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臉上都是陰晴不定的表情,步履匆匆。

三人一打聽,才知道,王府裏死了人。就在今天,有人發現了屍體。

偏偏是今天,偏偏是瑞王府。

千夕顏怎麽想,都覺得和太子一定拖離不了幹係,說不定就是太子幹的呢。

這人死的,還真是時候啊。

原本隻在城中發生的命案現在都轉移到府中來了,怪不得每一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呢,可能都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了吧。

原來在瑞王府裏做事,也會這麽的不安全。

千夕顏決定去看一下屍體,蓮落跟著她一起去,不破先回房休息了,告訴他們如果有什麽發現及時來通知他就好。

屍體已經轉移到了停屍房裏,聽說仵作已經查驗過了。

於是千夕顏直接去詢問了仵作,仵作聽她稟明了自己的身份,於是一五一十的將查驗的結果告訴了她。

大概就是,這些死者體內的血液仿佛吸幹了一樣,與之前的幾個死者應該是相同的死法。

果然,千夕顏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隻不過求個證明。

這下子,太子一定脫離不了幹係了。千夕顏突然想起了皇宮裏發生的事情。他們一路走,確實沒發生什麽事。不過,她看到了一個對他們有很大威脅性的人。

就是那個護國大法師,他們在太子府裏看到了他,隻是驚鴻一瞥,並沒太留意。

不夠,既然護國大法師在太子府裏,是不是說明,這個法師,也跟這件事情有關呢?千夕顏一向對這個法師是沒有什麽好感的。

表明上悲天憫人實際上心狠的可以。看起來正直無私但總給人感覺陰險難測。雖然總說是皇上的旨意,但是他有時候,做的未免也太絕了點。每次都把不破支開,每次都來陰的,算什麽本事。

不過看到了,也不能說明這個法師確實有著什麽不可告人之事,畢竟都是猜想,而且這人還是不破的師父,總要給幾分麵子的。

千夕顏沉吟了幾下,然後帶著蓮落回到了王府,總覺得事情應該已經理出眉目來了,千夕顏覺得幕後黑手應該就是太子無疑了。

現在,一定要想辦法找出證據,不過,太子的下一個目標好像就是瑞王府啊,如果瑞王府垮了,最受益的人就是他了。

千夕顏想了想,覺得應該把這麽重要的事情告訴幕翰之才行。但是今天這個時候,那麽多的賓客,洞房花燭之夜,總不好攪了別人的興致,況且她也拿不出確鑿的證據,看來隻能再等等了。

那一晚,千夕顏徹夜不眠,腦海中,湧現出了很多很多的畫麵,都是以前無憂無慮的她,更年輕更單純的她。她在路上一邊跑,一邊喊著:“翰之哥哥,翰之哥哥……”

她一直一直的向前跑著,前麵的身影不時的回頭張望著,時不時露出一個溫暖如春風的笑容。讓她拚命的往前跑著。

他對著她伸出了手,她緊緊的抓住了,然後,兩人一同往前跑,他消失了,她卻掉入了懸崖,一直掉一直掉,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心裏隻有一個人的名字,翰之……

再然後,她醒過來,幕翰之就在一旁照料著,他對著她溫柔的笑,眉目如畫的樣子。她伸手,想要抓住他。他卻消失了。

之後,她依舊在那條寬闊的大道上,依舊往前跑,但是,隻有她一個人,她把她的翰之哥哥弄丟了。是真的弄丟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千夕顏輾轉著驚醒,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房頂。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去了嗎?此刻,他正在芙蓉帳內,溫香軟玉,共度春宵。千夕顏微微的笑了,眼淚卻打濕了眼眶。

等到第二天,確認瑞王沒有出府之後。千夕顏獨自一個人走到幕翰之的房間,還沒有進去的時候,就聽到一陣笑聲。然後是低語聲。

看來如婉應該也在裏麵。千夕顏想了想,沒有直接從門口進去,給那些丫鬟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一個人來到了窗戶旁邊,那兩個坐的位置,正對著窗戶。

千夕顏看的非常清楚,兩人在說笑著什麽。

如婉的臉上一直帶著淡淡的笑意,幕翰之的眼眸中帶著如水的溫情。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幕翰之正在喂如婉吃葡萄,如婉先是嬌羞的低了一下頭,然後張開櫻桃小口,將葡萄含在嘴裏。

想必那葡萄吃起來一定是鮮嫩多汁吧。

這樣,千夕顏反而不好打擾了,於是轉了身,卻有一個溫柔的男音在身後響起:“夕顏,有事嗎?”

千夕顏頓住了腳步,覺得有些尷尬。於是轉過身,淡淡的笑著。盡量讓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

“確實有事,不知道……”千夕顏看了一眼如婉,輕聲開口:“王爺現在能不能抽出時間來。”

幕翰之又將一顆葡萄塞到如婉的手裏,然後問道:“很重要的事情嗎?”

“有關最近發生的命案。”千夕顏說道,至於重要不重要,她想,幕翰之心裏應該自有考量吧。

幕翰之歉疚的看了看如婉,說道:“晚點一起賞月。”如婉乖巧的點了點頭。說道:“王爺先去忙正事要緊。”看起來溫婉大方,絲毫不在意千夕顏的身份。

幕翰之站起身,來到外麵,兩人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坐在了石凳上。此時,暮色沉沉。

“你好像很少來找我,每次找我,都是為了一些正經的事情。”幕翰之輕笑著說道。

這話,千夕顏不太明白其中含義,隻知道他說的確實是實話,沒有要緊事,她一般不會找他的。

“王爺,想必你也知道,城中的命案和府中丫鬟的命案都是一個人所為的。”千夕顏開口說道。

幕翰之點了點頭,說道:“自然是知道的。”

千夕顏沉吟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看法,“王爺,我知道這樣說可能有些唐突,但是,我懷疑,幕後的那個凶手,就是太子。”後麵那句千夕顏壓低了聲音,避免讓外人聽了去。

幕翰之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似乎對千夕顏的這番說辭非常的不滿。

“我知道你現在不太相信,但是,你聽我繼續說下去。我偷偷的查探了太子府,我發現,其中一個房間,充滿了鬼氣,都是那些死者的冤魂。而且……”千夕顏本來想說,瑞王爺在太子眼裏是一個極大的威脅,所以,他已經把魔掌伸向了瑞王府,不過幕翰之打斷了她的話。

“夠了。朝中之事,你一個小女子,怎有資格妄下論斷?”幕翰之沉著臉說道。

“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有理有據的,王爺,你應該仔細想想,而不是直接否定。”千夕顏說道,眼神執著,目光如炬。

幕翰之偏轉過頭去,半響,才說道:“夕顏,很開心你告訴我這些,但是,不可能是太子。”

千夕顏不懂,問道:“為什麽不可能,所有的證據指向的都是他,我不明白除了他還會有誰。”

“是誰都好,總之不會是皇兄。我相信兄長不會是那樣的人。”幕翰之一字一句的說道,說的斬釘截鐵。

哪裏來的自信,那麽肯定。太子跟他的關係很好嗎?皇室中的兄弟有幾個會真心相對啊。

千夕顏沒想到幕翰之會是這樣的反應,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總覺得無論說什麽,幕翰之都不會改變他的想法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幕翰之轉回頭,握著她的手說道“朝中的事情太過險惡,你還是不要來蹚渾水比較好。”

千夕顏的目光落在了兩人的雙手間,然後輕輕的抽出了自己的手,不解的看著他:“為什麽,那麽肯定?”

幕翰之沉吟一下,說道“最近的事情,我也查訪了許久,我知道了一件事情。”

千夕顏聚精會神的聽著。

幕翰之接著說道:“我聽說,冤死的魂魄越多,煉化之後,就越會讓人心想事成。”

原來是這樣,千夕顏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這樣,倒也說得通為什麽那個人要殺死這麽多的魂魄,並且把這些冤魂聚集在一起了,原來是為了煉化啊。

“所以,我覺得,皇兄他已經高居太子之位,他何苦要徒增殺孽,自毀前程呢?他未來是要當皇帝的,還需要用這種手段,讓自己心想事成嗎?”幕翰之說道。

千夕顏靜靜地看著他,怎麽也不能認同他的說法:“可是,他現在隻是太子,在沒有坐穩皇位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數,也正是因為他隻是太子,他害怕會節外生枝,所以一定要得到皇位。”

“你也知道,如果太子最後沒有當上皇帝,下場會是怎樣吧。”千夕顏繼續說道,然後仔細的觀察著幕翰之的反應。

幕翰之輕輕的笑了,手指輕輕摸著千夕顏柔軟的頭發,看了看要落下的太陽。“夕顏,好久都沒見到你了吧,我們一起走一走吧。”

“隻是幾天而已。”千夕顏笑聲的說道。

“哦?幾天嗎?可是感覺過了很久呢。”幕翰之輕輕笑開,臉龐在落日的輝映下染著淡淡的黃色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