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施欽雨隻覺得觸目所及,一片潔白。她微微轉動腦袋,忽然就瞥見了坐在旁邊的人影。
“歐瑞!”
施欽雨一個激靈,本能的就要去摸身上的匕首,卻發現自己的雙手完全動不了。
歐瑞從麵具後麵發出一聲冷笑:“你是在找這個嗎?”
說話間,他極快的出手,隻見一道白光飛閃,施欽雨嚇得本能的閉上了眼睛。隻聽見耳邊“叮”的一聲,再睜眼,那把雪亮的匕首已經釘在離她腦袋不遠處的地方。
施欽雨的眼裏,頓時燃燒起了熊熊的火焰:“歐瑞,我的孩子呢?”
“放心,你的孩子很安全,如果他的老子不去挑事兒的話。”
“你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嗎?就在今天,剛才,秦慕雲帶了大批的人馬包圍了靈靈住的小院。他一直以為靈靈是我們倆的孩子,難保不會在羨慕嫉妒恨之下,打著救人的旗號趁亂殺了靈靈。”
“不會的。”
“你為了那個孩子選擇拋棄秦慕雲,你說他會不會?”
“不,像你這樣惡毒的人是不會了解一個男人的胸襟的。慕雲一定是知道了我生過孩子的事兒,他想要把孩子救回去!”
“說得很對,要不是他一門心思的忙著去救孩子,我又怎麽可能輕而易舉的把你帶到這兒來呢?說到底,你在他心目中,到底還是沒有孩子重要啊。”
施欽雨莞爾一笑:“無論你再怎麽詆毀,我都不會再相信你了。隻要秦慕雲去了,靈靈就會有救。現在,殺了我吧。”
“殺了你?有那麽便宜?”
望著一步步欺近的歐瑞,施欽雨慌了:“不要過來!你如果再敢前進一步,我就咬舌自盡!”
“怎麽,秦慕雲在外麵孩子都那麽大了,你卻還要為他守身如玉?再說,過去三年我們都生活在一起,你早就不是h一張白紙了,這會兒你又裝什麽純潔?”
“呸!混蛋!畜生!惡魔!你不要說了!歐瑞,你這個偏執狂,感情是不能一廂情願的,你為什麽就見不得我好?是個男人,你就應該學會放手,學會微笑著祝福,你憑什麽這樣恨我,報複我?你丫的從頭到尾都不是個男人!”
“我不是男人?你敢罵我不是男人?”
歐瑞顯然被踩到了痛腳,欺近施欽雨,一把捏住她的下頜,衝著她咆哮:“對,我不是個男人!我他媽變得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究竟是為了誰?”
施欽雨眼底泛著淚花,眸子裏的光芒卻沒有半點的怯懦。
“歐瑞,如果當初我知道被你救起就是為了承受你的折磨,我寧願你從來沒有救過我!”
“對,如果我當初知道自己毀容破相,斷子絕孫的把你救起來也挽不回你的真心,我也寧願眼睜睜看著你死了!”
施欽雨愣愣的看向歐瑞。他毀容了,她知道。可是他斷子絕孫,什麽意思?
可能是壓抑得太久,今天被觸發,歐瑞的情緒已近癲狂。他伸手扼住施欽雨的脖子,那冰冷的麵具幾乎要觸到她的鼻端。
“施欽雨,知道我為什麽這麽恨你嗎?最先愛上你的人是我,可是你的眼睛裏卻隻有他;跟你定婚約的人是我,可是跟你結婚的人是他;將你從生死邊緣拉回來的是我,可是哪怕你已經失憶了,你還是愛他!知道嗎?當初你受了刺激,一整晚一整晚的睡不著覺,是我一直在旁邊陪著你。為了不讓你的全身上下留下一點疤痕,我放棄了自己整容的機會,給你請了最好的專家。為了讓你從陰影中走出來,我到處受盡白眼,給人磕頭替你請心理醫生。可是人家看到我這張鬼一樣的臉,毫不猶豫的把我給趕了出來!
後來,我當初無意中救起的那個人恢複了清醒,他竟然是個頂級的催眠師。無奈之下,我選擇了給你催眠,讓你忘記那些痛苦的過去。我希望,就這樣守著你,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可是,一個月後,我卻發現了一個可笑的事實,你懷孕了。顯而易見,那是啟蒙運動孩子!我為了救你,毀了容,失去了做男人的尊嚴,可是你卻懷了他的孩子!
為了你,我忍了。反正我也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我想著,既然是你的孩子,那麽我可以把她當我的孩子一樣。我精心的照顧著你的十月懷胎,唯一遺憾的是,此後,我將不能給你幸福。我想,哪怕你以後有情人都可以,隻要還在我的身邊,但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在生孩子的時候,我焦急的等在門外,你在撕心裂肺的呼喊中,叫的卻是秦慕雲的名字。你說,我不應該恨嗎?不應該報複嗎?”
歐瑞越說越瘋狂,掐著施欽雨脖子的手力道越來越重,直到那雙淚眼定格,腦袋軟軟的一歪,歐瑞才忽然醒悟過來,自己都做了什麽。他猛然鬆開手,大叫:“欽雨!欽雨!”
不管報複了多少次,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施欽雨的命。
看著施欽雨氣息全無的耷拉著腦袋,歐瑞摘下麵具,將自己的薄唇覆了上去。他和施欽雨曾經一起在小樓裏住了三年,可是他卻從未越雷池一步。因為他的那張臉,他深深的自卑著,哪怕施欽雨熟睡了,他也從來不敢去觸碰她一下。他害怕自己的那張臉,帶給她不可磨滅的噩夢。可是此時,為了施欽雨的命,他顧不上許多了,開始給施欽雨做人工呼吸。
欽雨,你一定要活著。否則,我的人生,將再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另一邊,秦慕雲帶人前去解救靈靈。因為阿坤事先偵查了兩天,加上詳細的部署,解救工作很順利。當靈靈被抱出來的時候,秦慕雲鬆了一口氣。因為孩子受到了些驚嚇,阿坤命人帶著她去了醫院。秦慕雲快步向自己的車裏走去,他一邊走一邊拿出手機,他要在第一時間,將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告訴施欽雨,告訴她這個孩子,他會視如己出。
秦慕雲一邊高興的想著一邊開機。因為此前解救工作的需要,為了不被暴露,每個人都關掉了通訊設備。然而,剛剛開機,屏幕上跳出的號碼卻讓他的心突的一跳。
“怎麽回事?”
“對不起,大少爺,我們把少夫人跟丟了。”
“什麽時候?”
“大約兩小時前。”
“找!”
“我們出動了剩下的全部人手,現在還沒有找到。”
秦慕雲的心裏頓時升起不好的預感,當即命令所有人去查找施欽雨的下落。
又是兩個小時過去了,B市的大街小巷幾乎被秦慕雲的人翻了個遍,他們找到城中心,再找到城郊的爛尾樓。然而此時那裏早已經人去樓空。
秦慕雲按捺住心底的焦慮,叫來阿坤:“讓你的人報告歐瑞的行蹤。”
阿坤撲通一聲跪下:“大少爺,對不起,歐瑞被跟丟了。今天,我們的人看到他進了城區,卻把孩子獨自留在了小院中,以為這是個絕好的解救機會,所以一直派人在邊上防著他回來,卻忽略了他要去哪兒。”
秦慕雲一拳砸在旁邊的柱子上:“我們中了他的調虎離山之計。想不到,為了得到欽雨,他居然拿自己的孩子做誘餌。馬上把查找目標擴大到周邊城市,阿坤你跟隨我去一趟歐瑞的老巢。”
“是,大少爺。可是那裏,不是已經被我們端掉了嗎?”
“你忘了,越是危險的地方越安全。像歐瑞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完全可能還躲在那裏。”
半夜時分,秦慕雲到達了小村,此時正是水道開闊的時候,幾人毫不費力的通過了。但是到達小樓之後才發現,秦慕雲估計的沒錯,歐瑞確實回來過,但是他們來晚了一步,人,已經離開了。
秦慕雲查看了一下地上丟的餐盒,裏邊有醬汁鴨的痕跡,那是施欽雨最愛吃的一道菜。由此肯定,施欽雨就在歐瑞手上,並且還在這裏吃過晚飯。
“他們應該離開不久,我們馬上在A市範圍找找。”
出了小村,秦慕雲一邊在大街小巷裏逡巡,一邊不停的撥打施欽雨的手機,但是裏邊傳來的,永遠都是一個冰冷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天亮時分,秦慕雲驅車到了A市的海邊,這是當初他和施欽雨二次相遇的地方。初生的太陽照亮了海水,映到人們的眼睛裏,像是一抹血色的紅。
秦慕雲望著遠處海天相接的地方,再一次撥打了施欽雨的電話。這一次,居然通了!
“喂,欽雨,你在哪兒?你還好嗎?”
“慕雲,好久不見了。”
“歐瑞?你把欽雨怎麽樣了?”
“沒怎麽樣,我不過是將她再一次催眠,讓她徹底忘掉你了而已。”
“你混蛋!有什麽衝我來!欺負她算什麽本事?”
“隻有欺負她,才能給你最直接的傷害。還有,忘了告訴你,我還給她整容了。這次,是千真萬確的,把她整成了一個醜八怪,我看你還會不會愛她。”
“歐瑞,你這個人渣!”
“哈哈哈,對,我就是人渣!現在,她不記得你,你也不認識她,就算你們在人群中擦肩而過,你們之間,也不可能再有什麽交集,你說,我這個主意是不是很好?我簡直都要為自己的聰明拍手點讚了。”
“歐——瑞!”
“老兄,不要生氣。或許,哪天她記得你了也說不定,或許,哪天你找到他了也有可能。隻不過,如果是在十年八年之後,我可不敢保證她已經愛上了別人,或許早已經為人妻、為人母。”
“歐瑞,你最好不要落到我的手上!”
“不怕,我已經把該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了。看你可憐的樣子,不如過來送欽雨一程吧,但願你還來得及,我們就在A市的濱海沙灘上。”
濱海沙灘?
秦慕雲向前緊跑幾步,穿過一片沙丘,歐瑞的身影果然出現在眼前。
“歐瑞!”
秦慕雲出聲呐喊的同時,舉槍瞄準了他的腦袋。
歐瑞緩緩地轉過身,冷眼裏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你出現的速度夠快,可惜還是晚了一步,現在,欽雨恐怕已經過了國境線。”
秦慕雲頓時恨得咬牙切齒。這個混蛋,恐怕是昨天晚上就把欽雨送走了。他屈指扣住扳機,冷冷的問:“你把她送到哪兒去了?”
歐瑞聳聳肩:“老實說,我也不太清楚。總之,是個遙遠而美麗的地方,足夠欽雨寧靜的過完下半生。反正,我不會像上次一樣傻傻的把她送回你的身邊,讓你們重新相愛。這次,我選擇讓她離你遠遠的。或許,你對她現在變成什麽樣子了更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