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通向京都的官道上,轆轤聲由遠及近。

一輛馬車正不緊不慢地前行著,車上沒有車夫,隻四匹高大健碩的駿馬駕著車。四匹馬毛色純白,一看便知是千金難求的千裏馬。車廂通體由烏木所致,流金鑲玉看上去精致奢華,這氣派就算是王公貴族也無處可及。

道路兩旁是一大片桃林,沿著官道徐徐伸展向遠方,一眼望不到盡頭。偶爾有風吹過,片片花瓣隨風飄舞,落英繽紛,絢麗迷人。

這時,馬車內有人掀起簾布,朝外麵瞧了一眼,興奮地開口道:“少主,再行半個時辰我們就能抵達瓊州城了。”

“嗯。”車內之人似乎還未睡醒,散漫地輕應一聲,“本少再小憩一會兒,進了城,直接去錢莊找何掌櫃,招親之事由他全權負責。”

“少主,咱們從幽州比到乾州,又從岩城比到邯城,根本沒有一個人能回答出最後的三道問題,您確定這回能替封家招到少夫人嗎?”自從少主打出比武招親的旗號,無論男女老少有多少人慕名來比試,可是就算其中有不少武功卓絕的人脫穎而出,可是待到最後卻無一人能答出少主所出的三道難題。少主向來聰明絕頂,小僮隻怕這世上沒有人能配得上自家少主的容貌與智慧。

“本少選妻,自然是要選才色雙全的人上人,若太過容易,豈不無趣?”車廂內,一身紅衣的男子側臥在軟榻之上,墨黑的長發慵懶而隨意地披散在榻邊,他臉上反蓋著一本書卷遮住了容貌,卻絲毫掩蓋不住他風華絕代的姿儀。

關於幽州封家的傳說很多,被人談得最多的有兩樣,其一是封家富可敵國的財勢,有人道,‘天下富貴十分,封家獨占七分’,從酒樓到綢莊,從藥店到當鋪,隻要有賺錢的買賣,封家都有涉及。其二便是封家七少——封亦寒。據說封家這位少主年方十九,擁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稱已有五年。雖是男兒之身,卻男老少通吃,隻有是他所到之處,百姓皆趨之若鶩,甚至有人為一睹他的絕色容貌,曾經在幽州封府門前整整守了七天七夜不

得見。

而此次,封家家主有令,自家七子封亦寒必須在二十歲生辰之前娶回嬌妻否則封家財產他將得不到半文錢。家主有令,封七自然得遵從,可要想娶個足以與自己相配的妻子也不是件易事。於是,他想出以打擂台的方式選妻,聽到此消息整個西梁國都轟動了。聽說,這數月來他的招親擂台每到一處,那裏百姓就全城出動,光是收報名費用就收到手軟。甚至有些瘋狂迷戀他的人為了能夠多看他一眼,不惜離家背井,招親擂台擺到哪裏,他們就跟到哪裏。

現如今,招妻擂台已經擺到京都來了,真不知會引起多大的轟動。

瓊州城作為京都,向來繁華熱鬧,而今日似乎又有不少外地人湧入城內,爭先恐後直奔城東一處花樓而去。

自與夜宸談了條件以後,雲初陽出入王府也自由多了。今日陽光正好,她與綠舟換了男裝在街頭閑逛,不想卻被一神色急切的路人給撞了個正著。

“喂,你怎麽走的路?”綠舟一把扯住那個人,氣憤地瞪著他。

“這位公子,真是對不住!我要趕著去看封家七少的招親大賽,你沒傷著吧?要是沒傷著我可要過去了,不然可沒有好位置。”那路人趕忙向她道歉,更是迫切地想要快點走,他已經去的晚了,要是再拖延一會兒恐怕就進不去了呢。

“封家七少?是幽州的封家七少嗎?”聞言,綠舟兩眼頓時發亮。

“是呢!兩位公子,你們沒有事我應該可以走了吧?”說完,那人便就匆匆離開了。

綠舟拉著雲初陽的胳膊:“小姐,我們也去看看吧,封家七少,可是個天下第一大美人呢!”

“大美人?一個男人,長那麽漂亮有什麽用?又不能當飯吃!”對於封家七子的美貌,雲初陽也有所耳聞,但她不是花癡,對看美男興趣缺缺。她現在快要餓扁了,隻想去吃百味居的千佛手,大跳活魚,蜜汁乳鴿。

“小姐,去嘛!去嘛!”綠舟搖著她的手臂,難得向她撒嬌,“就看一眼,奴婢隻要看封七少一眼就好!”

被她纏得不行,雲初陽隻得點頭答應:“好啦,去,我去!”

花樓,故名思藝,就是賣花的地方。這裏有天香國色的牡丹,有香遠益清的睡蓮,有疏影橫斜的春梅,灼灼其華的碧桃,富貴高雅的海棠。瓊州富貴人家用來裝飾觀賞的花幾乎全部出自此處。

而今日,所有人來此不為賞花,卻是為看一個比花更美更豔更風采卓絕的男子。

“哇,小姐,你看好多人啊!!!”看到花樓裏人山人海,綠舟激動地拍著旁邊的手,“如果能見封家七少一眼,奴婢這輩子就沒有遺憾了。”

“瞧你這點出息!”韓思藝伸手重重點了下她的額頭,“以後出來別說是我的人。”

“哎呦!”綠舟捂著受傷的額頭,撇嘴道看向她,“為什麽啊,小姐?”

“因為——”雲初陽捏捏她的臉蛋,笑道,“有你這個花癡丫頭,真是很丟人啊!”

“花吃?”綠舟懵懂地撓撓頭,眨了眨雙眼,眼神很無辜,“那是什麽?”

她笑得更加燦爛了:“就是一朵很白癡的花。”

綠舟總算反應過來了:“啊,小姐,你是在罵我傻!”

“哈,不是說要看你心目中的偶像嗎?”雲初陽拉了她朝前麵走過去已經擠得裏三層外三層的擂台走去。

還沒靠近擂台,就有兩青衣小僮攔住了她們。其中一位彬彬有禮對她們一作揖,笑著問道:“兩位姑娘,是打算看比賽還是參賽呢?”

“怎麽了,有差別嗎?”綠舟疑惑地望著他。

小僮臉上帶著微笑,耐心地解釋道:“當然有,姑娘如果是看比賽,現在隻有後排的位置可坐,後排坐位一人隻需交十兩銀子,如果是要參加招親,一人需交一百兩銀子的報名費。”

跟其他人相比,她們的確來得太晚了,而小僮口中所謂後排位置就是角落旮旯裏的幾張方凳,坐在那個地方,除了前麵一排排人的頭,恐怕什麽也看不到。

“那位置哪裏能坐?根本看不到台上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