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著了道兒

夏侯子曦不再接暮傾雲的話,知道她古怪精靈、善於胡攪蠻纏,如此下去無休無止,而莫無言猝然前來又不知是否真的有事,得問問。

殊不知莫無言竟小聲調笑道:“耳聽著王爺已經陷入了難堪之境,無言怕王爺沒有說辭,不得不謊報有事稟報。”

“兩個詭計多端的人!”此話的回稟,令夏侯子曦立即仰頭大笑數聲。

李大夫不久後奉命前來,讓跟隨的人退下後,夏侯子曦向李大夫道:“又麻煩李大夫了。”

李大夫誠惶誠恐地向地下跪去,叩頭道:“王爺言重了,小人自當效命!”

夏侯子曦嗯了聲,伸手扶向李大夫,“太妃可問過王妃的病情。”

“太妃問過幾次,其中不乏威逼利誘,可小人守住了底限,沒露出半點破綻。”起身後,李大夫回話道來。

夏侯子曦無奈地搖了搖頭,“母妃久居深宮,竟也學了宮中手段,這也不足為怪。”

自救出太妃後的一幕幕情形宛如放影一般緩緩從眼前滑過。暮傾雲接話道:“母妃是疼你過度。”

“你還沒做母親,做了母親就會體會出當中的滋味。”夏侯子曦回身括了括她玉tm的鼻梁,沒當回事。

笑歸笑,暮傾雲卻仍是記得李然的事,就問莫無言,“李然啦!他剛才明明就在殿外。”

“緊要關頭,他躲到了廊柱後。陸福出門沒看見,而殘風等人也裝著不知。”

暮傾雲咕咕一笑,讚道:“也不失個人才!”

莫無言點了點頭,“李然沒被收買。”

一刻鍾後,暮傾雲被殘風與殘陽抬著出了殿門,在李大夫與莫無言的護送下向府門走去。

當莫無言朝住處走去時,卻在門前遇著了太妃。

披著一襲深色錦緞披風的太妃靜悄悄地站在幽深的回廊,隻有賈林相陪。

莫無言心頭一驚。猶感到太妃特意在此等候是想問他查到了什麽。

他拱手道:“母妃!折煞無言了。”

“無言兒啊!你也知道當前情形。母妃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南疆、為了王爺。”太妃眉間輕攏,好似很是難過。

“無言知道!”他恭敬地道。

太妃舒出一口氣,唇角微微一勾,便直切主題。“剛才,你有何事?”

莫無言眼珠子一轉,決定試探一下太妃的反應。

他陰測測的眸光偷偷閃向賈林,一邊趕緊道:“回母妃!無言剛才又檢查了屍體,意外發現那頸部有淡淡的指痕印,而且很纖細,像是女人的,這也恰恰說明,此事就是王妃所幹。”

太妃不知是站久了,還是什麽。身子在此刻漫不經心地向側麵移動了一公分,恰好遮住賈林整個人。

她欣賞地點了下頭,隨後風輕雲淡地遙望著漆黑一團的遠方,又問:“王爺怎麽說?”

暮無言收回目光,悠悠一歎後道:“王爺還能怎麽說。人都暈了。王爺還是那句話。‘這不能說明什麽。’明顯的包庇,可有句話說對了,王妃因腹中的孩子漸大,時日不多。依無言看來,卻也不用太焦急。”

“卻是哀家愧對雲兒啦!但一切都是為了曦兒、為了南疆。”太妃臉上現出一縷難過之色,好似已經得到心中答案,背手緩步返回。

莫無言恭送著太妃。腦裏不時閃過太妃剛才的舉動與賈林的把在薄口刀上的手,直到眼裏身影已無,這才驀然改道向秘密重地藥房走去。

越過一個圓月亮門,他來到密麻麻的杏子林前,不知為何,今夜一直心緒不寧。就警惕地環目四顧。

這藥房也如平塘郡王府一樣建在他住的四合院後,而如若不注意,定是以為是一片荒廢的杏子林。

樹影繁複,路徑蜿蜒曲折,在夜色下。能見度很低,憑著超強的眼力與武功修為,也僅隻能看到十多米。

雖沒發現什麽,可他仍是心不寧,總感到有一股不安分的味直逼而來,因而隻步到一株杏樹前,背手望月,如在苦思什麽,根本沒打算進漆黑一團的杏子林。

久久地站立,冷不丁微風送來一股略熟而複雜的味,他敏。感地捕捉到了一絲不易發現的危險氣息。

這氣息中有著幾乎聞不出來的淡香,而又若有若無地摻雜著股說不出來的味。

是太妃?這味曾聞過!哦!剛才殿內就有股這味兒,是賈林與太妃身上散發出的氣味。

他心裏大驚,愈加佯裝著就是來院外欣賞月兒,卻是不動聲色地再次暗抽鼻腔,細驗起這股味來。

沒錯!可,是太妃還是賈林?太妃不會武功,不可能瞞過自己,看來,就隻有賈林了。

他暗想抓賈林個現形,霍地一轉身,就在欲提力而起時,就見黑呼呼的幽林中身影一晃,眨眼之際,已是真的寂靜起來。

“真沒看出來,賈林的武功大漲了?”

漆黑一團的夜裏,他猝然看什麽都可疑,再也不敢輕率進。入杏子林。

杏子林可是王府的絕密之地,平日裏,礙於他的威嚴,連護衛都不曾來過,可說除了夏侯子曦、殘風幾人就沒有人知道這秘地了,現在看來,一切即將大定,賈林又把目光投到了可疑的藥房重地。

。。。。

代鳳平死了,矛頭直指暮傾雲。

這還得了?將計就計反被人擺了一道。得親自去探探情況。

暮傾雲回到鳶尾院再也睡不下,換了身護衛的衣服,支開臉色看起來不好的李然向院牆越去,順著王府的花壇一路向太妃的香瀾苑飛襲而去。

賈林此事應還在香瀾苑中未曾離開,何況她可不想去護衛住處,那裏哪怕是深夜,都人來人往,而護衛中不泛高手,比香瀾苑更容易被發現。

宮燈明亮的殿內,不時隱隱約約溢出賈林與太妃的對話。

“太妃!你也不用著急上火。”

啪的一聲巨響,力量很大,像是手拍桌子的聲音,這響聲讓暮傾雲打了個寒戰,卻仍是屏氣凝神繼續偷聽。

“哼!”

“太妃!雖然王妃是裝病,但她此時已經到了絕境,再也翻不了身。”

“哀家之所以這樣做,還是為了曦兒好,可他絲毫不領情。你也看到他那態度了,就如哀家是他的仇人一樣。”

暮傾雲不屑地低嗤一聲,惡事做盡,還好意思說這樣的話。

可暗思量,若是處在太妃的位置,恐也會如此做。

她懷揣著這個常人的想法,打消了偷聽下去的念頭,也怕被賈林突然出門發現,而且此時太妃寢殿內驀然沒有了聲音,便轉身向苑門躡手躡腳地走去。

明月當空,夏侯子曦明明在府,兩個有情。人卻好似被一堵無形的牆分隔開,相望而不能相守,這生生地折磨著她,不自覺中,竟然向湖邊走去。

月色籠罩的人工湖,空氣清新,立即讓她思維清晰起來,一時負手玉立,靜靜地思考著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此事並沒有完?而如若太妃與尹蘭明日再一次聯手相逼,恐夏侯子曦與自己又得再一次陷入無助之中。

突空氣中隱約飄來一股濃鬱的香味。暮傾雲秀眉一擰,分秒間就大驚失色,趕緊凝神靜守靈台,卻不料,眼前漸而昏黑,迷糊中,一個被黑色包裹的精瘦男子晃悠在眼前。

“東夷烏龜!”

一團黑最終留在了她的瞳仁裏,濃密的羽睫閉合,亦是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

呃!呃!怎麽這樣熱?是誰?是誰壓在身上?

沒有多時,暮傾雲的手指輕動,下意識地使勁推開壓在身上的東西。

咚的一聲沉悶響,頭昏腦脹的她渾然不覺,隨後蹙著眉坐起來抬頭打量,可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立即嚇得花容失色。

青紗帳合攏著她,而這分明是莫無言的臥室!

這還得了,高貴的王妃深夜竟然在下屬的榻上,還是丈夫宛如手足的下屬。

暮傾雲眼皮一跳,急低頭看向自己,還好,衣裙完整,未被人脫掉。

她吐出一口長氣,渾濁的大腦漸漸憶起剛才曾有一推,就急向榻上看去。

就見莫無言身著內襯雪衫,臉龐泛著潮。紅,四肢攤開閉目沉睡。

她又驚又慌的同時,想邁腿下榻,卻猝然發現全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

東夷烏龜!迷香!終是著了道兒!

她眼眶乍紅,絕望滿滿地填充在心頭,驚恐萬狀地伸手,無力地推向莫無言,“無言你醒醒!”

然而,莫無言身體軟似水,沒有一絲反應,就如睡死了一般。

“快快!給本統領包圍了這裏。”

耳畔突然傳來黑虎焦急的吩咐、與整齊的腳步聲,卻很意外地在臥房幾米遠的地方就沒再近前,爾後,一股涼嗖嗖的冷風吹進殿內,噙著淚的暮傾雲怔怔地抬頭。

一襲如雪內衫的夏侯子曦負手一步邁進屋來,隨後就是殘風殘陽兩人。

他顯然是在夢中被人喚醒,未來得及穿外袍。

她頓感再一次陷入了黑暗裏,渾身冷冰冰的,看著一步一步逼近、臉色亦是鐵青的他,無力地道:“你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