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真凶浮出
霍雲帆和周曉京都倒抽了一口冷氣,他們到今天才明白,為什麽陸老爺子搞的實業總是半死不活,為什麽陸家的經濟狀況在每況愈下,原來皆是因為身邊有這樣一個吃裏扒外的探子,可是偏偏陸老爺子搞機械是個行家,做這套陰謀算計就差得遠了,況且在陸老爺子心目中,隻怕一直惦著埋藏在陸家秘道中的財寶,因此對自家生意不景氣的事並不十分擔心。
崔明棟望望簾子裏透進來的清冷月光,淡笑道:“我是受人恩惠,替人解憂。十年前浦江大飯店的那場聚會,我曾經作為陸家的護院跟隨陸成秀去參加,他們幾位老爺少爺們在裏麵吃飯議事,我們這些保鏢們就在外麵喝茶,不到半個時辰,我就看見周三爺氣呼呼的出來了,緊接著,我就接到了鄭五爺給我掛的電話,他說霍二爺和周三爺因為一點小事起了爭執,這是個千載難逢的良機,隻要趁這個機會把周三爺做掉,就可以事後把嫌疑推到霍二爺的身上。為了把戲做得更像,鄭五爺說,他負責以勸架為名去絆住周三爺,讓我趁這個空兒去買一雙事發那天霍二爺穿的一雙‘邦斯’皮鞋,因為我的腳跟霍二爺的腳是一樣大的。我是鄭五爺的撒手鐧,這樣機密的事,他當然要托付給我!我放下電話,就一路跟著周三爺,一開始,我還怕他就此回了家,要想越過周家的護院下手,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可是誰知周三爺竟沒有回錦嵐街,他越走越荒僻,最後走到了芳源街的一塊花圃旁邊,那裏特別僻靜,我想機不可失,就對他下了手,周三爺毫無防備,我一招就得了手,後來,我照著鄭五爺說的,在周圍特意留下了許多腳印。後來警務公所的人來偵察,果然事情就按著鄭五爺想的發展了!”
霍雲帆和周曉京默默地聽著,誰都沒有說話,鄭寶梧臨時起意設的這個局,把霍家和周家玩弄於股掌之上許多年,還差點拆散了他們這一對有情人。鄭寶梧固然可恨,可是十年來霍周兩家在事實尚不清晰的情況下,在生意場上相互算計,報複,終究把仇恨越積越深。
周曉京感激地看著霍雲帆,她真的很感謝上蒼,能賜給他這樣一個好男人,麵對怨仇時不失去理智,再大的危險也無所畏懼,周曉京覺得此生托負給這樣一個人,平生之願足矣,即便如刻一般默默地站在他的身邊,她也覺得很踏實,很安全。
幾朵大蕙蘭花迎風嫋娜,嬌姿欲滴,周曉京見那粉蕊碧葉,飄然欲仙之態,思緒飄浮,今年的蕙蘭開得格外好,四喜特意移了幾枝在彩色大玻璃水瓶裏,於是滿目蕭條的秋日,也可在靜日靜夜之中,聞見不絕如縷的清芬。
霍雲帆的眉頭卻始終緊鎖,案子雖然破了,鄭寶梧卻不好抓。鄭家是浦江的望族,近幾年來,隨著鄭恒永和鄭恒山兩兄弟的崛起,鄭寶梧在鄭家的地位雖然大不如前,但他畢竟是鄭家的長輩,現在貿然把他當做謀殺案的主謀抓起來,隻怕也不那麽容易。
更加糟糕的是,鄭寶梧當初把崔明棟安插在陸家本來就是件機密事,這些年匯給崔明棟的錢,大多都是通過香港的地下錢莊,輾轉送到崔明棟手裏的,要抓住把柄也不是一天兩日能做到的事,所以眼前即使把鄭寶梧抓來審問,他也可以一口咬定是崔明棟胡說。
“決不能讓鄭寶梧逍遙法外!”霍雲帆恨恨道,他深知做這件事的難度並不下於偵破一件十年前的懸案,但是霍雲帆早就打定主意,無論遇到什麽危難,總之要為周三爺和二伯討回公道。
但是上天似乎不願讓霍雲帆太過為難,抓到崔明棟的第二天,浦江市就爆出了一條頭條新聞,鄭家五爺鄭寶梧在外出途中被連環殺人犯襲擊了!
說起最近浦江最熱的案子,這件連環殺人案可謂當仁不讓。在濱海北路附近,經常有夜間出行的人,被人襲擊,其中兩人醫治無效死亡,被襲擊的人裏有工人,學生,小商販,有男有女,讓人絲毫摸不著殺人犯的襲擊規律。
市區裏一時人心惶惶,一到夜間濱海南路一帶就很少有人行走了,在這種危險來臨的時刻,人們理所當然地就把希望寄托在百戰百勝的神探霍朗身上,但是霍偵探這一陣子把全副精力都放在了偵破周長禎一案上,隻得把案子交給了浦江的另一位私家偵探傅豫桓。
傅豫桓比霍雲帆做偵探的年頭要長,他破案穩紮穩打,是個謹慎縝密的人,在霍朗橫空出世之前,傅豫桓著實幫了警務公所許多忙。這一次接手備受關注的連環殺人案,使他又一次引人注目。
傅豫桓耐心調查,仔細取證,也查出了一些線索,但還是沒有弄清這個連環殺人犯的真正身份,霍雲帆既然早就把案子推給了傅豫桓,這時雖然已經破了周長禎的案子,也不好再過來插手這件連環殺人案,但是巧合的是鄭寶梧竟然被這個連環殺人凶手給襲擊了,他就不能不盡快去探訪一下鄭寶梧。
霍雲帆抓住了崔明棟之後,一時並沒有急於向鄭家攤牌,而且崔明棟一直是鄭寶梧的秘密武器,鄭家其它人也不知道,因此當霍雲帆上門的時候,鄭家人都隻當是一般的探望。
為了弄清鄭寶梧的實際傷情,霍雲帆還帶上了方原,一番探視之後,霍雲帆若有所思地回到了明鏡。
“不,不是那個連環殺人犯做的!”霍雲帆淡淡地說,金色的夕陽染上了他濃密的黑發,英挺的背影在班駁的光影中愈發峭拔。
“你怎麽看出來的?”周曉京略一思索,忽然眼睛裏閃出光彩,問道,“難道連那個連環殺人犯身份,你都有所確定了!”
霍雲帆回過身來,修長的手指微微撥弄著窗台上西府海棠嬌嫩的花蕊,他把食指放在嘴邊,輕輕地“噓”了一聲,道,“連環殺人犯的事是傅先生在跟進,咱們還是不要太張揚的好!”
周曉京一聽這話,就知道霍雲帆心中已有了幾分把握,雖然鄭寶梧到如今並未歸案,但是他被襲之後已然成了植物人,生不如死,也算是為他以前的罪行付出了代價,三叔的在天之靈也算是得到安慰了。
隻是這個連環殺人犯,時時刻刻在威脅浦江市民的生命安全,卻是火燒眉毛的一件事。
周曉京道:“那麽你先說一說,你為什麽那麽肯定鄭寶梧不是那個連環殺人凶手所傷?”
霍雲帆道:“有幾個疑點,第一,連環殺人凶手襲擊受害人的時候用的是圓形的銅質重物,這從幾個被害者擁有同樣的傷口以及傷口上都殘留了銅質殘餘就可以看出來,可是襲擊鄭寶梧的人,用的是菱形鐵錘,所以他的傷口是菱形的,傷口處有鐵質殘餘;能夠看出這一點,還要多虧方原的細心觀察,其二,那個連環殺人凶手在襲擊受害人時,擊中的是被害者的頭頂百會穴,據幾個幸得不死的被害者回憶,那人的身材相當高大,而鄭寶梧的傷口卻是在後腦勺,試想,一個身材高大的凶手去襲擊鄭寶梧這樣身材矮小的人,敲頭頂的可能性要更高,若是敲擊後腦勺,則要費力得多,所以我推測,這個摹仿者的身材可能比真正的連環殺人犯要矮小;其三,也是很重要的一點,我在鄭寶梧的身上,聞到了‘馥春’香粉的味道。”
周曉京笑道:“鄭寶梧沒有擦香粉的好習慣吧!”
霍雲帆散淡道:“豈止沒有,據我了解,他很不喜歡女人擦脂粉類的東西,所以他的太太和幾位姨太太平時都不擦脂粉!幸虧我在案發的第一時間就去鄭家探望,那時鄭家其它的親朋好友還沒有來,隻有幾個醫生護士在場,顯然那種香粉的味道是凶手留下的,而從擦了香粉這點來看,襲擊鄭寶梧的多半是女人!”
周曉京歎道:“縱使鄭寶梧身小力弱,一個女人能夠如此幹淨利落地襲擊他,也算有些身手了!到底是誰要襲擊他呢?”
霍雲帆道:“鄭家最近這幾年爭得很厲害,連浦江的幾家報紙都給報出來了,如果不是鄭恒永做著這個外交次長,隻怕報紙會炒作得更加厲害!我很懷疑這是鄭家內鬥所致!”
周曉京點點頭,道:“鄭家內鬥,旁人是管不了的,隻是那個連環殺人凶手,卻要盡早抓起來才好,若不然,還不知有多少無辜的人命喪黃泉呢!”
霍雲帆笑道:“你道我真是那種見死不救的人麽?實話同你講,這一陣子我雖然一直在跟進三叔的案子,但是對那個連環殺人凶手,也沒有放鬆,我早就讓宋士傑把相關資料悄悄提供給我了,據我看,傅大哥是太過按部就班,隻一味地去查受害者的仇家,所以到現在還沒摸著頭緒,殊不知破案有時如用兵,需要出奇製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