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當慶王爺踱進畫室的時候,就看見墨無痕光著兩隻腳趿拉著拖鞋站在那裏。身上薄薄的一層綢衣,一隻手托著裝墨的碟子,另一手夾著三杆毛筆正在紙上龍飛鳳舞地畫著。

“看我這幅山水怎麽樣?”墨無痕不知死活地問慶王爺。

通靈筆下,層層山川峻嶺高聳,層巒疊嶂,茂竹修林,蒼茫盡現!一條大河自麵前流過,波光粼粼,霧靄遙遙,雲蒸霞蔚,氣象萬千。映襯得慶王爺的臉色也雲蒸霞蔚,氣象萬千!

“買個宅子就興奮得睡不著覺啦?這麽冷的天穿這麽少在這裏晾著,不怕明日生病?!” 慶王爺的話從牙縫裏擠出來,恨不得要吃人似的。

墨無痕卻全然不覺,不僅不怕慶王爺惱怒,反而得寸進尺地賣弄:“我們墨家又有宅子了,眼看著這香火就要後繼有人,我爹的在天之靈也可以告慰了,我娘泉下有知,也可以放心了,這麽大的喜事,我三天三夜都慶賀不完,你說我還睡什麽覺啊?!”

墨無痕故意做對的樣子讓慶王爺真想把桌子給他掀了。

“你墨家的香火斷不斷自有天意,你那貪財的父母要是泉下有知也該心生慚愧。倒是你,高興可以,就是別跟我來這套假戲真做,走!趕緊睡覺去!”慶王爺大手一伸就捏住了墨無痕的手腕不由分說就拉他。

“哎呀,別拉我……”墨無痕哇哇大叫。

慶王爺倒還真是怕扯壞了墨無痕細瘦的手臂,略鬆了鬆手,看墨無痕留戀的眼神知道他是真舍不得走,於是歎口氣。“天晚了,明天再畫吧,走了,睡覺去。”

“你看你,都把我的畫弄壞了。我還差兩筆就好了,讓我畫一下吧,求你了。”墨無痕皺起眉頭央告,哀怨的樣子讓人由不得心痛。

“那快點畫!”慶王爺其實也隻是要嚇唬嚇唬墨無痕,此刻聽到墨無痕求他便也就心軟,放了手,隻在一旁靜等。

墨無痕加快手中畫筆的動作。手腕翻轉,手指間三根各不相同的毛筆在紙上留下各具特色的痕跡。又一片樹林說話間就種上了山頭。

一盞茶之後,墨無痕直起腰鬆了口氣,放下手裏的東西,滿意地看看自己的畫。

“唉,真想死在這片山水裏啊。”

“呸,不許胡說。”慶王爺再度捉起墨無痕的手腕,這次墨無痕乖乖跟著慶王爺回了臥房。

臥房裏燒了地龍,夾壁牆也是熱的,所以格外暖和。先把墨無痕塞進被子裏,慶王爺回身仔細檢查了門銷才上床躺了下來。

墨玉青小的時候睡在外間,墨無痕說夜裏要起來照看孩子,所以從來都不插門。結果外麵那小東西不知道怎麽半夜就忽然醒了,睡眼惺忪的就推門進來找爹。害得慶王爺差點倒了金槍折在**,從此就多了個心眼,隻要夜裏想辦事就一定得把門插好。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盡管墨玉青早就已經搬到外院可是慶王爺就是不放心,十年前的烙印還記得真真切切的,每次必須查過了門才肯上床。

“不是睡覺麽,插門幹嗎?”墨無痕縮成一個團把自己埋在被子裏,眯著眼睛問慶王爺。

“不插門睡不踏實!”慶王爺說著話把墨無痕撈進懷裏抱住,下一秒就渾身打個冷戰。

“涼嗎?”墨無痕嘿嘿悶笑,慶王爺的牙縫裏噝噝作響。

慶王爺悶聲抽了半天冷氣才適應了大冷天貼身兒抱塊冰的感覺。“你身上怎麽這麽冷啊?”

墨無痕得寸進尺伸出冰涼四肢八爪魚一樣貼上慶王爺熱乎乎的身子。懶懶的聲音響在枕邊,“你身上暖和不就行了,嗯,抱起來真好。”

慶王爺對墨無痕的惡作劇早已經習以為常,此刻也不說話隻是暗自運功。好在這些年沒把武功給放下,運起內功,手腳並用,連揉帶搓的隻一會兒功夫就讓懷裏的人掀了被子喊熱。

慶王爺等的就是這個時候,擦把汗三下五除二就把**所有人的衣服都扒了個幹淨。

墨無痕眼都不睜,任慶王爺一個人忙上忙下,隻管□□似的趴在枕頭上哼哼:“困死了,你不是說要睡覺麽,你還幹什麽?明天不打算上朝了?”

慶王爺上陣,“明天不上,後天不上,這一個月都不上了。”一邊幹著力氣活一邊回答問題令慶王爺的氣息有點不暢,答得斷斷續續的。

“真不上朝了?”墨無痕在枕頭上睜開一隻眼。

“真不上!”

哼,墨無痕眼珠一轉。

“難道你家這皇上就這麽不濟,生兩天病就要玩完了?”墨無痕在枕頭上自言自語。

啪!臀上挨了一巴掌,“這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

“切,有什麽不敢,我又不是沒說過!”墨無痕悶哼。皺皺眉頭,困勁被這一巴掌拍走了一半,嘴裏更加肆無忌憚。

“看來我得抓緊時間辦喜事了!要真趕上國喪,我們家的親事可就辦不成了。”

“你說什嗎?” 慶王爺正幹得熱火朝天,被墨無痕好死不死的一句話差點岔了氣,也顧不得憐香惜玉了,一把拉起墨無痕的頭發直接把他扯起來逼問:“你剛才說什麽?誰要成親?”

可惜墨無痕就是墨無痕,他才不怕慶王爺的臭臉。“你完事了?那我睡了。”說話就要翻身。

“別動!”慶王爺怒喝。“我問你話呢,說清楚,誰要娶媳婦?”

墨無痕趴在枕頭裏悶笑。一個**睡了十多年,還能戲耍這堂堂王爺一下也挺有趣的。

“說呀!” 慶王爺用力去頂。

“啊!”墨無痕痛得一聲怪叫,抓起枕頭直接丟向慶王爺。

“青兒都大了,買房子成家立業娶媳婦生孩子不是應該的嗎?!你兒子也不小了,別跟我說你沒想過他們倆的事!他倆整天粘在一起,出雙入對的。你不怕他們將來名聲向你一樣?還是你巴不得你兒子更你一樣混蛋,糊裏糊塗害人害己……” 墨無痕後麵的話沒有說出口,可是就這樣已經足夠讓慶王爺的心裏暴跳如雷了。

不過慶王爺就是慶王爺,拿出戰場上處變不驚的本事,“你非要在這種時候給我找點事幹嗎?我看你是存心要敗我的興。”

說著話,慶王爺出手捏住墨無痕,用力一擰,(省略500字。)

墨無痕眼前一陣陣發暈,嘴裏卻還不服輸,斷斷續續□□著。“我好心提醒你……”

“好心?” 慶王爺氣得直想笑,“好心就要在這個時候翻我舊賬?”

“我就這個時候想跟你說點心裏話,不行麽。” 墨無痕的聲音嬌弱嫵媚得讓人發狂。

“行,當然行!”慶王爺咬牙切齒,非要給墨無痕點顏色看看。

為什麽隻有這個時候,你才肯跟我說心裏話呢?為什麽?

難道我一顆真心待你這麽多年你就還不肯放過我?

“放,放了我!”墨無痕破碎的聲音裏瀉出夢囈般的□□。

“不!”一聲低吼,慶王爺咬緊鋼牙。即便你恨我,即便要這樣不快,我也一定要留你在我身邊。

墨無痕仿佛斷了線的木偶一樣癱在**,兩眼緊閉。

兩天之後,京城的街頭巷尾茶社酒樓就傳開了一則新鮮的話題。說慶王府的公子們都被慶王爺趕出了家門,在南城買下了相鄰的兩處宅子,分別冠在各人名下。慶王府不出一丁一卒,全讓他們自己去收拾料理,目的就是讓他們自己嚐試著當家理財,早日繼承衣缽。

眾人欽佩慶王爺標新立異教子有方,一時間京城貴族紛紛效仿,各家公子買房置地添丁進口置辦家業,忙得不亦樂乎,成為一時風尚。

作者有話要說:這麽老的文居然還被鎖,我大半夜上來改啊改,吐血。

又鎖了一次,都不知道要怎麽改了。你妹的這是最後一次改,堅決不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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