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宇陽國

公主回國探親,本是無可厚非的事,但是出嫁才兩個多月,還懷有身孕的情況下回國探親,別說楚爍寒,就連滿朝文武也全部反對。今年又是我回琦嵐的第一年,楚爍寒還希望和我一起過年,我這一去,年前能趕到宇陽國就不錯了,肯定是回不來過年的。

但是秦若煙身懷王子,在我示意下假絕食了兩天,楚爍寒最終隻得妥協,我說過一生永不納妾,他是擔心秦若煙要是有何閃失,我的子嗣便沒了著落。

子嗣,子嗣的力量果然是強大的。

對楚爍寒是有愧疚的,奈何對沐黎的思念太濃太深,所以我隻能狠下心不去看他略帶失望的眼神,在他的百般叮囑下登上馬車,頭也不回地離去。

冬日的早晨霧氣還沒有完全散開,眼睫上都蒙上了一層水霧,馬車漸漸淹沒進濃霧裏,看不清前路望不見後路……

馬車裏墊著厚厚的玉翎獸毛皮,秦若煙靠在羅昇身上,興奮之色溢於言表,絲毫沒有孕婦的沉穩,一路上探頭探腦地欣賞著琦嵐國的美景,時不時拉著我和羅昇嘰嘰喳喳一陣,我忐忑不安的心在她的歡快中也漸漸平靜許多。

一個月的時間從琦嵐京都到宇陽京城,不說日夜兼程也差不多了,所幸宇陽國的路比琦嵐要好走許多,進入宇陽境內之後,馬車不再顛簸,速度也更快起來。

越靠近北方天氣越冷,離京城還有好幾天的路程時,路上已經漸見積雪。臘月二十六的傍晚,在大雪紛飛中,隨護大隊終於浩浩****地開進了京城,十三公主的胞兄九皇子親自迎接,看似兄妹情深,卻更顯得欲蓋彌彰。

琦嵐國的士兵在禦林軍的“護送”下前往驛站,此刻馬車裏就隻有我和秦若煙兩人,秦若煙沒了路上的興奮,隻是沉默地望著窗外。

近鄉情怯,她應該是近鄉情怯的吧,熟悉的街景還是自己離開之前的樣子,熟悉的百姓眼中卻充滿了陌生的尊崇疏離,物似人非的感覺,心中應該是抽痛的吧……

天色已晚,明日才能進宮麵聖。九皇子安頓好我們之後,說是要回宮複命,便急匆匆地回去了。他前腳剛走,秦若煙便嚷嚷著要回府看看。羅昇和她的關係是不能公開的,秦若煙已經是十三公主,自然也是不能隨便回將軍府的,所以我們倆隻能稍加偽裝,扮成兩個小廝偷偷離開了驛站,羅昇則留在驛站應對萬一。

京城的夜市還是一如既往的繁華,大雪紛飛也不減絲毫熱鬧,我和秦若煙在人群中小心翼翼地繞行,確定沒有人跟蹤之後,才穿過幾條小巷到達將軍府。

將軍府已經不能稱之為將軍府,曾經掛在大門上的“將軍府”牌匾現在已經被“秦府”代替,曾經的“將軍府”是由金箔貼出來的燦金大字,現在的“秦府”卻是深黑的毛筆描字,低調而沉寂。

秦若煙看到牌匾時也是愣了愣,臉上的興奮頓時減弱了幾分,敲門聲也顯得有些沉重。我靜靜地站在她身後,視線定在已經添了鏽斑的門環上。

咿呀一聲門開,老管家探出半個頭:“找誰?”

秦若煙激動地喚道:“陸爺爺,是我啊!”

老管家驚疑不定地打量著秦若煙,“啊!小……天啊,你怎麽偷偷跑回來了!”

十三公主回京探親的陣仗這麽大,秦府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老管家顯然是沒想到她竟敢偷偷跑回來,連忙打開門將秦若煙和我讓進門,伸出頭去左右看了看才栓上門。

“小姐!老奴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小姐!你回來真是太好了,老太君和夫人天天燒香拜佛地祈求你平安,等會見到你一定要開心死了!少爺自從回來後就一直不停地喝酒,如果知道小姐平安回來就不會那麽愧疚了,一定會振作起來的!”

秦若煙疾走的腳步一頓,“哥哥……喝酒?”

老管家點點頭,臉皺成一團:“不管老太君和夫人怎麽勸怎麽訓,他就天天在自己的房間抱著酒壇喝酒,老奴看著都心疼!”

秦若煙看著眼前的路,左邊通往沐黎的西苑,右邊通往老太君和秦夫人的東苑,一時躊躇起來。

“若煙,你先去見老太君和夫人吧,我去看沐黎!”

秦若煙側頭看我:“那雨辰哥哥你一定要好好勸勸哥哥哦!”

我點頭,秦若煙才放心地跟著老管家朝東苑走去。

西苑,我與沐黎住了五年的地方,再次踏進這裏,我不由百感交集。

這裏的一切和兩年前似乎並沒有什麽不同,南牆邊我和沐黎一起種下的紅梅已經有了一人高,滿樹嫣花正傲雪綻放。東邊圈起的一大片空地是沐黎的跑道兼練箭場,曾經多少個日夜,我站在一旁看沐黎不休不眠地鍛煉,那時的自豪直到現在還縈繞於懷。

然而,那些終究已經是回不去的歲月,他不再是追著我奔跑的少年沐黎,我也不再是來曆不明的戰場小兵。

整個西苑隻有沐黎的房間有光線透出,在夜色中仿若大海中的燈塔,牽引著我一步一步靠近。

站在門前敲了許久的門,裏麵也沒有半分回應,我稍微推開一條門縫,便看見滿地的酒壇,桌案上正對著我的是趴在桌子上的背影。

我連忙推門走進去,“沐黎!沐黎!”

沐黎仍是一動不動地趴在桌子上,我突然有些心慌,連忙去探他的鼻息,確定他隻是睡著後才鬆了口氣,同時也有些自嘲,沐黎怎麽可能是想不開的人!

夜寒雪重,沐黎這樣趴睡著遲早會著涼,我踢開幾個酒壇清出一條路,將沐黎的一條胳膊搭在我肩膀上,想要將他拉起來送到**,奈何他本來就比我強壯許多,現在又喝醉了不知道使力,我全力而為的結果卻是沐黎從椅子上滑下來,順勢將我壓倒。

我護著沐黎倒在地上,沐黎的重量壓得我一聲悶哼,肺裏的空氣似乎被全部擠出來了,心口被沐黎的肩膀撞的更是一陣麻痹。

待我緩過勁來,想要將沐黎推起來更是做不到了,每一次努力隻是換得沐黎更緊密地貼合到我身上,緊抵著我腹部的某個東西也越來越硬。

這隻是男人正常的反應,不是因為我是雨辰!

我如此告誡自己,才壓下同樣騰起的欲望,努力要把他推起來。最終沐黎似乎也被我折騰的不舒服了,皺著眉頭咕噥了幾句聽不清的話,然後無意識地緊了緊胳膊,身體往旁邊一翻,便將我拉趴在了他身上。

我呆呆地趴在沐黎懷裏,有那麽一瞬間,我幾乎以為沐黎是醒著的,可是沐黎翻身過後便沒了任何動靜,呼吸也重新變得均勻綿長,隻有那個地方依舊堅硬似鐵。

我抬頭看著沐黎安靜的睡顏,說不清心中是失望還是僥幸,如若他是醒著的,恐怕我根本沒機會離他這麽近,也沒機會感受他呼吸拂在臉上的感覺……

沒辦法將他移到**去,地麵上又太冷,我隻好拉開他的胳膊起身去拿被子。將**的兩床和櫃子裏的六床棉被全部鋪在地上,費了好大的勁,才終於將不合作的沐黎拖進被子裏,而我也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了。

一番折騰下來,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和秦若煙必須要在明早之前趕回驛站,就在我猶豫著要不要離開的時候,沐黎卻突然翻身抱住我,夢囈般地喚道:“雨辰……”

作者有話要說:沐黎出來啦,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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