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案發現場的花瓶

翌日從警務公所傳來了消息,章小言陳屍其上的那輛車確實就是鄭家幾天前失竊地那輛車子無疑,而且據小於和警務公所的痕跡檢驗師共同勘察的結果,章小言家門前那兩條磨擦過的輪胎印痕,確是鄭家那種型號的車磨擦過的無疑。雖然這不能作為直接證據,但是在整個浦江市這種車子超不過十輛,鄭家又與死者章小言有密切關係,目前來說確實嫌疑最大。

另外章小言致死的原因是被人襲擊後腦,而襲擊她的凶器也查過了,章小言後腦上的傷口形狀,跟金櫻藤當日所發現的那一隻鎏金紫銅琺琅如意花瓶的形狀一模一樣,花瓶上所沾的血跡的血型也跟章小言的血型一致,更要命的是,那隻花瓶是鄭恒永送給章小言的生日禮物,是請瑞來金店豐華分店的匠人定做的,包括上麵的花紋,世上再無第二隻。

這下可急壞了宋士傑,不知該把這個調查的結果隱瞞下去,還是該如實匯報給鄭恒永,他現在就如風箱裏的一隻老鼠,左衝右突,就是鑽不出這人怪圈。無奈之下,他隻得求助於好友霍雲帆:“這一回你一定得幫兄弟這個忙,不然我可過不了這一關了!”

霍雲帆在電話那頭道:“聽你的口氣,好像你現在已經認定害死章小言的背後主謀就是簡竹清了?”

“怎麽?難道不是麽?”宋士傑在那邊鬆了一大口氣似的。

霍雲帆道:“我現在還不確定,但是我也不能認定一定是簡竹清,因為還有許多疑點!”

宋士傑籲出半口氣,抱著霍雲帆這根救命稻草不放,央求道:“雲帆,你一定幫我好好查查,隻要不是簡竹清做的,這事情就好辦了!兄弟要能過了這一關,我拿出一個月的薪水,請你去浦江大飯店大吃三天!”

霍雲帆笑道:“那倒不用,我現在聽媳婦兒的話,注意養生,暴飲暴食的事我是不幹的!”他揉著自己的胃,對電話那一頭的宋士傑說,旁邊周曉京伸過手來衝他的胳膊就是一掌,一邊笑著瞪他一眼,意思是說,還沒怎麽著呢,先“媳婦兒媳婦兒”的叫上了。

宋士傑當即決定立刻到明鏡事務所找霍雲帆商議,霍雲帆放下電話,衝周曉京笑道:“我隻不過提前叫了一下而已!”

周曉京笑道:“別胡說,幸虧士傑不是外人,你要叫慣了,回頭在大聽廣眾之下叫出口,我可沒臉陪著你丟人!”

霍雲帆但笑不語,心想,這有什麽丟人的?早晚都是我的媳婦兒。

周曉京道:“士傑一會兒要來,你也不把辦公室收拾收拾,你看,昨天晚上吃過的便當盒子還扔在這兒呢!”

霍雲帆打個敬禮,笑道:“遵命!”

周曉京瞧著霍雲帆的臉,仿佛一下子想起什麽來,霍雲帆在她發愣的眼神兒前擺擺手,笑問道:“怎麽了,曉京?”

周曉京一恍神兒,道:“沒什麽——你說簡竹清未必是主謀,都發現了哪些疑點?”

霍雲帆笑道:“你總是這樣,自己有話想說的時候,總是先來問我!我想我發現的那些疑點,你也已經注意到了吧!”

周曉京笑道:“那我就不客氣啦!我覺得簡竹清剛剛丟失的那輛汽車會在章小言家的門口留下痕跡,而且最後還載著章小言的屍體出現在浦江公園裏,就不太正常,簡竹清的身份再尊貴,這種殺人的事也會毀她的名聲,哪怕是沾上了殺人的嫌疑呢!我覺得簡竹清就算真的要做,也要做的不留痕跡才行,可是她留下這樣大一個把柄,這不是給自己打麻煩嗎?”

霍雲帆道:“沒錯,還有呢!”

周曉京道:“還有就是章小言失蹤的當時,我們雖然在九秀湯團店見到了麗香,而金櫻藤也說麗香到那個地方去吃湯團很可疑,可是我總覺得,麗香那天的表情,並不像才做完殺人越貨的事——這一點,我的確猜不透,或許麗香到那裏去,真是因為有別的事!”

霍雲帆道:“這一點我還還需要再進行調查核實。”

周曉京道:“還有,就是章小言的失蹤現場,我一直覺那間屋子怪怪的,有一種詭異的感覺,隻是一直想不出來,剛才催促你收拾辦公室的時候,我才突然想到,章小言的那間屋子,是不是過於整潔了!”

霍雲帆點頭微笑,其實他在一進入那間屋子的時候就隱隱約約地意識到不對了,看來這一次,曉京又跟他想到一處去了。

周曉京繼續說道:“如果章小言真的是被簡竹清的人襲擊的,那麽無論是簡竹清本人還是她派去的人,章小言都會留著七分警惕,本來因為上次恐嚇信的事,章小言就已經日夜不安了!她是個大活人,遭受襲擊的時候怎麽會沒有反抗?屋裏怎麽除了血跡之外沒有任何痕跡?”

霍雲帆道:“現在方原那裏的屍檢工作還沒有完全結束,我們是不是能這樣想,章小言的屋子之所以這樣幹淨,是因為有人用藥迷暈了她。”

周曉京搖頭笑道:“如果可以用藥迷暈她,那麽還要用那個花瓶去襲擊做什麽,或者說,連迷藥都不用,直接把章小言用毒藥毒死不是更利索!”霍雲帆頷首,周曉京的想法與他如出一轍,周曉京又道,“現在我不明白的是,那個襲擊章小言的人為什麽在襲擊她之後,又多此一舉地把她弄到公園裏去,如果是簡竹清做的,她可不必費這些事,讓章小言死在她自己的屋子裏被人發現,總強於讓章小言死在鄭家剛剛丟失的車上!”

“這樣說起來,如果凶手不是簡竹清,那麽就是有人想要陷害簡竹清,而讓章小言做了犧牲品!”霍雲帆沉吟道,話音未落,宋士傑已經進來了。

霍雲帆和周曉京都沒想到宋士傑會來得這般神速,吃了一驚,霍雲帆的辦公室還一團亂呢,兩人見宋士傑到了,慌忙去整理,宋士傑搖手道:“不必這樣客氣,我知道你這兩天因為章小言的案子一頭霧水,也沒有心思整理辦公室!”

說著,把一隻朱紅描金的硬紙盒子擱在霍雲帆的辦公桌一角,霍雲帆的辦公桌上雜七雜八地放滿了東西,現在連手都伸不進去了,周曉京正在收拾散布的文件,霍雲帆把竹筆筒,青花筆洗,墨玉硯台之物各歸原位,一不小心,就把宋士傑剛放在桌角的硬紙盒子碰到了地上!

宋士傑驚呼一聲,叫道:“這下可糟啦,可糟啦!”

“怎麽了?這是什麽東西?”霍雲帆問道。

宋士傑著急道:“這是從凶案現場取回來的襲擊章小言的凶器,那隻鎏金紫銅琺琅如意花瓶!”

霍雲帆也慌了,他不知道宋士傑竟帶著這樣重要的證物過來,還當是他在街上隨意買了送給他的周曉京的工藝品。

宋士傑將那隻花瓶撿起來,轉動著檢視,自語道:“這可怎麽好?怎麽好?”

霍雲帆道:“你帶這個東西來做什麽?”

宋士傑道:“警務公所負責痕檢的人今天說,從這隻花瓶上檢驗出了‘薇蘭’牌蔻丹,這種指甲油是法國新出的,有......”

“有蘭花的香味,對不對?”周曉京接口道。

“你怎麽知道?”宋士傑訝異道。

周曉京冷笑道:“跟上次寫給章小言的恐嚇信是同樣的手法,更擺明是有人要往簡竹清身上潑髒水了!”

宋士傑對周曉京的最後一句話深感興趣,連忙又驚又喜地問道:“你們已經確定不是簡竹清做的了?”

周曉京道:“隻是推理,還沒有最後得出結論——這隻花瓶沒有事吧!”

“碰凹了一塊!”宋士傑沮喪地說。

霍雲帆也已經看見了,接過花瓶,對著這隻鎏金紫銅琺琅如意花瓶的凹陷之處直出神,半晌,才盯著花瓶說道:“我這辦公室還是紅橡木的地板,這隻花瓶這麽容易就碰凹了,人的頭骨應當比木地板更堅硬吧!”

霍雲帆一說,周曉京和宋士傑也意識到了,這隻花瓶既然能襲擊章小言致死,為什麽在擊中人的頭骨之後會完好無損?

比起這個偶然發現的疑點,宋士傑顯然對簡竹清是否是真凶更感興趣,問道:“花瓶的事我再去找人查,雲帆,你先來說說,簡竹清那裏到底有哪些疑點。”

霍雲帆就放下花瓶,把剛才他和周曉京所議論的事說了出來,宋士傑聽著不住地點頭,說道:“這樣聽起來果然是很有問題,雲帆,聽你們一說,我倒想起來了,鄭恒永不知從哪裏得知了案子的進展情況,已經對簡竹清有了懷疑,聽說他奪了簡竹清的管家權,把一應私房都交由金櫻藤保管著,如此看來,章小言之死的受益者就不是簡竹清,而是金櫻藤!”

霍雲帆伸出拇指,揉揉眉心,說道:“這也是我們最頭痛的事,金櫻藤有確切的不在場證明,而且證人就是我跟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