,馬上進宮,剩下的人注意警戒。”

將南宮睿的反應看在眼裏,宋鐵鎖他們都不由自主的暗暗鬆了口氣,此起彼伏的大聲回道:“是,將軍!”

在南宮睿拿眼掃過來的時候,女子綻開了一個明媚的笑容,但瞬間她的笑容就凝固了,因為南宮睿根本無視了她的出現。一絲羞惱爬上女子的臉頰,她有些氣衝衝的操著蹩腳的中原話朝南宮睿吼道:“南宮睿,你敢無視我,我定要讓你們皇帝治你的不敬之罪!”

她在那裏氣得跳腳,許是嫌她太聒噪,南宮睿一個冷冷的、滿含殺意的眼神掃過去,世界一下子安靜了。聞聲而出的使者頭兒緊趕幾步走到女子身旁,用韃靼語說道:“公主,中原的女子全都是以男人為天,溫婉可人,您若想留在將軍的身邊,不能再這樣大叫大喊,一定要改變自己的態度才行。莫忘了王上對您說過什麽。”

使者頭的話讓女子,也就是阿史那妮公主變得怏怏的,原本的神氣活現被鬱鬱寡歡取代。望著在宋鐵鎖等人的簇擁下朝主帳走去的南宮睿,阿史那妮充滿迷戀和癡慕的說道:“叔叔,他分明是我們韃靼人,為什麽願意供中原皇帝驅策呢?而且,父王還要我下嫁於他,他怎麽就不肯妥協呢?”

一抹陰狠之色從阿史那妮喚作叔叔的使者頭臉上閃過,在看向阿史那妮時又變得和藹可親。他笑眯眯的摸了摸阿史那妮的長發,輕言細語的說道:“他是被中原人撫養長大。本著中原人所謂的‘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原則。他當然會為中原皇帝做事。至於你,你可是咱們韃靼第一美人,他說不定心中早有決斷,但是你總在大庭廣眾之下不給他麵子。顯得潑辣大膽,他可能是想先挫挫你的銳氣和傲氣吧!所以,我的公主,你隻要改變一下態度和性格,我相信他定會成為你的囊中之物。”

“是…嗎?真的隻要我改變,他就會接受我,愛上我嗎?”阿史那妮滿臉困惑,充滿了不確定。

使者頭右手握拳,手臂橫放胸口。微微低頭:“當然,我的公主!”

南宮睿自是不知道阿史那妮與使者頭之間的對話,就算知道,他也會不屑一顧。當初之所以沒有回絕韃靼王提出將阿史那妮下嫁給自己的請求,乃是因為阿史那妮有雙同他一模一樣的藍瞳。他心想。將阿史那妮帶回來,讓高大山夫妻看看,他並不是人們口中所謂的“妖怪”、“魔鬼”,而是再正常不過的人類。而且,有了阿史那妮這個活體範例,他也知道了自己興許就是韃靼人。這樣,他不再是不知根底的人,高大山夫妻也應該放心並且同意他和青青的婚事了。

說到底,南宮睿所做的一切從來不改初衷,那就是為了高青快樂、幸福,他希望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和同意,而不是反對加阻撓。

稍事修整,使者團跟隨南宮睿及一眾將士朝皇宮走去。當他們路過街道時,老百姓對著南宮睿他們是熱烈歡呼,對使者團卻是指指點點,充滿了不屑和鄙夷。阿史那妮坐在華蓋馬車裏,透過車簾,很容易的就看到了百姓們對他們的態度,一腔怒火無處發泄,硬生生憋著,直到皇宮。

使者頭望著巍峨的宮牆,金碧輝煌的宮殿,貪婪、垂涎、陰笑等神情在臉上交替閃現,但他掩飾得很好,並沒有人發現他的不妥。

在宮侍的帶領下,南宮睿等人不發一語的來到金鑾殿外。阿史那妮則被宮婢引到了高蘭處。

金鑾殿,韓文謙高高在上的坐著,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將他襯得玉樹臨風,英氣逼人。下麵是以東方語為首的文武百官,他們分列兩旁,站得筆直、挺拔。

南宮睿是直接進入了大殿,而宋鐵鎖等人以及使者團都留在了殿外。與宋鐵鎖他們大氣也不敢喘一聲不同,南宮睿非常自在的走到以武將為主的首位站定,恰巧跟東方語站在了同一條水平線上。

瞥了一眼目不斜視的南宮睿,韓文謙朝內侍黃公公微微頜首,就見黃公公高聲唱道:“皇上有旨,宣韃靼使者覲見!”

一聽到宣昭,使者頭帶領兩個隨從小心翼翼的踏上台階走進了金鑾殿。文武百官都非常好奇的看著他手捧文書,畢恭畢敬的從他們中間穿行而過。

在離韓文謙一百步距離時,使者頭與隨從跪倒在地,三呼萬歲,將文書高舉過頭,以示誠服之意。

黃公公一絲不苟的接過文書,正要展開朗讀,東方語向前邁出一步,稟道:“微臣不才,請皇上準許微臣效勞,揚我大周國威!”

韓文謙氣定神閑的說了個“準”字,黃公公笑眯眯的將文書遞給東方語。誰也不知道黃公公打從心裏舒了口氣,要知道這份文書對他來說可像個燙手山芋,他是根本不會認韃靼文的。還好東方語適時出聲,否則他可能小命難保啊!

東方語中規中矩的大聲宣讀起文書來,讓低首跪地的使者頭麵沉如水,黑得就像鍋底一樣。但他變臉極快,等東方語宣讀完畢,他立馬變成一副老實、溫和的樣子,微抬頭。用生疏的漢語說道:“萬歲,我們韃靼王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不僅會每歲納貢,還讓小人將一柄王者之杖獻給萬歲,以結永世之邦。請萬歲親自拿出,彰皇者英姿!”

說完,他身後的一個隨從將一個長五十厘米,寬十厘米的盒子遞到他手裏。他接過後,雙手非常虔誠的捧著膝行到韓文謙身前三米處。

韓文謙聽了沒覺有異,微笑著起身走下龍椅朝紙盒伸出手去。東方語卻皺了皺眉頭。心裏略過一絲不安和狐疑。就在韓文謙的手指觸及紙盒的一刹那。使者頭突然發難。棄掉紙盒,掌風淩厲的朝韓文謙當胸掃去。

韓文謙到底是做皇帝日久,疏於練武,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但東方語的動作很快。他本就心頭有一絲警惕之意,在使者頭發難的同時,他就橫到韓文謙麵前,推了他一把,自己硬生生的抗了使者頭一掌。

東方語的阻擋讓使者頭的先發製人功虧一簣,眼見行刺失敗,他像頭困獸一般朝東方語殺去。兩個隨從卻是抱頭鼠躥,慌張無措。

突發的變故讓整個大殿陷入了一片紊亂,東方語受了使者頭一掌。本就受傷不輕,麵對他密集的功擊,他更是毫無還手之力。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使者頭要對東方語下殺手時,一柄閃著森森寒氣的劍從斜次裏向使者頭刺來。

韓文謙整張臉已變得難看至極。他迅速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大聲喝道:“禦林軍何在?還不把企圖行刺朕的異族人拿下?”

這一喝讓整個嘈雜的大殿頓時變得井然有序。兩個隨從連同候在殿外的其他韃靼人都被禦林軍五花大綁的捆了起來。所有人此時都盯著在大殿中央打得難分難解的南宮睿和使者頭。

東方語被禦林軍抬到了韓文謙麵前,他一邊關注著大殿中央的戰局,一邊連聲吩咐黃公公去將所有的禦醫找來。像是想到什麽,他招過黃公公耳語了幾句,黃公公應聲退下,匆匆往宮外跑去。

此時,人們定下心神,才發現這個使者頭的武功既邪門又高強。南宮睿與他纏鬥這麽久,隻堪堪打了個平手。這也許是南宮睿平生遇到的最旗鼓相當的對手了。隻見他沒有用兵器,僅用一雙冒著絲絲寒氣的手頻頻與南宮睿過招。有見識的武林人士如果看了,定能知道這就是江湖上早已失傳的絕學“寒冰掌”。

南宮睿緊抿嘴唇,目不轉睛的盯著使者頭的攻擊軌跡。漸漸的,使者頭駭然發現,南宮睿的速度越來越快,周身的殺氣越來越盛,藍色瞳孔已變成了幽藍,像鬼火似的,特別滲人。

使者頭也發了狠,但他卻感到自己的體力已經不支,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刻。大吼了一聲,他聚起全身功力向南宮睿印去,卻沒想到南宮睿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那雙眼睛就像看待一個死人一樣望著他。

就像神來之筆,南宮睿最後的動作沒有任何人看清,那一劍太快太刁鑽,使者頭到死也不知,自己是怎麽被一劍斃命的。隻有高青撬開了南宮睿的嘴,知道了這最後一劍便是從來沒有人練成的“天外飛仙”,比“寒冰掌”還要高級的武功絕學。

使者頭一死,南宮睿收劍回鞘,快步走到東方語身後,將他扶起來盤腿坐好,雙手抵背,內力源源不斷的輸送到東方語身體裏。

韓文謙的震怒是可想而知的,但當務之急是要展開對東方語的救治。他散了朝,整個金鑾殿上隻剩下他、東方語、南宮睿以及禦醫們。整整兩個時辰,南宮睿就那樣用不要錢的內力護著東方語的心脈,一動不動。禦醫們輪番上前診治,卻俱是搖頭歎息,一籌莫展。

高青和楮昱然就是在這種絕望、沉悶的氣氛下來到了金鑾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