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的春宴雅集,是由襄王府主辦的。
京都裏的勳貴人家,每過一陣子,都會辦一場這類的雅會。
一則,有些話官場上不好說的,在這裏酒過三巡,便也定了。二則,高門貴府裏的那些哥兒姐兒的,到了年紀需要相看。如若都是鄭重地上門去,成了也罷,不成,麵上無光。那在這樣的雅集上,便能各花入各眼。
秦昭清他們的車馬到的時候,襄王府門口早已是人頭攢動。
“清姐姐,聽說今日柳妃和文妃也都會來啊。”
秦昭白四處看著,隻見這襄王府門口的車馬一字排開,浩浩****,好不氣派。
秦昭麗一個快步,搶在前麵,仰著頭扭著腰便走了進去。
“大姐姐還沒走呢!你這人……”
秦昭白氣得就要衝上前去理論。
秦昭清一把拉住了她,淡然道:“無妨!且讓她先走。”
秦昭清拉著秦昭白,後跟著梧桐和香蕊,緩步入內。
襄王府內,清流掩映,林木蔥蘢。小徑四通八達,亭閣錯落有致,每一處都擺上了一些瓜果酒水,供客人飲食。
“兩位姑娘,這邊請!”一個小廝上前來引路。
大廳內,被分成了兩大塊區域,男賓們都在右側,女眷們都在左側,兩邊遙遙對望,既能看清彼此,又不算僭越。
秦昭清和秦昭白被引至女眷處,兩人找了個下手位坐定。
“清姐姐,那邊那個是謝國公府的嫡女,謝無雙吧!”
順著秦昭白的視線望去,一位身著嫣紅色廣繡留仙長裙,梳著緋月髻的女子正眾星拱月一般被圍在中間,此人正是謝無雙。
那謝無雙也感受到了秦昭清的目光,高傲地往她這邊斜睨了幾眼。
“那個,便是前段時日轟動京都的秦府嫡女,秦昭清吧。”
圍在謝無雙身側,斜眼瞄著秦昭清竊竊私語的,是那沈府的三姑娘,沈嫣紅。
“可不是嘛,你瞧她那殺氣騰騰的眼神,怪不得能做出那樣駭人之事。”
另一側捂嘴偷笑的,是那吳府的次女,吳亦梅。
“你還敢說,你也不怕她生氣起來,將你也……哈哈哈哈”
“清姐姐!你瞧那幫人!”
秦昭白氣得雙頰漲紅,站起身來便要幫腔。
秦昭清拉著她,對她搖搖頭,輕聲道:“不用和這幫人費唇舌。”
“哼!”秦昭白不甘不願的坐下,氣得拿起桌前的茶飲,一飲而盡。
“白妹妹,人家又不是說你,你急頭白臉的做甚。好人都讓別人當了,壞人全給你做了。”
秦昭麗坐在一旁,搖著扇,不冷不熱的譏諷著。
“你!你這說得是什麽話?她是我姐姐,我自要幫她,你少在這陰陽怪氣!”
秦昭白怒氣衝衝地衝著秦昭麗,很不服氣。
“哼~”秦昭麗拿著那一雙鳳眼瞟了一下,冷哼一聲不再開口。
秦昭清用手輕拍著火冒三丈的秦昭白,冷眼向四周掃了一圈。
“秦大姑娘,你來啦!”
前頭不遠處,文冠實笑著走了過來。
秦昭清起身作了個禮,淺笑道:“文三公子。”
文冠實也忙還了禮,側頭看向一旁還在氣惱的秦昭白:“這位是?”
“哦,這位是我家三妹妹,秦昭白。”秦昭清道。
“見過文三公子。”秦昭白見來了外男,忙放下了茶杯,怯生生的,也作了禮。
文冠實直愣愣的盯著秦昭白瞧,竟都忘了還禮。
“文三公子是和文大娘子一起來的嗎?”秦昭清在一旁瞧著,神色微變,開口道。
“哦,今日母親有些事,未能來。不過我大姐姐來了,她等下還想叫秦大姑娘你過去說會話呢。”
文冠實適才回神,忙笑言道。
秦昭清抿嘴一笑,應下了。
這春宴雅集的請帖,便是這文妃所贈,今日又要叫著說話,一步步,皆是安排好的。
“冠實!”
後頭,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晉仰嶽正緩步走來。
“嶽哥哥!”
文冠實很是驚喜:“今日你怎會來?我聽我娘親說你近日身子又不大好,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晉仰嶽的臉色確有些白,眼下也有些烏黑,他側頭輕咳了幾聲,道:“老症候了,倒也無妨。”
說完,微微側頭看向秦昭清,麵上毫無波瀾,眼底卻含著笑:“這位是……”
兩人眼神交匯,晉仰嶽暮色的眸子中,分明藏著狡黠和捉弄。
“哦,我來引薦一下,這位便是我前頭和你提起過的,秦大姑娘。秦大姑娘,這位是晉侯府的長子,晉公子。”
文冠實是個老實的,絲毫沒有覺察出異樣。
“哦,原來這位便是秦大姑娘,晉某久仰!”
晉仰嶽躬身作禮,一副謙謙公子模樣,但低下的嘴角處,抑製不住的泛起一絲壞笑。
這一幕,正巧落入秦昭清的眼中。
這晉仰嶽,就是沒個正形。
秦昭清暗暗腹誹,回了個禮。
“嶽哥哥,我家兄還有世子都還在那邊,要不我們一同過去打個招呼。”文冠實道。
“那秦大姑娘,改日再聊!”兩人微微頷首作禮。
“哎哎哎!那人便是那晉侯府的長子吧,他和顧家議親的事,你們可都聽說了嗎?”
晉仰嶽和文冠實一走遠,那邊那一群便按捺不住地饒舌起來。
“你說的是他被顧家退親的事吧!嘖嘖嘖,他也是慘,前頭也想看過好幾個,都沒成。以為這顧家那樣的,總能成了吧,沒成想,還是被退了。”
“你們知道是什麽緣由嗎?我聽我母親講,說是前段時間,那晉家大郎又犯病了,薛醫士都請了三四回,說是不行了!那顧家的一聽,立時就在家裏鬧起來,說死也不嫁一個病秧子,連白綾都拿出來了,鬧了好大一頓。這顧老爺實是沒法了,第二日便去晉府匆匆退了親。”
“我剛看著,是虛弱點,倒也沒有那麽嚴重吧!那顧家的自己那個樣子,還鬧的如此厲害啊!”
“聽說……說是那晉家大郎不止是身子差,還有……還有那方麵的隱疾……不能……”
“哎呀呀,你羞不羞!”
那一群人在那,直鬧的花枝亂顫。
“小姐,我看那晉公子,也不像她們所說的那般啊。”
梧桐俯身在旁,在秦昭清耳邊輕聲嘟囔著。
秦昭清微微垂著頭,嘴角輕扯:這晉仰嶽,對自己也是夠狠的!為了逃避這門親事,竟不惜這樣詆毀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