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清頓時緊張起來,這秦昭白和她不一樣,自小身體就很好,從未有過什麽病症,連頭疼腦熱都沒有過,這次怎得起的這樣的急,突然就這麽嚴重了呢?

“叫醫士來看了嗎?”秦昭清忙著讓貴媽媽替她更衣。

梧桐也很是心焦:“春小娘說是派人去請了。”

“走!同我去瞧瞧!”

秦昭清帶著梧桐,行色匆匆地趕去了聞香閣。

這聞香閣在秦府的西北角,園子不大,比較僻靜,平日裏甚少有人來。

“三妹妹現下如何了?醫士來了嗎?”秦昭清掀簾快步入了內。

廂房的軟榻上,秦昭白正虛弱的躺著,嘴裏還不時的發出低低的呻吟聲。秦聞磊跪在腳邊嚇得直哭,春小娘和荷媽媽圍在一旁神色焦急,一旁的醫士,正在桌邊寫著方子。

春小娘見秦昭清來了,忙轉身相迎,還沒開口,已淚水盈盈。

“小娘莫要慌,醫士看過了,幾劑藥下去定能好的。”秦昭清輕拍著春小娘的手寬慰著,而後向塌邊走去。

“現下感覺如何了?”秦昭白的情況瞧著不太好。臉上起了好些疹子,嘴唇發白還起了皮,因著低熱,還有些許迷糊,低聲說著胡話。

秦昭白看著心頭有些慌。

“大姑娘且先坐吧,我們坐下說話。”荷媽媽在一旁招呼著,叫人搬來了幾把交椅,上了一些茶點。

秦昭清應著,轉身坐下了,眼睛還是擔憂的留在秦昭白的身上看了好幾眼,才轉頭瞧了眼正在寫方子的醫士,溫聲道:“這位醫士我倒是眼生,不是前頭一直給我們瞧病的薛醫士和顧醫士。”

“小的是壽寧堂的……”那醫士聽了,準備起身回話。

“哦,這位是郭醫士,他的醫術也很好,我時常叫他來的。”一旁的春小娘搶斷了話頭,神色有些急切。

秦昭清微微蹙了下眉,心頭湧上一絲怪異的感覺,又說不上來,淡聲問道:“那敢問郭醫士,我三妹妹這得的,是什麽病症呢?”

那郭醫士站起身來,先是側頭瞄了一眼春小娘,而後對著秦昭清作了個揖,道:“回大姑娘,這三姑娘因是飲食不潔,引起的脾胃不和,我這邊開了個理氣護脾的方子,先吃上幾劑看看效用。”

“飲食不潔?”秦昭清抬眼看了看一旁的荷媽媽,那荷媽媽神色有些複雜,“如若是飲食不潔所致,怎得其他人都無事,單單三妹妹出了問題,他們吃的,可是一鍋端飯菜。且我頭一次聽說,這飲食不潔還會讓人臉上長這麽多紅疹子的。”

秦昭清自從進到這個屋子後,就覺得透著一股子不對勁,心頭的疑雲籠的越來越大。

“這……這每個人的體質不大相同,自然症候也不大相同。許是這三姑娘的體質,較常人要弱上一些,是而……是而……”

那郭醫士支支吾吾,說不出個子醜寅卯。

秦昭清不覺冷哼出聲:“可我們這三姑娘,恰恰是這些人裏頭身體最好的一個,從小無病無災,連個頭疼腦熱都不曾有,你這話,我倒是有些奇了。”

郭醫士站在一旁,額角滲出了滴滴汗珠,嘴巴裏吞吞吐吐的。

“許是……許是那筍子吃多了,傷了脾胃了。昭白見那新上的筍子鮮嫩,多食了一些,想來是胃裏不適,積住了。”

春小娘在一旁扯著笑打著圓場,朝著那郭醫士使了個眼色,那郭醫士便背起藥匣,乖覺的跟著香蕊快步出去了。

“姐姐今日早膳,壓根就沒有進筍子。”坐在一旁抽泣的秦聞磊,輕聲嘟囔著。

秦昭清回頭盯著麵前站著的春小娘,眸子中滿是探究之色。

春小娘的臉頓時一陣紅一陣白,搶著道:“那個,那個你姐姐吃的時候,你出去瘋玩了,並沒有看到。”

“荷媽媽,你說!”秦昭清冷著臉,神色晦暗不明,眼中有些情緒正在湧動,“三妹妹和磊兒,是荷媽媽你一手帶大的,要說整個秦府之中,誰最疼他們兩個,我覺得連春小娘,都得排在你之後。你且說說,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秦昭清的這一番話,恰好說中了荷媽媽的要害,隻見她低著頭,雙肩抖動,有些不能自持。

突地一下,她跪倒在地,泣聲道:“大姑娘!我們三姑娘和小公子,他們……”

“荷媽媽!”

春小娘在一旁厲聲嗬斷,臉色變得灰青。她側過頭,臉頰淌下兩行清淚。

秦昭清倒是有些看不清她了。

“小娘,姑娘!事到如今,你就說了吧!自打你嫁過來,我就跟著你,二十餘年了。我們每日裏都小心謹慎的過日子,就怕哪一天一不小心,行差踏錯了,害了三姑娘和小公子。但是眼下,旁人還沒來害他們呢,你怎得自己先下手了呢!”

荷媽媽伏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秦聞磊忙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她:“荷媽媽!”

“我的小公子啊!”荷媽媽伸手撫著秦聞磊麵黃肌瘦的小臉,心頭又是一陣痛惜。

春小娘在一旁,也登時繃不住了,掩住麵,痛哭起來。

秦昭清神色很是複雜,此刻她心中已然猜到了一二,但她實是想不明白,這春小娘為何要如此。

“小娘,且別哭了,三妹妹還病著,你就同我一五一十的說了,我們也好想辦法讓她盡快好起來。”

秦昭清伸手扶過春小娘坐到了椅子上,柔聲道。

春小娘抽噎著,慢慢止住了哭聲,側身微微瞧了秦昭清一眼,有些難以啟齒。

“大姑娘,小娘說不出口,且由老奴來說吧。”

荷媽媽在一旁摟著秦聞磊,擦著眼淚道,“這說起來,終究是我們小娘想錯了主意。她在這府裏,一直是寄人籬下仰人鼻息,清涼軒的那幾個,隻要一逮著機會,就想著法的搓磨我們。將軍還在時,尚能看顧一二,現下將軍去了,我們小娘心頭不安呐。”

荷媽媽揉了揉秦聞磊的腦袋,歎氣道,“眼下這個光景,大姑娘你雖有心幫襯我們,但府裏人多事雜,終究是顧不過來的。小娘就想著,讓三姑娘和小公子不要那麽打眼,也就能謀一條活路出來。”

“所以……”

秦昭清心頭略驚,有些不敢細想。

春小娘側過身不敢看她,荷媽媽頓了下足,咬牙歎道:“小娘也是沒法子了,就給小公子和三姑娘都下了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