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人生如夢（3）
看著他那張嘴臉，我心裏那叫一個痛快，也裝起大人的模樣，背著手慢步向前走去，幾個小二看我來了，擦了擦桌椅，請我坐下。
還沒等我開口，就備上了一桌子好酒好菜，我故意嗆了他們幾句，不屑一顧，也管不著他們的阿諛奉承，大口吃了起來，那種被人捧著的感覺別提有多爽了。
一口酒一口菜，把這幾天的鬱悶都補回來，漸漸地，我有點喝高了，打著酒嗝，醉倒在了桌邊……
“嘩”地一盆水倒在我的臉上，一個激靈，叫道：“皇上，皇上……”
“你個蠢漢，我怎麽嫁了你這麽個人，大大小小都要我操心，做什麽黃粱美夢呢？”
我擦著臉上的水，一股難聞的味道，嚷道：“你個潑婦，罵誰呢，怎麽這麽臭？”
“這是你兒子的洗身水，剛才又拉啦，還不過來幫忙，愣頭愣腦的，沒個出息樣。”
“我……我……”我被她說得啞口無言，瞪大了雙眼看著她。隻見她抱著一個嬰兒正在給他擦身，一旁的**還有三個孩子正在睡覺，自己光著上身，躺在地上的一張草席上，整個房間裏破破舊舊，隻點了一根蠟燭。
我馬上過去幫忙，待她給嬰兒重新裹上衣服，我抱起來，哄著他睡覺。看著嬰兒的臉，似乎既陌生又熟悉。我完全被搞糊塗了，慢慢回憶起過往的一切，自己是不是神經錯亂了，脫口而出：“現在是什麽年代？”
“啊？什麽年代，你是不是傻啦，知道自己是誰嗎，是不是連我也忘了？”
“不不不，我想想……”我依稀有點記起來，麵前的這個女人是我的媳婦，家裏有四個兒女，抱著的嬰兒是我剛出生四個月的兒子，我好像是個拉洋車的，我叫劉大寶，父母早亡，家裏捉襟見肘，吃了上頓沒下頓。我不敢再想下去，心裏一萬個不痛快，怎麽自己的日子過得這麽慘。
“別給我瞎想了，這幾天看你就不正常，還不睡覺，還掙不掙錢啦，把孩子給我。”
“哦，哦。”我把嬰兒遞給她，又躺在草席上，輾轉反側，久久不敢相信自己會是個拉洋車的，摸著自己手上的老繭，又想起揮汗如雨的日子，腦子裏頓時閃過各種畫麵，還是那種若即若離的感覺，就這樣一直睜眼到天亮。
我們這些拉洋車的，起早貪黑不說，還要看人臉色，運氣好點被人包車那就有了保障，運氣差點一天都別想賺夠一塊錢。在這行裏，有老實本分的，有雞賊貪小的，有五六十歲的，有十幾歲的，有本地的，有外地的，畢竟是熟路活，人機靈是關鍵。
我看到門外自己的車，還挺新的，都是媳婦在下班的時候擦的，雖然她嘴上老是數落我，心裏還是挺關心這個家的。
我忙了這麽多年，終於買下這輛車，不用像以前給車行份錢，時間也能自由掌控，基本上每天都有六七塊的賺頭，尤其在火車站附近，經常能碰到外地來的散客，我仗著對本地路徑的熟悉，繞繞遠路，獅子大開口是慣用的伎倆，東扯西扯，運氣好一趟下來夠一天的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