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振華的心思
陸振華拍了拍手中滿是灰塵的相簿,被飛揚的塵土嗆得直咳嗽。這本相冊已經塵封了五六年,自從心萍死後就被他束之高閣。
他為自己點了煙,慢慢地翻閱起這很久以前的相處。他臉上的表情依然冷靜深沉,目光依舊銳利,絲毫不見一整夜沒睡的樣子。隻是從一下子冒出的白發中,才能看出他心中的痛苦。
年輕時一顆心撲在了萍萍身上,可是最愛的人卻在他功成名就的時候死了。他用後半生來懷念自己的愛情,找了那麽多的代替品,辜負了那麽多人,可是他從不後悔,因為他的愛情早就在那一片燦爛的花叢中死去了。他有那麽多的孩子,可是他並不喜歡他們,因為他們多不是他和萍萍的後代。
陸振華的手指撫過照片。這是人數最齊的照片,裏麵滿滿當當二十幾個人,都是他的姨太太和兒女。這是什麽時候拍的?對了,是心萍十五歲生日的時候,邀著所有的兄弟姐妹拍了一張全家福。
這就是爾珣嗎?陸振華的手指停在一個小小的身影上。璟之以前真的很瘦小啊,照片中的人臉有些模糊,但是仍然能夠看出那個孩子所表現出來的局促。是什麽原因,讓他性格大變?
人老了,心就會變得軟弱嗎?
曾經的他,怎麽會因為這樣而感覺到痛苦?明明都已經狠心到將他們扔在東北了,現在他又是在做什麽!
陸振華狠狠地將膝上的相冊甩在地上,嘴裏喘著粗氣。璟之是他的兒子……
“為什麽!我在璟之的公司工作得很好,為什麽要我辭職!”陸尓豪暴躁地扯了扯領帶,言語中充滿了疑惑和不滿。爸爸又是怎麽了?之前不是同意,怎麽又反悔了?他好不容易找到辦法還完了債務,還沒有賺上一筆,怎麽可能辭職?
“叫你辭職就辭職,還不至於餓死!”陸振華不耐煩地喝道。什麽時候他的話容得了這樣質疑了!
“我——”陸尓豪的一張俊臉漲得通紅,他緊緊地咬著牙,告訴自己不要衝動。“爸爸,您要我辭職總需要理由吧!”
兩父子之間的劍拔弩張讓旁邊圍觀的陸依萍他們不免有些坐立難安。這幾天家裏的氣氛實在是充滿了火藥味,雪姨的事,如萍的事,弄得每個人都如臨大敵,就怕踩錯了一步,點燃了家裏的炸彈。
“是啊,爸爸,您讓尓豪辭職總要一個原因吧。況且他們都是簽合同的,違約可是要賠一大筆錢的。”將陸尓豪投來的感謝目光視而不見,陸依萍攬住陸振華的手臂,瞪大了眼睛說道。
其實這幾天她還是挺開心的。之前看到雪姨從一個陌生男人的車裏下來,她就猜測到了一點,但是苦於沒有證據。這次不知道是誰抖了出來,實在是大快人心。終於,這個欺負媽媽的惡毒女人得到了應有的下場。雖然爸爸因為開槍的事情,被警察調查了一番,還賠上了不少錢。但是媽媽等了那麽多年,終於又被接回了陸家大宅,真是太痛快人心了。
“陸伯伯,您是不是也發現陸璟之的問題了?我就說他不是一個好人!”陸振華的話語讓何書桓猛地捶了一下沙發扶手,大聲地說道。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得意,早發現陸璟之這個人不壞好心,大家卻不相信。
“誰說的!”陸振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一句話說得冷得可以掉冰渣。
“難道不是嗎?”何書桓詫異地抬起頭,不是因為知道了陸璟之的真麵目,那為什麽要讓尓豪辭職?他發現自己無法理解陸伯伯的想法。
陸振華的心思其實很微妙,有懊惱愧疚,也有憤怒羞辱。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心中是有欣慰的。他會因為陸依萍的頂撞而覺得與眾不同。陸爾珣是下了個套子讓他鑽了進去,他怎麽會不另眼相看?說難聽點,陸振華這個人其實就是被捧慣了,所以產生了一些被虐傾向。
更何況,陸振華生了那麽多兒子,隻有一個陸爾珣是有出息的,心中的看法更是不同。
可是這個出色的兒子卻恨他,想到這,陸振華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他想要彌補,還來得及嗎?
“振華。”傅文佩端著切好的水果走了過來,她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一改之前的淒苦。
“媽,陸家傭人那麽多,哪需要你動手!”陸依萍連忙接過她手中的盤子,看著她身上做工考究的素色旗袍,意味深長地掃過臉色難看的陸尓豪和低著頭翻看小說的陸夢萍。等了這麽多年,她們終於回來了。
“這又不累。”傅文佩尷尬地笑了笑,坐到陸振華的身邊。
看到這個情景,陸尓豪的臉色更加難看,而陸夢萍的頭也變得的更低了。
“無論如何,你給我把工作辭了,違約金我幫你付!”陸振華斬金截鐵地下了命令。不是他不想跟他們解釋,隻是他心中始終希望有一天璟之能夠漸漸忘卻心中的仇恨,就像依萍一樣,畢竟是血濃於水的父子之情,重新回到他的身邊。所以他想要盡量隱瞞住璟之所做的一切,不僅是因為愧疚,更是因為不想斷了他回家的退路。
其實陸振華的想法可以理解,他一向唯我獨尊慣了,哪能理解陸爾珣心中的執念。陸爾珣就算是餓死,也不可能回到陸家的,更別提重新認回這個父親了。
“這不可能!”陸尓豪對著不可理喻的陸振華一聲怒吼,站起身就衝了出去。
“你——”陸振華被氣得一陣咳嗽,捂著胸口不停地喘息。這個孽子,竟敢不把他放在眼裏!
“振華……”傅文佩擔心地替他順著氣,心中不免對陸尓豪生出一分埋怨。這個孩子,明知道爸爸身體不好,脾氣也不好,為什麽要這麽頂撞呢?
“沒事,等明天退燒就好了。”趙醫生對著擔憂的李曼舒安慰地笑了笑,站起身整理自己的醫療箱。
“趙醫生,真是謝謝你了。”李曼舒替陸爾珣掖了掖毯子,摸了一下他滾燙的額頭,看著他紅彤彤的眼睛,無奈地歎了口氣。這小子,真是他不省心了。還有安德烈,明明知道璟之的身體不好,還由他任性!
“趙醫生,快到中午了,留在寒舍用午餐吧。”李曼舒帶著趙醫生走出房間,慢慢地往樓下走去。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聽著兩人相談甚歡地走遠,窩在**的陸爾珣恨恨地呸了聲,“衣冠禽獸!”
“璟之,你剛才說的那個詞是什麽意思?”從剛才就乖乖站在一旁聽訓的安德烈屁顛屁顛地爬上床,將陸爾珣抱在懷裏。
“那是在誇你!”陸爾珣不屑地白了他一眼,用力地推開他,“熱死了,離我遠點!”
“醫生說,出了一身汗就好了!”安德烈嘟囔著,再一次腆著臉抱了上去。璟之啊璟之,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你暈暈乎乎地說胡話的時候,我是多麽的擔心。
陸爾珣本來就因為發燒而全身無力,如何能推開他,隻能皺著眉,把那人當做空氣。
“璟之,你不想問問,為什麽會找這個趙醫生來給你看病嗎?”安德烈暗中奸笑,我就不信,你會不擔心不好奇。
“你知道?”陸爾珣轉過身麵對著他,身上的毯子隨著他的動作,將他包成了一個繭狀。
“聽威廉說,是阿姨主動打電話的……”安德烈見他上鉤,神秘兮兮地湊到陸爾珣的耳邊,八卦地說道。
陸爾珣聽了,眉頭皺得更緊。難道因為他的生病,給那個不安好心的醫生製造了機會?上海的醫生那麽多,媽媽為什麽偏偏找他?難道他真的要多一個後爹了?
想到這,陸爾珣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背後吹過一股不可言語的陰風……
沒有第三更了……
今天一直在做物理作業,腦子裏全是曲率半徑,衝量什麽的
頭很大,碼不出文來,作業還沒有做完。
所以說,大學物理什麽的,最討厭了,更何況是對我這樣加化學的人來說……
淚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