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容貌傾城的女職員
眼前這位金小姐,顯然也不是一般人,膚光勝雪,妙目含春,嫵媚如三春之桃,綽約如盛夏玫瑰,走在街上回頭率絕對超高,周曉京暗想,這般電影明星的相貌,在明鏡工作真是屈才了。
金櫻藤儀態萬芳地主動跟周曉京握手,一襲深碧軟緞夾旗袍如一汪深不見底的碧水,隨著她的一舉手一投足**漾起波。金櫻藤笑道:“以往大家聚餐,都是一群男職員喝酒,我跟四喜在旁邊傻坐著,這回可好了,咱們三個也讓方原體會體會少數派的感覺!”
一上午都在喬安琪家不苟言笑的方原,此時輕鬆地笑道:“‘物以稀為貴’,能被三位美麗動人的女士包圍,我正巴不得呢!”
周曉京這半天來隻當方原冷峻嚴肅,沒想到在休閑時才看到他的另一麵,看來明鏡作為一個優秀的群體,不僅每一個職員個人都很優秀,職員之間的融洽關係更為重要。
就拿這位金櫻藤小姐來說,一般美麗超群的女子多多少少總會有些目中無人的毛病,但金小姐卻低調含蓄,城府頗深,女人最不喜歡的就是身邊出現另一位美女,而對金櫻藤這樣的美女來說,身邊出現一個與她勢均力敵的美麗女子,仿佛更令人沮喪。
周曉京的美麗雖然不及金櫻藤那樣的紮眼和咄咄逼人,但她生得眉目如畫,隱然一股書卷氣息,當真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又如經年的醇酒,回味悠長。金櫻藤笑道:“周小姐這通身的氣派,若放到政府裏去作女外交官,隻怕把萬國的美女都比下去了呢!”
周曉京道:“謬讚了!金小姐不但人長得漂亮,還出語如珠,聽金小姐的官話說得這樣純正,隻怕不是浦江本地人吧!”
金櫻藤笑道:“周小姐真是好耳力,家裏人在戰亂中都失散了,我為了避亂,才從東北逃過來的。”周曉京點點頭,現在到處都在軍閥混戰,日本人這些年又在東北興風作浪,讓本來就不平靜的東北亂得更厲害了,有許多難民都逃到了關內來。
周曉京怕引起人家傷心,便不再問下去,更暗悔無意之中問及了人家的傷心事,幸好金櫻藤不以為忤,依舊沉靜如天邊閑雲地笑道:“若沒有這樣的機緣,我哪裏能到明鏡來工作?又哪裏能遇到周小姐和沈小姐這樣的好同事。”把周曉京的尷尬輕輕巧巧地一語帶過。
沈四喜心地無塵,並不覺得生活在僅有三位女同事的明鏡事務所,還要伴著兩位美女同事有絲毫的不快,隻笑道:“金小姐總是那麽會說話,咱們快坐下吧,霍先生也快到了,不如這就吩咐她們上菜!”
金櫻藤起身去安排,她剛走開,霍雲帆就來了,沈四喜衝他上下一打量,他日常穿的那件帶領結的燕尾服已經換下來了,換成藏青色西裝打深海藍色領帶,頭發也顯然是精心梳過的,四喜笑道:“喲!霍先生百忙之中還不忘換衣裳!”
霍雲帆笑道:“在這種優雅的環境裏吃飯,若還穿著工作時的衣服,難免有一股黴氣濁氣,破壞美好氛圍。”
沈四喜和方原卻還是在喬安琪家勘察凶案現場的那一套行頭,沈四喜也罷了,方原的奶白色西褲上卻已經風塵仆仆,隱隱有些發灰,他不好意思地看看周圍的人,沈四喜自我解嘲同時也是開解方原道:“不要緊不要緊,誰都知道霍先生是最懂生活情趣的人,咱們這些俗人自然是沒法比的,幸而還有周小姐能望其項背。”
周曉京剛才回江灣公寓,已經把那套黑呢子女裝換了下來,穿上一件淡橙色稀紡的夾旗袍,布料輕盈飄逸,周曉京身材曼妙,直筒的齊膝旗袍穿在她身上,竟有幾分飄飄欲仙的味道。沈四喜本是誠懇讚譽,周曉京卻微微臉紅,倒顯得她是為了與霍雲帆同桌吃飯才打扮起來似的,盡管事實的確如此。
這時金小姐也回來了,不一會兒,熱菜冷盆滾滾而來,多是英國家常菜,有熏魚、糖漿餡餅、蘋果布丁、黑莓蛋糕、溫斯萊台爾乳酪,淋上杜鬆子酒烤的羊肉配烤土豆,周曉京心想,這位金小姐不但長得美貌,還心有七竅,不知道平日隻在一層大廳做職員的她是怎麽知道霍雲帆的飲食喜好的,倒是個有心人哪!
霍雲帆微微挪動了幾隻盤子的位置,拊掌讚了一句,對端菜的女孩子道:“再添一個藏紅花小圓麵包,一份炸鱈魚,外加一大壺冰鎮南瓜汁!”
沈四喜驚奇道:“霍先生不是從不吃鱈魚的麽?”
霍雲帆含含糊糊地“唔”了一聲,敷衍道:“突然就想嚐一嚐了......”
周曉京暗地裏撇撇嘴,心想,你就裝吧!
金櫻藤笑道:“說起鱈魚,倒底還是中國的做法好吃,下次咱們再聚餐時去中餐館!”
這個提議一出,立即得到眾人的一致讚同。
提起中餐,沈四喜這才想起周曉京進來時提的那隻食盒,提醒她道:“曉京你提的那隻盒子裏有什麽好吃的?”
周曉京恍然,剛才心裏莫名地小鹿亂撞,竟把這樁事體給忘了,連忙回身拿出食盒,掀開編得十分精致的青竹絲蓋子,把排骨年糕取出來。
排骨年糕是將麵粉、菱粉、五香粉、雞蛋放在一起攪成浸裹在排骨表麵,放入油中氽熟。使得排骨色澤金黃,表麵酥脆,肉質鮮嫩。與此同時,將鬆江大米與紅醬油、排骨一起加上甜麵醬,澆上辣椒醬即可。入口糯中發香,略有甜辣味,鮮嫩適口。這種甜甜辣辣的味道很受歡迎,也是浦江人的大愛。
邵媽媽燒菜的技藝是絕對的大廚水平,一碟子排骨年糕很快被眾人哄搶而光,霍雲帆壞笑道:“看來你帶來的菜很受歡迎呢,下次鼓勵你再帶些來哦!”
周曉京無奈地麵含微笑充淑女,瞧霍雲帆那不懷好意的笑容就知道,他一定想起了四年前,周曉京在宿舍裏,掛著圍裙給她做排骨年糕的事。
周曉京麵對滿桌的美食,也沒忘記去觀察幾位新同事,把每個人細細打量一圈之後,她深深瞧了沈四喜一眼,犀利而尖銳,不過沈四喜正吃到高興處,全副精力都放在了美食上,一時又興興頭頭地笑道:“這樣的排骨年糕,浦江的餐館也沒一家能做出來的,除非是七香居的大廚!”
方原猛然抬頭:“你怎麽知道?難道你嚐過七香居大廚的手藝!”
沈四喜一怔,銀叉子上的一塊排骨叉得不牢,“撲通”掉在了盤子裏,這時隻聽金櫻藤笑道:“排骨年糕若要好吃,選材也很重要,周小姐選的是上等肋排吧!”
大家便又議論起食材來,倒把方才那話衝散了。
周曉京埋頭吃鱈魚時,眼角的餘光中忽然閃過一個訊號,金櫻藤的眼光悄然掠過她的臉,無聲地在她和霍雲帆之間連出一道灼灼地金線來,這眼神來得急去得快,隻如閃電在霎時之間,若不是周曉京早就在注視著金櫻藤,任你反應再快也是捕捉不到的。
周曉京不理會這飯桌上的種種疑雲,繼續埋頭苦吃起來。
明鏡的職工作效率很高,大家吃完了飯,就迅速各就各位了。金櫻藤繼續回去安排這個月底準備在浦江中心公園舉行的“防止犯罪宣傳法律知識”的集會,沈四喜回去整理勘察現場的記錄,因為霍雲帆要求晚上一定要看到明晰條理的查案記錄,以便做出進一步地分析。方原則搭電車去了警務公所,宋士傑和警務公所的其他法醫已經在那裏等著他進一步地喬安琪的屍體進行解剖檢驗。
走到明鏡門口的時候,沈四喜進去替霍雲帆和周曉京取了筆記本和自來水鋼筆出來,又遞給霍雲帆一遝整理好的報告,說道:“霍先生,調查喬安琪社會關係的人回來說,以前與喬安琪有過密切關係的幾個人,都已經派人手盯上了,不過有幾個如今不在浦江,他們那一路人會繼續跟進;孫媽媽和榴寶那裏一切正常;另外,聯係過喬紫榆的學校了,隻是喬紫榆這幾天去外地采風實習了,咱們的人今天就買火車票去喬安琪的老家,不過那裏離浦江兩百多裏,最快的一班火車也要明天早晨才到,香水方麵倒是有點眉目,一是咱們的人查到喬安琪香水過敏,對任何牌子的香水都敬而遠之,還有一件事,”沈四喜神神秘秘地眨眨眼睛,道,“百貨公司的銷售記錄顯示,一個月前,陳敬夫用他自己的名義,購置過一瓶科隆香水!”
霍雲帆並未像眼前兩個女人一樣,掛上八卦表情,隻是沉著地點點頭,對周曉京道:“咱們這就去陳敬夫住的醫院去找他罷!”
沈四喜道:“我去取鑰匙!”這時他們已走到明鏡的樓下,霍雲帆的私家車就在樓後的車庫裏停著,陳敬夫住在福康醫院,若搭電車還需要倒兩次車,這樣的時候,霍雲帆通常都會自己開車前去。沈四喜素來做這些瑣事做慣了的,取鑰匙也是理所當然。
霍雲帆擺手道:“我的刹車盤前幾天出了點問題,一直沒空修理,你們先進去吧,我和周小姐搭電車就好!”
旁人聽了,也就進去上班了
霍雲帆沒有走向對麵的電車站,而是慢慢沿著正午靜****的馬路向前踱去,周曉京默然隨著她,等到離開明鏡足夠遠時,周曉京才開口道:“故意借口刹車盤出問題而不開車,到底想跟我說什麽?”
霍雲帆笑道:“沒有什麽,隻是覺得很久沒有這樣與你並肩而行了!”
四月的浦江,柳樹已經開始飄絮,柳絮在空中飛揚著,構成了春天裏淡極而豔的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