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圖騰
阜遠舟走了之後,阜懷堯不知為什麽總是覺得心神不寧,想了一會兒還是擱下了筆。
見天儀帝有起身離開禦書房的意思,在旁邊磨墨的壽臨不解:“陛下這是準備去哪兒?”
“回乾和宮吧。”阜遠舟淡淡道。
壽臨愣住——他家主子不是不到非得睡覺的時辰都窩在禦書房議事殿的麽?
不等他想出所以然,那頭天儀帝早就快走出大門了,他連忙跟上。
剛到乾和宮門外,就看到禁衛軍打扮的趙衡皺著眉頭守在門口,盡管不明顯,但眼神還是隱晦地瞥向了宮殿裏。
阜懷堯本想問問他情況,一個值班的小太監卻恰在此時匆匆走出來,見到他時趕緊行禮。
“寧王呢?”於是阜懷堯問道。
小太監道:“殿下這會兒在內殿歇著呢,說是舊傷未好,差奴才去把秦太醫請來。”
阜懷堯一愣。
早兩天秦儀已經說過阜遠舟的傷已無大礙了,怎麽突然就覺得不舒服了?
想起那個身份詭異的申屠謖雪,阜懷堯就有些不安,揮手讓那個小太監快去快回,自己則是大步邁向殿內。
趙衡看著他的身影,不知為什麽眼裏俱是複雜難辨的情緒。
走進乾和宮裏,阜懷堯才發現殿內的宮人都被揮退了,他更覺得忐忑,加快腳步穿過長長的外殿。
進了內殿,他就下意識將整個內殿掃視一輪,不過沒等移動目光,他就頓住了。
因為他看到了七寶嵌珠的龍鳳飛雲雕花龍**,黃綾騰龍的羅帳已經層層垂下,隱隱約約映出一個熟悉的影子,似乎是躺在**時不時翻動著,還能聽見比平時重上一些的呼吸聲,應該是沒睡著。
“遠舟?”心裏有股說不上哪裏來的違和感,阜懷堯遲疑地喚了他一聲。
但是耳力極好的阜遠舟卻沒回應他。
阜懷堯覺得一陣不妥,大步跨過去掀開那明黃羅帳,粗重的喘息聲頓時清晰地在耳邊響起。
然後他就愣住了。
偌大的龍**柔軟的錦被已經亂作一團,阜遠舟蜷在上麵,烏黑的發已經散開,皎藍的衣袍淩亂地扯開了些許,鎖骨從領口處滑了出來。
他似乎覺得難受,緊閉著眼咬著牙,冷汗密密麻麻地爬滿了額頭,甚至能夠看到他的青筋都在不停地跳動。
從未見過對方這般奇怪的模樣,不過阜懷堯也隻是愣了一下,旋即就回神過來,立刻伸手去扶他,“遠舟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還是舊傷……”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阜遠舟冷不丁的睜開眼來,驚得他猛地止住了話頭,深深懷疑自己的清醒度。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為什麽覺得自家三弟睜開眼睛的那一刹那,眼睛裏泛著一陣紫光?
阜懷堯本能地想湊前去細看,卻忽覺身子一傾,竟是被阜遠舟用力拽了一把。
他本就傾身站在床的邊緣,被這麽一拽,重心一個不穩,就摔進了阜遠舟的懷裏。
他還來不及驚詫,眼前天地便倒了個轉,變作阜遠舟壓在了他上頭,埋首在他肩彎裏,呼出的氣息和整個身體都熱的不尋常,叫阜懷堯禁不住瑟縮了一下。
“遠舟?”這般完全沒有緣由的舉動讓阜懷堯不解至極,對方的身體溫度也實在不正常,他有些急了,把人從肩彎裏挖出來,“遠舟你到底怎麽了?”
阜遠舟卻好似什麽都沒聽見,向來明澈平靜的眼眸裏仿佛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黑霧,被什麽攝了魂聚集不了焦點也聽不見聲音一樣。
他一直在粗粗地喘息著,額頭上的汗珠順著鼻梁滑到鼻尖,墜落在身下白色的帝袍上,他就這麽抱著自己的兄長,一動不動的,好像在竭力控製著什麽東西從身體裏躥出來。
氣氛說不出的古怪,素來鎮定的天儀帝察覺到他身體的緊繃,也忍不住大氣不敢喘一下。
他還弄不清楚自家三弟是怎麽了,但是就是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占據了他的頭腦。
阜遠舟的身體溫度還在上升,阜懷堯又想起了那個會六韻魔音的申屠謖雪,心下覺得很可能是對方動了什麽手腳。
從回宮開始他的三弟就一直不太對勁,難不成是在城外就受了傷,為了不讓他擔心所以隱瞞了下來?
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阜懷堯下意識看向阜遠舟的身體,想看看有沒有什麽傷口。
豈料這一看,就讓他看出了問題來。
阜遠舟不知是不是因為熱的緣故,所以衣服連同裏衣的領口都被扯開了,更因為剛才的動作而滑落到了肩膀上,露出了大半個強健的胸膛,掛滿了隱忍的汗水。
而在他左肋心髒靠上的位置上,竟是不知不覺出現了一個紫色的圖騰樣的東西。
說是圖騰,是因為這東西僅僅是由不規則的線條組成,巴掌大小,看不出是什麽形狀,相較起來更像是遠古巫術時代被人們推崇備至的圖騰,帶著異樣神秘的氣息,盯得久了,能把人的神思晃了進去似的。
這個圖騰就像是暴起的青筋,詭異地浮現在阜遠舟的皮膚上,隨著他急促的呼吸,像是活的一樣上下起伏。
阜懷堯這回是真真切切吃驚了,他和阜遠舟同床共枕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是他確信自己是絕對沒有看到這個東西的!
那麽,是本身就有的還是被人搞的鬼?
怎麽想怎麽不妥,阜懷堯沒忍住伸手去觸碰那個圖騰。
阜遠舟的身體猛地顫了一下。
阜懷堯一愣,還以為是這玩意兒會疼,可是沒等收回手,就覺眼前一暗,阜遠舟竟然俯身吻了下來!
這不是他們之間的第一個吻,但是比起之前的溫柔哀涼,這個更像是真實的吻,激烈如風暴一般,猝不及防地把阜懷堯打懵了。
他實在是始料未及,等到緩神過來,發現阜遠舟已經開始扯他的衣服了,阜懷堯大驚,用力地想要掙紮。
但是這樣的氣力顯然無法抵抗皇朝第一高手的力道,阜遠舟牢牢地將他困在懷裏,抱緊,連唇舌都死死糾纏在一起,沒有粘膩的聲音,隻有一種靜悄悄的抵死繾綣,逼得彼此的呼吸都混亂不堪。
直到胸腔的空氣不足以支撐肺部的運轉,阜遠舟才放過他的嘴唇,一下一下地輕吻他的額頭,吮/吻著柔軟的耳垂。
“皇兄,皇兄……”他低喃著喚他,一遍又一遍,語氣恍惚又迷亂。
阜懷堯幾乎迷失在他深情的低喚裏,凡是被他的嘴唇碰觸過的地方逐漸熾熱起來,那種少有體驗的感覺湧上每一個能感知的神經,帶著一股叫人戰栗的愉悅感。
但是下一瞬,對方貼近的身體的某個部位的不尋常讓阜懷堯霎時間渾身一僵。
那種熾熱的感覺……
他終於明白阜遠舟是哪裏不對了。
這般模樣……赫然就是中了媚/藥的症狀……!
——在宮閨之中這並不是少見之事,隻是阜懷堯素來清心寡欲慣了,竟是一時沒有看出來。
這個弟弟一直都是溫和的,溫柔的,耐心的,從未用這種強迫一般的態度對待過他,阜懷堯這才覺得慌了起來,“遠舟!”
可惜對方這會兒已經難以聽清他話中的冷意和警告,貼上來的吻再度從溫存轉為激烈,繞過他的嘴唇,滑落到了下頷,啃咬一般的力度。
這樣的阜遠舟委實有些可怕,阜懷堯用力想要拔開他壓製自己的身體,卻因為這樣的動作惹惱昏了神的阜遠舟。
後者的手直接拉開了他的腰帶,白色的衣袍如同盛開的雪蓮般層層鋪開,又沿著脖子一路吻到他的脖頸,他的牙齒輕磕他的鎖骨,單手撫摸著他裸/露出來的皮膚。
阜懷堯驚得想縮起身子,卻猛地感覺頸上劇痛,阜遠舟竟是咬開了他的皮膚,細細吮/吸起來。
這一咬真的很痛,又是傷在要害附近的地方,阜懷堯忍不住悶哼出聲,隻覺一時間血腥味都濃鬱地繚繞在鼻翼之間。
這似乎是一個停止鍵,阜遠舟驀地繃住了全身動作。
恢複神智了麽?阜懷堯微怔,好一會兒才打破這壓抑的窒息般的沉默,試探性地喚了一聲:“遠舟?”
聞聲,阜遠舟條件反射地一退,直接翻身下了床,期間目光一直緊緊盯著一身狼狽的兄長。
他的臉上寫滿了驚慌懊惱和無措,茫茫然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似的,絲毫不敢妄動地注視著長輩,連因為熱度而溢出的汗都變作了冷汗一陣陣下來。
阜懷堯捂住了脖頸上還在流血的傷口,直起身子坐起來,攏了攏散亂的衣服,緘默了片刻,感覺自己的聲音恢複如常了,才開口:“遠舟你還好嗎?”
“我、我……”阜遠舟囁嚅了幾下唇,就是沒能擠出完整的話語,他想去替兄長處理傷口,但是躊躇了一瞬,他還是緩緩地後退了。
這般動作讓阜懷堯微愣。
“皇兄,對不起……”他呢喃,退出一個能讓對方安心的距離。
阜懷堯目光動了動,卻似乎不把剛才的事當回事,眉眼褪去失神,又是那波瀾不驚無心無欲的模樣,問:“你發生什麽事了?”
他話是這麽問,眼神卻不經意一般流連在阜遠舟的左肩。
他注意到,那個圖騰在慢慢地消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