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婚禮驚變(一)
在飄雪生日的第二天,劉岩帶著她走進了民政局,規規矩矩並肩坐在凳子上,拍了六年來第一張合影。那天劉岩穿著筆挺的西裝,飄雪穿著大紅的旗袍,中西合璧,別讓人一點兒也不感覺突兀。民政機構的辦事效率很高,十幾分鍾以後,兩個人得到了代表著婚姻的小紅本。
“這就算結婚了嗎?”走出民政局的時候,飄雪突然問了劉岩一句。
相對於漫長的等待與徘徊,結婚的速度的確是太快了,快到劉岩根本就無法適應,連忙打開揣在懷裏的結婚證看了看,又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下,這才鄭重地點了點頭:“好像是這樣的,咱們結婚了。”
飄雪看著劉岩的傻樣,很開心地笑了笑:“那麽從現在開始,我是不是得叫你一聲老公呢?”
劉岩傻傻地撓了撓腦袋:“這個……你還是叫我劉岩好了,叫老公……好像有點不習慣。”
飄雪在劉岩的胸前輕輕打了一拳,然後示威一樣地說道:“劉岩你給我聽著,不管稱呼改不改,你都已經是我陳飄雪的老公了,從今天開始,不許你跟公司裏的女同事打情罵俏,尤其是那個安然,我看她那總是對你拋媚眼,很可疑!你要是敢背著我跟她勾搭,可別怪我不客氣!”
劉岩對飄雪的變化有點不適應,木訥地點著頭,指天對地保證一輩子都會忠誠。
飄雪雖然這麽說,但心中從來就沒有懷疑過劉岩,她對劉岩的人品還是非常放心的。
為了慶祝三十歲這年喜結良緣,飄雪把劉岩帶到一家名叫“紀念日”的西餐廳,兩個人都很自覺地繞開關於夏哲的話題,說一些可有可無的話,一如大學時代那樣,調侃著對方。劉岩終於從莫可名狀的情緒中恢複過來,笑著問飄雪:“為什麽這麽急著嫁給我呢?莫非是有危機感了?”
飄雪白了劉岩一眼:“可以滿足一下你的虛榮心,看見安然每天對你噓寒問暖,我心裏就會不舒服,我可以不要你,但別人想搶走可不行,如果你每天早晨不再給我帶早餐了,每天晚上不再送我回家了,心情不好的時候也不敢給你打電話了……天啊!我無法想象那樣的日子。六年了,你就像氧氣一樣彌漫在我的周圍,讓我事事都去依賴,你這樣的好男人,怎麽能便宜了安然那種小狐狸精!與其整天害怕你被她勾引走,還不如宣布對你擁有主權,明天我就帶著結婚證去公司,讓安然她們看一看,我家劉岩名草有主了,以後少打主意,除非想當小三兒!”
劉岩和安然純粹就是同事關係,沒有半點出格的行為,但飄雪總是拿安然說事,讓劉岩很尷尬,連忙附和著說道:“對對對,你說的對,讓她們看看,少打主意,除非當小三兒。”
“你說什麽?”飄雪突然尖叫一聲:“才結婚你就想找小三兒了,莫非娶我當老婆很委屈?”
劉岩一臉崩潰的表情:“天地良心啊,我怎麽可能有那種想法,認識這麽多年,你還不知道我嗎,我……”
飄雪撲哧一樂,伸出雙手捏住劉岩的臉頰:“男人都是色狼,你以後什麽事也不能瞞著我,聽見了沒有?聽見了沒有!”
在那個午後的餐廳,飄雪仿佛年輕了十歲,不再是不苟言笑的財務總監,而是變成了一個把歡喜悲愁都寫在臉上的普通女孩子。
飄雪捏了一會兒,突然神色黯淡下來,自言自語道:“真是虧了,昨晚隻想著不能讓安然把你勾引走,都忘記提條件了,就這樣被你娶到手,真是吃虧了,連戒指都沒有,連鮮花都沒有,你真是個蠢男人,一點也不懂女人的心思。”
劉岩笑了笑,突然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巧的首飾盒,雙手捧到了飄雪的麵前。
飄雪眼睛一亮,一把奪了過去:“讓我看看!”
盒子打開了,一枚鑽戒靜靜地躺在裏麵。
據說女人天生就喜歡這種亮晶晶的東西,飄雪驚喜地掩住檀口,半天才有些結巴地說道:“這個……什麽時候買的啊……昨晚生日宴會結束已經深夜了,珠寶店不會營業,今天一早咱們就在一起……你……不會是昨晚去金店盜竊了吧……”
劉岩在飄雪的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緩緩說道:“這個戒指在四年前就買了,卻遲遲不敢給你,怕你拒絕。”
“怕被拒絕就不來送?你可真奇怪,送給我可能被拒絕,但你不來送,豈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嗎?你好像不是這種優柔寡斷的男人?”飄雪輕輕摩挲著盒子裏的鑽戒,看得出非常喜歡。
劉岩淡淡地笑了笑:“如果沒有送,心中就還有希望,如果被拒絕了,就連這點希望都沒有了。”
飄雪的身體很明顯頓了一下,低聲說道:“四年前你就買了?你可真傻,讓我白白等了四年,四年前……就是公司生意好轉以後,讓你買輛車,你卻說有重要的事情用錢,不會就是存錢買這個戒指吧?”
劉岩沒有隱瞞,輕輕點了點頭:“那時候和現在可不一樣,一分錢都要掰成兩半用,不過給你買戒指我可不心疼,畢業的時候我就想過,以後賺錢了就向你求婚,買一顆最大的鑽戒。”
飄雪的眼圈有些發紅,努力克製了一下情緒,凶巴巴地說道:“你這個傻瓜,誰讓你那麽膽小,等了四年才給我,我都老了,沒有安然年輕漂亮,你怎麽不給她呢,我敢打賭她一定會答應你的。”
劉岩伸出手,輕輕理了理飄雪散在額前的頭發,輕聲說道:“我們五歲那年認識,今年三十歲,二十五年了,和你在一起的時間,比和我父母在一起的時間都長,我看著你從五歲到十五歲,再到二十五歲,熟悉你的每一點變化,這種感情刻進了骨頭裏,絕對不是年輕或者漂亮能夠動搖的。我們真的要感謝安然,如果不是她點破了這層窗戶紙,說不定這枚戒指要等到四十歲、五十歲的時候再拿出來了,或者,這輩子都是一個秘密。”
“傻瓜!”飄雪扭過頭,使勁瞪大眼睛,不讓眼淚流出來,就這樣沉默了足有六七分鍾,才使勁一拍腦袋,大驚小怪地說道:“險些被你騙了!你這個營銷高手,我才想明白,四年前的金價可比現在便宜得多,你又賺了!”
劉岩張大嘴巴,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麵前的飄雪。
二人吃過了浪漫的午餐,驅車回到公司,剛進門就看見一路擺滿了紅玫瑰,一直延伸到財務總監辦公室。
這次飄雪徹底傻了,恍恍惚惚地在同事們的簇擁下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屋裏紅彤彤一片,同樣擺滿了鮮花。
飄雪冰山美人的稱號在這一刻徹底土崩瓦解,她突然一頭紮進劉岩的懷裏,放聲大哭,然後兩手揪住劉岩的耳朵,一口咬住他的嘴唇,肆無忌憚地開始親吻。直到天旋地轉,幾近缺氧的時候,才放開了尷尬的男人。
劉岩確實很尷尬,雖然在籌備這場浪漫獻花的時候猜到飄雪會感動,卻想不到她如此瘋狂,連門都沒有關,在幾十個員工的麵前表演了一次正宗的法式濕吻。白領們還是很會看人臉色的,一個個低眉順眼,魚貫而出,到了門外才放開壓抑半晌的大笑。尤其是安然淩空打了一個響指,誇張地說道:“老大可真牛!用紅玫瑰鋪路,這招對付女人比炸彈還厲害,如果給我也鋪一回,當小三兒都認了!”
旁邊一個大姐連忙捂住安然的嘴巴,這種話過去說說沒什麽,現在可不行,飄雪已經耀武揚威地展示了那枚鑽戒,這個冷麵財務總監對別人可不會像對劉岩那樣熱情似火。
安然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欠考慮,尤其是辦公室的門還沒有關上,回頭對劉岩誇張地吐了吐舌頭,又偷偷看了看並沒有更多表情的飄雪,這才藏在同事大姐的旁邊離開。
等劉岩關好了房門,飄雪才翻了翻白眼,酸溜溜地說道:“這裏是我的辦公室,你還是回你那裏吧,你的小三兒還等著呢。”
劉岩知道這種時候辯解是沒有用的,飄雪也不是真的懷疑自己出軌,於是一把抱起了飄雪,使勁掄了一圈,在飄雪的尖叫中才把她放下來。
“你要死啊!嚇死我了!”飄雪揮起小拳頭,在劉岩的胸前輕輕打了一下。
劉岩雙臂環住飄雪的小蠻腰,輕聲說道:“以後可不許當醋壇子,我都三十歲了,安然才二十三歲,完全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我跟她怎麽可能,你這不是異想天開嗎?”
飄雪本來就沒有真的生氣,所謂吃醋也完全是在撒嬌,故意扭過頭,嘟起嘴:“男人四十一枝花,你今年三十歲,才是個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嫩著呢,二十三歲怎麽了?就算你領回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我都不會覺得意外。”
“十六七歲?上帝啊!你可真敢想!”劉岩很崩潰地看著這個已經成為自己法律上妻子的女人。
飄雪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認真端詳了一會兒眼前的男人,然後深情地抱住他,幽幽地說道:“我們已經三十歲了,不再是二十幾歲,更不是十六七歲,我們已經耽誤了太多的時間,今天晚上我去你那裏住吧,反正已經合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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