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看上去有些破落的小院裏頭飄出陣陣藥香,幾個爐子上頭放著黑漆漆的大號藥罐,正在咕嘟咕嘟地冒著煙。

院子外頭圍坐著好些衣飾樸素的人們,他們大多表情頹敗,甚至有著一絲麻木,眼神茫茫地看著前方的小院,隻有在看向那小院的時候,他們的眼睛裏才會多出一絲光芒來。那是希望的光芒。

江東一帶瘟疫已經肆掠了好一陣子了,他們隻是普通的百姓,瘟疫給他們帶來的東西很簡單,也很殘忍,那麽就是死亡。

江東一直都是這帝國較為富庶的地方,因為江東一帶,一馬平川土地肥沃,除了南麵有連綿的丘陵之外,都是土地肥沃的平原。

原本他們都是生活在這片肥沃而富庶的土地上的百姓,但是就在一個月前,忽然一場災難降臨了,來得似乎毫無預兆,先是一些人病倒了,都是些老弱婦孺,身體不夠強壯,病倒了也不是什麽太值得奇怪的事情。

隻是這疾病,似乎太過詭異了,所有患病的人,身上都會發出大片大片的膿包和疹子,並且當地的大夫們根本就束手無策。

如果說隻是這樣,那麽也不能稱作為一場災難一場噩夢。

這個疾病,是極具傳染xing的,很快就在江東一帶大麵積蔓延開來,無論是老弱婦孺,還是青壯,幾乎算得上是無一幸免了。

死了非常非常多的人,屍體都來不及掩埋,或許說,根本已經沒人掩埋,因為很多家庭,全家都死於此疾。

還是官府派人來將屍體大批大批地堆集,然後焚毀。

這絕對是一場災難和噩夢,如若青瑤在這裏的話,一定能認出來,這所謂的噩夢和災難,這瘟疫,正是自己前世所知的天花!

江東一帶的仙門正地,正是位於江東南麵一帶丘陵的四海涯。

四海涯對於江東一帶的人們來說,就是一座不可冒犯的殿堂,並且四海涯一派,素來是和人民走得比較近的。經常會有弟子入世幫助一些需要幫助的人民,他們的牛羊生病了,四海涯的弟子會替他們

醫治牛羊,他們的收成不好,四海涯的弟子們會告訴他們問題出在哪裏。

四海涯的仙人們在人民的心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四海涯在江東人民的心中,就是神殿一樣的存在,經常會有百姓們跪在四海涯的山腳下,虔誠地膜拜,有的從離四海涯山腳十幾裏地的地方,就已經開始三步一跪拜,並且都是五體投地的大禮,可見四海涯的名望之高。

隻是這一次,四海涯卻從沒有過的棘手,原本以為隻是普通的瘟疫,四海涯一如往常地派出精通醫修之術的弟子們下山去解救人們的苦難。

但是付出的代價卻是慘痛的,八名精通醫修之術的弟子,雖然不是什麽大弟子,但好歹也已經是內門弟子,有著修煉的根基,可是,這瘟疫卻仿佛是世上最可怕的疾病一般,侵襲了他們。

原本仙門弟子,已經少有饑寒苦痛,並且不食五穀雜糧,以天地靈氣為食,這種體質,疾病是無法侵襲的,有的仙門弟子,上山修行之後,可能一輩子都沒個頭疼腦熱。

但是這八名精通醫修之術的內門弟子,幾乎是全軍覆沒,他們居然如同尋常老百姓一樣,感染了這種疾病,隻是因為畢竟是有修煉的根基在,所以並沒有那麽快死去。

但是在人民眼中被視若神靈的四海涯仙人,都束手無策的疾病,讓百姓們陷入了一片恐慌,除了恐懼絕望之外,就是麻木,那種明明知道會死,卻束手無策地絕望中,生出來的麻木。

四海涯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做出了選擇,求助,沒錯,就是求助。

那一封求助的信到現在還壓在千山雲頂掌門妙音的書桌上,而千山雲頂派去支援的弟子,正是魏雲麓和季雨喬。

千山雲頂之所以一直在仙門正道中屹立於中流砥柱位置不倒的原因,一來自然是因為門中有兩位高人坐鎮,二來,千山雲頂的確是很強的,無論是武道,術法,還是醫修,都可以說得上是其他的門派難以企及的。

同其他仙門不同的一點是,千山雲頂上,所形成的格局是專修。而四海涯卻不一樣

,是博修。所以四海涯的弟子,懂得天文地理,分辨天象,醫修之術,封印術法,劍道武技統統都有涉獵。多而不精,這就是弊端。

千山雲頂醫修的弟子們自成一堂,濟世堂。和其他門派的不同,千山雲頂濟世堂的弟子,窮其一生所修的,基本都是醫修之術,正如濟世堂的名字一般,濟世為人。

專精一脈,成就自然是可想而知,四海涯的現任掌門無涯老祖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向千山雲頂求助了。

在房子裏忙碌著準備藥材的少女眉眼之間盡是疲憊,她看上去很是消瘦,一條厚紗遮住了她的口鼻,隻露出眼睛來。

“喬喬,去休息一會兒吧,你已經很久都沒休息了,這樣下去吃不消的。”男人的聲音磁性低沉,魏雲麓已經走到了季雨喬身邊,看著她眉間的憊色,麵有心疼。

因為這個讓人束手無策的瘟疫,他們已經在這裏耽擱了好長時間了。

季雨喬身為濟世堂大掌事的愛徒,自然醫修的功夫也不是蓋的,她已經想出了辦法如何醫治此疾,但是卻依舊沒有任何預防的手段。

沒有預防,這疾病便蔓延開來,越來越多的人患病,於是她和魏雲麓隻能繼續待在這裏,為每個患病的人醫治。

“我沒事,麓哥哥,你把這些藥分給外頭的病人們吧。”季雨喬依舊堅持著,昔日愛哭鼻子的小女童長大了之後似乎變得堅強了一些,起碼在麵對這可怕的疾病時,她並沒有退縮。

魏雲麓聽了她這話,就將桌子上的藥碗全部端了出去,旁邊有一名年輕的男子走了上來,“季師妹,有什麽是我可以幫忙的?”

他是蘇岩,是四海涯的內門弟子,原本四海涯派下的八名弟子中,他就是其中一個。

“蘇師兄,你才剛剛痊愈……”季雨喬說著,就看到了蘇岩堅持的眼神,於是輕歎一口,臻首輕垂,抬腕在紙張上寫下一封信件,“那好吧,就麻煩蘇師兄將此信帶往四海涯,務必交給無涯老祖。”

一封封好火漆的信封被放到了蘇岩的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