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打破沉悶的氛圍,秦慕雲拍拍施欽雨的腦袋:“我明天要去A市出差,你在家照顧好自己,晚上我一定趕回來。”
“A市?不能帶上我?”
“你現在懷著孕呢。”
“哎呀,我天天在家都悶死了。再說,現在孩子也三個月了,孕吐也過了,趁現在穩定,肚子也不太大,正好可以出去走走嘛。”
“好吧,等我回來,帶你去就近的地方遊玩一下。”
“不嘛,我就要去A市。”
“為什麽?”
“那是我們最初相遇的地方啊,也是我們當初結婚的地方。我想再回去看看。”
“好吧。其實,你的父母也在那裏。”
“我父母?”
“是的,當年他們車禍過世以後,就葬在A市,這次我過去,其實是因為他們的祭日到了,我去拜祭一下。”
“那你怎麽不帶上我?”
“其實我每年都去的。那時候,因為你不知道,不敢帶你去。現在,你了解自己身份了,可是我怕你多想,還是不敢帶你去,再說,你還懷著孩子呢,怕出門有什麽意外。”
“不會的,慕雲,我跟你一起去吧。既然我還活著,就應該去看看他們。我想,他們也應該盼望很久了吧。”
“好,明天我們把王醫生也帶著一起去。”
第二天,秦慕雲帶著施欽雨回A市給她父母掃墓。
明山公墓,施欽雨在秦慕雲的帶領下來到父母的墓前。盡管她現在已經全無記憶,但還是無比虔誠的獻上了一束*花。就在她俯身放下花的瞬間,看到墓碑上對她微笑的父母,腦海裏忽然閃過一些畫麵,待她再要看清,那些畫麵又變得模糊而淩亂。施欽雨閉了閉眼睛,晃動了一下腦袋。
“寶貝,你怎麽啦?想不起來沒關係,千萬別一個勁兒的去想。”
施欽雨回頭,對上秦慕雲那焦灼而憂心的目光,給了他安慰的一笑:“沒事兒,剛才,我隻是覺得他們特別麵熟,然後,腦海裏忽然閃過一些車禍的畫麵。我想要看得清楚一些,卻又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秦慕雲頓時臉色一變,馬上把施欽雨攬進懷裏:“不要再去想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可是,”施欽雨倔強的從他懷中探出小腦袋,“我父母是因為車禍離去的對不對?我的腦海裏剛才忽然閃過車禍的鏡頭,這是不是代表,我的記憶會恢複?”
“當初,我問過催眠師,在適當的刺激下,確實可能恢複部分或全部的記憶。但是如果隻是部分恢複,與你現有的記憶交錯糾結,很有可能讓你神經錯亂。所以,寶貝,不要逼著自己去想,我寧願你什麽都想不起來。”
“好,慕雲,我不去想。我不管過去是怎麽樣的,隻要現在我們相親相愛的生活在一起就好。”
“對,還有我們的孩子。”
二人又在墓前站了一會兒,然後十指交握,緩步下山。
就在施欽雨和秦慕雲走後不久,歐瑞從附近的一棵鬆樹後麵閃身出來,他那冰冷的麵具後麵,藏著一雙更冷的仇恨的眼。他望著二人漸行漸遠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齒:“秦慕雲,為什麽你總是會那麽幸運?你居然敢告訴施欽雨真相,而且帶她到父母墓前來祭奠。既然她已經回憶起了車禍場麵,那麽真是天助我也。你不想她記起來,我卻偏偏要幫她。看看到時候,她還會不會跟你相親相愛?”
歐瑞緊緊的盯著那對相互依偎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他才慢慢的鬆開拽緊的拳頭,轉身來到施欽雨父母墓前,默默地放下了一束*花。其實每年,他都會在這一天來看看他們,或許,潛意識裏,他是想要贖罪。但是一看到秦慕雲和施欽雨臉上幸福的笑靨,再想想自己現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他那複仇的腳步,根本停不下來。
從A市掃墓回來之後,施欽雨明顯安靜了許多,她的腦海裏,老是在琢磨那些零碎的車禍場麵,秀氣的眉頭,不時的蹙一下,就連跟嘟嘟玩,也是心不在焉的。
“媽媽不喜歡我了。”
嘟嘟很受傷的扁扁嘴,轉身小跑了出去,施欽雨卻還自個兒坐在那裏發呆,全然沒有意識到。
嘟嘟跑進書房,拉拉秦慕雲的褲腿:“爸爸、爸爸,陪我玩兒。”
秦慕雲放下手裏的文件,摸摸他的小腦袋:“媽媽呢?”
“媽媽不喜歡嘟嘟了,一個人坐在房間裏發呆。”
“那你先下樓去找小悅姐姐帶你出去玩兒,媽媽不開心了,爸爸先去哄哄她好不好?”
“好,爸爸,你一定要還我一個高高興興的媽媽,我們拉拉勾。”
小家夥伸出肉乎乎的小指頭跟秦慕雲勾了勾,然後晃動著小短腿跑了出去。
秦慕雲立即放下手裏的事情,馬上往他和欽雨的房間走去。嘟嘟這孩子確實很可愛,但畢竟是別的女人生的,現在,欽雨自己也懷著孩子呢,這小家夥整天在她跟前晃悠,難保不會有影響到她情緒的時候。可是送嘟嘟去全托幼兒園吧,施欽雨偏偏又不答應。這次,欽雨又為了什麽不開心呢?
秦慕雲一邊不安的想著一邊推門進去,施欽雨聽到聲音詫異的抬頭,這才猛地回過神來,左右看了一下,問秦慕雲:“你這麽快就忙完了?嘟嘟呢?剛才不是還在這兒的嗎?”
秦慕雲走過去坐到她身邊:“嘟嘟下去找小悅玩了,看你的樣子好像不開心,是不是嘟嘟又惹你不高興了?我看,還是送他去上全托吧,免得整天纏著你。”
施欽雨莞爾一笑:“慕雲,你想多了,我沒有不高興嘟嘟,他很乖巧也很可愛。現在我自己也做媽媽了,我是真的把他當自己的孩子來愛,你就放心吧。至於剛才,我確實是有點走神兒。因為這幾天,我的腦海裏,老是浮現爸爸媽媽的笑容,還有車禍的畫麵。”
秦慕雲立即緊張的抱住她:“有沒有覺得不舒服?不是讓你別去想的嗎?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告訴你了,都是我不好。”
“行了,慕雲,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脆弱。既然我不適合去想,不如你都告訴我,免得我傷神。為什麽我會有他們車禍場麵的記憶?難道,當初我也經曆了那場車禍?”
秦慕雲微微點頭:“那是你去國外念書回來的第一個寒假,當時我還在B市的秦氏總部,聽了你回A市的消息,正要去見你,走到途中便聽說你們一家三口在密山附近墜崖,等我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有人救了你們,並且送往醫院,隻是,你處於昏迷之中,而伯父、伯母,他們卻無力回天了。”
“那,知道是誰救了我們嗎?”
秦慕雲搖搖頭:“當初為了查找一下目擊證人,想要更徹底的了解這起車禍,我們甚至重金懸賞了那位救命恩人,但是後來都一無所獲,前來領賞的人,經查證都是冒名頂替而已。至於交警那邊傳來的消息,這隻是一起刹車失靈的意外,所以,我們便沒有再繼續尋找那位恩人。”
“原來是這樣啊,要是我能回憶起來就好了,至少可以知道是誰救了我。”
“寶貝,不要總是糾結過去,你要往前看對不對?多想想我們的孩子長什麽樣兒,叫什麽名字,我們的下一個孩子長什麽樣兒,叫……”
“打住!秦慕雲,你還有完沒完哪?這個還沒有生下來,你就在籌備下一個,當我是豬啊?”
“沒有沒有,老婆就算是豬,也是一頭漂亮的小香豬。”
“切——對了慕雲,我給你講個豬的故事。”
“好啊,我陪你去花園散散步,我們邊走邊講。”
“好。”
施欽雨挽著秦慕雲的手臂下樓,一邊走一邊輕聲慢語的講著故事:“從前,農夫家裏有一對豬文和哲,他們是戀人。哲對文很照顧,主人給了什麽好吃的,他都讓文先吃,文慢慢地胖了起來。一天,文在睡覺,哲在豬圈邊聽到農夫說,這對小豬誰先長胖了就殺誰,哲大吃一驚,從此什麽都跟文搶,文覺得哲變心了,再也不會對她好了,於是整天憂鬱,越變越瘦,而哲,卻迅速的胖了起來。終於有一天,哲被農夫抓進車裏帶走了。臨走前,哲告訴文,一定要好好的照顧自己,文才徹底的明白過來。她大聲的呼喚哲,但是哲再也聽不見了。”
故事講完,施欽雨歪著腦袋問秦慕雲:“有什麽感想?”
“真是一頭蠢豬!”
施欽雨跺跺腳,當即就不依了:“什麽呀,這麽感人的故事,你居然都無動於衷!本來我還想問問你會不會像哲一樣呢,幸好沒有問出來,不然得打自己耳光了。”
秦慕雲微微勾唇:“小丫頭,我才不會像哲那麽傻呢。”
“你!”施欽雨嘟唇,“人家那是愛老婆,怎麽叫傻呢?”
“動腦筋想想,哲被殺了以後,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文?我要是哲,一定不會跟自己老婆搶吃的,更不會讓老婆難過。我還是會什麽都讓給她,但是從那一天起,我會拚盡全力去啃豬圈柵欄,哪怕是把所有牙齒啃光,就算是用牙床,我也要啃斷柵欄,放文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