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心如止水
“嗯!果然是個精明之人!”
夏侯子曦自是對李小豆一番大讚,見莫無言與他退下後,又才向東方義和顏道:“你我兄弟一塊長大!你應該了解我的個性。隻要決定的事決不更改!”
東方義悵然一歎,夏侯子曦話沒錯,他拱了拱手垂頭喪氣地向帳門退去。
夏侯子曦可說是心細如發,追著東方義身影又道:“兄弟!一切人員本王都可以不追究責任,但他決不能!”
“末將懂了!”東方義感激地抱拳應著。
夏侯子曦在東方義走後,扭頭問殘風,“你說王妃現在會在什麽地方?”
殘風忙拱手道:“瓊山王妃肯定不會呆了。卑職猜想,依了王妃的個性,她定會再找處僻靜而出乎意料的地方隱居!”
繈褓的孩子被人帶走,誰能不牽掛,更別說是與心愛的人維係婚姻的唯一。
“隻不知她找到孩子沒有!”
“卑職想。國舅與青碧一同失蹤,恐也是為了保護孩子。而王妃在這點上應該早想到。而且他們太了解對方,所以,卑職認為,王妃應與孩子在一起。”
夏侯子曦盡是憂慮的眼眸移開,落到了幾案上的那盅茶上,憂鬱地道:“本王是怕他們與北雁王在一起!”
殘風一愣神,趕緊拱手道:“王爺胡想了!王妃陣前的那會兒明著就是在與王爺賭氣,實則根本不可能!”
夏侯子曦心裏實在難忘那陣前與暮傾雲一別的情景,正如他所說,北雁王也是人中龍鳳,特別是這一路尋思過來,與夏侯一落是嫡親手足的北雁王居然不出兵相幫,那就說明這裏麵有問題,“但願如你所說!”
“到時王爺登基,可下旨遍天下尋找他們!”
“說得容易!她若有心躲著本王!定不會讓本王找到!”夏侯子曦灰心一歎。心裏記得暮傾雲的個性,不可能輕易地就原諒他。
。。。。
細雨綿綿二月,枝頭抽綠,煙波水麵。一座上小木橋夢幻一般橫跨。
橋上的暮傾雲一襲織錦若雪衣裙,素雅裝束,手持一柄橙色的油紙傘,靜靜地站在無一人的橋麵。
細雨飄飄灑灑打濕了她的裙裾,而她絲毫未覺,隻是不時捂嘴輕輕咳嗽兩聲。
這地兒是北疆首府鮮花郡一處低窪的山穀,處在悠悠青山中,而這裏的地下流淌的是暖暖的泉水,所散發出的熱量足於讓這不開闊的窪地溫度高了其它地方,因而。這裏植物常青。
青碧從橋的一端走來,手裏拿著白色披風,眉頭一皺,嘴裏大喊道:“妹妹!這二月雖說春風回旋,但也還帶著寒冷之氣。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暮傾雲扭頭淺淺一笑,“我不覺得冷。呆在屋內長了,也就出來吹吹風。”
“這風一吹,你又得著涼。都咳嗽上了吧!”嗔怪著的青碧轉眼走到暮傾雲身後,小心地把披風給她披上,也隨著她望著緩緩流動冒著溫熱氣息的水麵,“王爺真會找地。這地兒的溫度是比外麵的還要高。”
“你剛才出門了?”
“出門買了些日常用品。”
自三個月前來到北疆這青山林裏,這裏的一切都是青碧在操作,她除了生病,就是關在屋內寫寫畫畫,好似這樣能減輕對繈褓中的孩子思念。
“也不知孩子變了樣沒有?”
青碧知道暮傾雲擔心孩子,巧言安慰著。“王爺連這住處都如此想得周到,想對孩子一定不錯!而且那很小的孩子自是一天一變,現在應該白白胖胖了。”
暮傾雲抬頭遙望著遠處霧茫茫的青山,眼底閃過一道淒苦的流光,覆下眼瞼。“雖這樣說,但我隻見過孩子一麵。終是不放心!”
“王爺不是說了嗎?過幾日帶孩子過來!”
她抽了抽鼻腔,輕輕地埋怨,“他每日必來,於孩子的事上總是這樣敷衍了事!”
說話間,柳二蛋喜悅的聲音從林中遠遠傳來,“妹妹!王爺來了!”
“走吧!”青碧早不堪冷氣襲身,也就攙扶著暮傾雲向橋的一端走去。
往事如昨。去年的冬天。暮傾雲從皇宮出來後,一路快馬加鞭向北而來,也在鮮花郡找到了夏侯決然。
白雪皚皚,天寒地凍,這地兒零下三十多度,比什麽地方都還要寒冷。
她到王府時差點快凍僵了,幸而心中牽掛著孩子,所以,還算是堅持得住。
他突然見她到來,欣喜若狂,初時想把她安排在王府,可她一口拒絕了,雖說北雁王妃早亡,他現在也沒有家眷,可她太忌諱與他扯上一點幹係,要孩子的同時堅持要住在郡中的客棧。
他終於拗不過她,又聽聞她落下了產後病,十分懼寒,突然想到郡中有這樣一處冬季溫暖的好地方。
這地方有現在的住宅,水質清澈,且冬季氣候宜人,是他冬天經常來泡澡的地方,隻是地處荒僻青山,交通不方便,購買東西也難,但這對於他來說都不是問題。隻是有一個條件,孩子不能隨她而走。
她在苦苦哀求無果之下也隻有放棄,知他不會輕易答應,但隻要知道孩子與自己在一個地方,並且平安無事,也就算是最大的安慰了,可誰能知道,她的心早碎了,心如死水,甘心在此做一輩子的人質。
地勢低矮、高高的籬笆牆合圍住的四合院內,少了冷風回施,溫度也相應高些,植物鬱鬱蔥蔥,仿若翠滴,讓人心曠神怡,而一盆植物前一襲白衣的夏侯決然負手站定。
他的身後站著劉方義。而他自個兒正饒有興趣地觀察著麵前那盆造型怪異的盆景。
報完訊的柳二蛋忙解釋道:“閑來無事,這盆是昨日晚間剛從山中挖來的。”
夏侯決然奇怪了一下,瞬息淡寫,“本王就說了,昨日午間走時還沒見過植物……嗯!這造型很好看。看來你可以當園林師啦!”
柳二蛋不好意思地撓著頭自嘲道:“王爺誇獎了。什麽園林師啊!充其量也就一個栽花匠!”
“哈哈……”
暮傾雲聽著夏侯決然爽朗的笑聲而進,本是哀怨流露的小臉早就放晴,雖說沒讓她與兒子住在一起,但在這陌生的鮮花郡,吃穿不愁,一切全是仰仗他,不說什麽,就單那每日前來匯報孩子情況的舉動就足以讓她感激不已,恨他不起來。
“王爺真早!”
“雲回來了!”他仍是喜歡用那親切的稱呼,長久的喚,她也習慣了。
“剛到外麵走走!”她風輕雲淡地走到他身邊,小聲地問:“孩子沒事吧?”
她每日第一句話都這樣問,而他總是很欣賞地凝望著她,就如她是他妻子一樣,然後道孩子很好。
“沒事就好!”
孩子很爭氣,從沒有生過病,連感冒都沒有。
她轉身朝院中撐著一大柄油紙傘下走去,衣袖拂過傘下放著的竹椅,也就隨意地坐去,後讓青碧奉茶。
“雲!考慮好了沒有?”他也走到傘下的石桌前,撂了袍裾在另一張竹椅上坐下,“這天氣眼看就要轉暖,這地兒的水溫也會相應升高。到時住著就熱了。還是與我回府吧!回府可以天天見著孩子。”
她為難地垂下頭,沉默不語。這是與孩子在一起的最基本條件。但她不能接受。
他悵然一歎,眉峰簇起,許久才道:“他已經在京城登基了。剛接到的消息,要冊封尹蘭為皇後,我也要趕往京城祝賀。你還不死心嗎?”
她好像對這些事並不關心,答非所問,“不知他逃脫了嗎?”
說到夏侯一落,夏侯決然的眉頭擰成一股繩,好似心裏也很難過,“上次到京城的時候聽說逃脫了。但皇上並不放棄對他的追捕。現在就不知道啦!”
“他有簪子護身,應該沒事!”她隻得這樣安慰自己。
說到簪子一事,他終是很難理解,“我想問你……你給了皇兄簪子,難道就不怕當今皇上恨你,更加會遷怒於皇兄嗎?”
“我當時沒細想。隻想著那簪子會救他一命。”她眼眶乍紅,抽了抽鼻腔,那是夏侯子曦給她的定情物,也是一生最寶貴的東西。
“我很是奇怪。他好似忘了你。從未聽說派人尋你!”
“他恨我!尋我幹嘛!”她揚起一張小臉,盡管此時在笑,可大眼潮了。
他移開目光,不忍再看一直佯裝著開心的她,摘了片綠葉在指尖捏著,“既然這樣了,為何不與我回府?”
“這會連累你!”
“你可以改名換姓。而且他也不會來這兒。我也不打算大辦,我們在一起就好!”
一切都考慮得t好,但她仍是不鬆口,巧言拒了。
柳二蛋從廚房端出兩盤野味出來,身後的青碧抱著壇好酒,兩人異口同時地道:“王爺!嚐嚐這山中新鮮的野味吧!”
早飯剛擺好,就聞馬蹄聲突然由遠而近傳來。隨後就是伍建寧的聲音。
“王爺!不好了。”
隨同而來的劉方義一愣,快步向門前迎去,衝著門外道:“建寧!什麽事這樣慌張?”
伍建寧未回答劉方義的話,越過他徑直來到夏侯決然麵前,抱拳道:“王爺!小王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