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沈昭。我的這支釵有什麽不對嗎?”千夏明白這其中有故事。
“這是當時父皇送給母妃的舊物。”沈昭淡淡的說著,像是一個久遠的故事,可是故事剛剛展開,就已經嘎然而止。
“後來呢?”千夏還是想要聽。
“睡吧。我愛你。”沈昭用五個字打發了千夏,卻失眠了。
現如今,自己終於重新得到了心愛的王妃,就絕對不能讓她再被人奪走。
昨天的種種,已經觸怒了王兄沈臨風,要怎樣才能為自己找到一條生路?
還好,懷中美人溫柔如水。春宵過後,進入了甜膩的夢裏。隻有深愛一個人,才會為她的一切認真規劃,我的未來裏,有心愛的你。你是在高高的王後寶座上唯一的人選。
離開心愛的人,就要去見恨毒了的人。每天在甜蜜和困苦之間徘徊,就是沈昭的生活。坐在轎攆之上,想起妻子在身後依依不舍的目光,渾身才有了十足的幹勁。
就連道旁的桃花,也沾染了妻子芳菲的氣息。心裏默默念了許多遍,才舍得出口的名字:楚千夏。
朝堂上的血雨腥風,即將開始。穿上這藍袍玉帶,就是馳騁權力場的士兵。揮斥方遒,征戰不息。不知道,今天皇兄的劍刃會指向哪裏。
還沒有到達宮門口,就已經看到了幾個禦史匆匆在一起議事。一抬眼看到了離王沈昭走進,就馬上散開了。甚至連一個平常慣用的客套招呼都不打。
天子震怒,又是那個尋常人家可以承受的?沈昭苦笑一下,如今的局勢,敵強我弱,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能有更好的法子嗎?隻希望這個昔日的哥哥可以顧念哪怕一點情誼,不要讓自己死的太難看。
不要連累了新婚的妻子,楚千夏。
“臣有本奏。”才開始上朝,老禦史大夫就開始彈劾人。此人以尖酸刻薄出名,不知道是誰倒黴了。
隱隱約約覺得是自己,但願此刻能夠逃過一劫。可是朝堂上的事情,向來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說。”沈臨風在高高的王座上頤指氣使,那樣的威儀,也不是誰可以比擬的。
“離王縱容下屬放火燒山。城外的山林損害嚴重。還請皇上為無辜的眾多村民做主、”老禦史還真是會找事情。這是前不久發生的事情,軍隊要擴充,為了解決糧食問題,不得不開墾山林。卻不料無意風向改變,反而把整個山上所有的土地都燒了。
那田地裏,可都是金燦燦的麥子。
本來賠過了銀子就可以把事情了了。沒想到被人拿出來說事。現在自己站在風口浪尖,可如何是好?
“朕的皇弟不懂事,反而害了子民。朕的錯。”沈臨風一向擅長惡人先告狀,如今自己得了理,更加不會饒人。
“臣弟一人做事一人當。還請皇上保重身體。”既然他要演戲,身為臣子,隻能陪著。
“為首的四個校尉棋牌官,革職流放查辦,至於離王,應該除去應天府尹一職。”老禦史咄咄逼人,沈昭的手心開始發涼。好在不會有性命危險,此番失去了的職位,將來還可以掙回來。
和王座相比,這又算得了什麽?
還好隻是四個棋牌官,所有的上尉以上的自己的較好的將軍,如今都已近偃旗息鼓,不會有大的動作,那麽也就不會有人因為王兄的震怒而喪命。
“臣弟無能,願意辭去應天府尹一職。還請皇上批準。”沈昭跪下,無比淒涼的請求原諒。
落在旁人眼裏,也是一處真心實意悔改的好戲。
“削去離王的封號,改成郡王。以後就不用上朝了。”皇上果然夠狠,一次把自己的身份降到了最低。看來那天的事情真的觸怒了這位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臣領旨謝恩。”越是在這種時候,越是要避其精銳。失去的一切,都會重新回來的。因為封號,地位,在這轉瞬之間,原來較好的大臣可能都已經倒戈了。
“現在朝堂上沒有你的事情了,安心回去陪著美嬌娘吧。”他是故意說出來的,故意詆毀楚千夏的名聲。
“諾。”就是如此,他也不能出一言反抗,因為反抗隻會讓他更加不滿,用他的權勢壓在自己和王妃身上,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也罷,回去陪著美嬌娘,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出了午門,時間還沒有到下朝的時候。不知道現在回去和家裏的美嬌娘說什麽。自己已經不是位極人臣的離王,和皇上最後的表麵上的和諧已經被破壞了,以後的一切,怎麽爭取才是最好的方式?
看著日頭偏轉了方向,沈昭才上了坐攆。轎夫也知道了離王已經被貶謫了,態度就在這頃刻之間開始散漫。可能也是故意被人設計的,一路顛簸回家,五髒六腑都快要吐出來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其實,千夏已經知道了,可是自己是他的妻子,是生死都要不離不棄的,更何況隻是貶了官這樣的小事情。千夏沒有在意,還是在離王府裏麵精心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千夏。”離王下了轎子,一個人穿過回廊進了後園。聞到陣陣撲鼻的香味,可是沒有看到人。就隨口叫千夏的名字,整個院子裏都在回**著:千夏,千夏。
“師爹,回來了?”響應沈昭的不是千夏千嬌百媚的柔軟甜膩,而是海聚國王子秦朗的聲音。秦朗走出來,把圍裙上的麵粉撲騰了。想不到他還有這樣的狼狽時候。
“你在做飯?”沈昭覺得有些搞笑,可是笑不出來。當看到荊釵布裙,臉上被煙灰遮蓋的千夏走出來,他才笑了。
“我在做飯。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雖然已經是夫妻,可是想到夜裏兩個人紅綃帳裏的溫軟纏綿,還是臉紅了。
“不論夫人做什麽,都好。以後,我也要在這廚房裏天天幫忙了。”沈昭說的
雲淡風輕,可是在千夏聽來,卻是在心上撒了一把針。他的雄圖霸業,他的鴻鵠之誌,她全部懂。此刻,無奈帶子廚房裏麵,不過隻是權宜之計。
“那就有勞相公了。”千夏的美。即使是粗衣糲食,蓬頭垢麵,也難以掩蓋的國色天香。隻是就這樣看了一會兒,沈昭就已經心情大好了。
“秦朗,你怎麽在廚房呀?”沈昭開始和秦朗搭腔說話,王子下廚,天下少有,兩個王子同時下廚,恐怕古今也隻有這一家了。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呀。
“師父說了,絕世武林高手都是自己給自己做菜吃的。”秦朗學著千夏的神態說話,黛墨笑的前俯後仰。千夏就是在笑的時候,眼睛看著的也是沈昭。
“為啥?”
“那樣就不會被其他的高手毒死。”秦朗放大了嗓門,用自己的口氣說話,可是院子裏的幾個人都還是笑了。
一席飯吃的有滋有味,沈昭自己也覺得心情好了很多。有一個摯友,有一個心愛的妻子,還有一個貼心的侍女。說自己擁有的少,其實也不少,要是說多,可是心裏裝著的是整個天下,那就太少了。
酒足飯飽之後,秦朗要回自己的住的驛館去。終究,他還是沒有膽子和黛墨住在一個院子裏。這個海聚國的王子仗著自己有幾分武藝,就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裏。
當然,這個其他人不包括楚千夏。
醉的東倒西歪的,還是想要喝酒。看著心愛的人和別人卿卿我我,心裏總歸還是不是個滋味。必須再喝幾杯才行,傳說,這家的就可是最好的。
跌跌撞撞進了一家高檔酒樓,看著那些用異樣的眼神看著自己的人,秦朗擺擺手。
“我去雅間了,你們繼續,你們繼續。”這樣美豔的男子,在這金元國裏,也是不多見的,衣履華貴,氣宇軒昂。不是個紈絝子弟,想來也是門楣高貴的。
酒醉三分醒,靠在牆上喝著悶酒,聽見旁邊有小聲的說話聲。不是狎妓的刁鑽的聲音,是正經八百的談事情。這聲音,秦朗認識的,是剛來到金元國的時候接待他的老禦史。
喲,這把老骨頭,不回去睡覺,跑到這裏喝酒。這可是整個金元國最貴的酒鄉之一,他能消費的起嗎?
秦朗自說自話,這老禦史實在太節儉了。衣服還是十年前的,家中本來可以有大的府邸,也被他變賣成了銀子,在某次賑濟中捐了出去。
他可是皇上和離王當娘共同的老師,他在這裏幹什麽?
“子曰,舍身取義。舍身取義。老夫這一生就做了一件錯事,就這一件。可是這錯事比原來所有的正確的事情加起來都嚴重呀。”
“您別說了。”這是個不認識的。
“我不該幫著沈臨風篡改遺詔,才讓離王如今這般落魄。先帝如果知道了,會怎麽發落我呀?”
秦朗的酒醒了,這皇位,原本應該是沈昭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