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發愣的秦昭清,被晉仰嶽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你……你在胡說什麽!”秦昭清猛地一下站起身來,因蹲得久了,頭有些發暈。

晉仰嶽撫著胳膊低頭輕笑,也不再逗她:“天亮了嗎?”

說著探頭朝外看了看,晨曦微亮,這難熬的一夜,算是過去了。

秦昭清輕撇了下他,發現他麵色還是不大好,雙唇幹裂發白,額角還有殘留的汗珠:“你……好些了嗎?”

晉仰嶽衝著她呲牙一笑:“放心!且死不了呢。”

總是這麽油頭滑腦的不正經,秦昭清撇下他不理了,自顧自地朝洞口走去。

“哎!你還真就這麽拋下我了啊!”晉仰嶽在裏頭大聲喊著。

秦昭清腳下未停,在洞外細看了一圈。他們現下所處之處,已是山頂,隻要再從那小徑下山,便可到博陵郡。到了博陵郡,她先頭已寫信給淩副將,必有人接應他們,應該就無虞了。

隻是眼下晉仰嶽這身體,不知是否能支撐……

“喂!想什麽呢這麽入神?”身後,晉仰嶽已倚靠在了洞口的石壁上。

秦昭清忙快走了幾步上前,攙住了他:“你怎得出來了,你昨晚燒得嚇人,現下就不要亂動了。”

“我無事了。我們也不能在這山洞裏一直待下去吧,從這一路下去,少說也還要走上小半日的時間,如若我們此刻不動身,到時候那幫殺手回過味來追來,憑我們的腳程,可是跑不過他們的。”

晉仰嶽將係在自己傷口處的綁帶又用力地緊上了幾分,眉宇間有平日裏未有的英氣。

“可是你的傷……”秦昭清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他昨晚的樣子,實在很難讓人不擔憂。

“你心疼我啦?”

晉仰嶽幽幽靠近,堅挺的鼻子差點就碰上了秦昭清,慌得她慌忙後退了幾步:“你想得美!我隻是怕你死在這裏,我回去沒法同你們晉侯府交代。”

“那你放心,我死了,我家裏頭的那些個,隻會放鞭慶祝,視你為恩人,絕計不會找你麻煩的。”

晉仰嶽朗聲笑著,眉眼深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秦昭清撇撇嘴,知他是在自嘲:“那看來你在家裏的處境,也不比我好多少,也是個惹人嫌的。”

“彼此彼此!”

兩人又笑鬧了一陣,見天色漸亮,便起身趕路了。

秦昭清盡力地攙著,讓晉仰嶽的重心靠著自己,但下山的小徑極窄小,昨夜又剛剛下過暴雨,又滑又黏,極其難走。沒過多久,她就已經累得嬌喘連連,香汗直流。

晉仰嶽在一旁扭頭偷笑,揶揄道:“秦大姑娘剛剛可是口出狂言,說誓要將晉某攙扶下山的,怎得隻這麽一小段,就不行了呢。”

“你!誰讓你平時吃得這許多,這麽重的身子,讓人如何支撐!”

秦昭清漲紅著臉,嘴硬著。

晉仰嶽看著這隻張牙舞爪的小花貓,寵溺地搖頭輕歎:“我是真拿你沒辦法!”

說著一蹲身,用那並沒有受傷的右臂將秦昭清一把扛在了肩頭:“千萬不要亂動哦!這路這麽窄,旁邊就是萬丈深淵,不想和我一起殉情在這裏的話,就抓牢我。”

晉仰嶽沉沉地說著,嘴角卻揚起一抹痞笑。

“你……”秦昭清猝不及防地被他扛起,剛要發作,卻被他的話塞得啞口無言。她微微仰頭,看了看旁邊那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隻感覺一陣眩暈。

識時務者為俊傑,現下這個情況,不是自己逞能的時候。秦昭清老老實實地揪住了他的衣衫,乖順地趴在他的肩頭,一動也不敢動。

晉仰嶽快步疾走,沒多久,便來到了山腳下。

“還不趕緊放我下來!”秦昭清趕忙掙脫著,生怕被人瞧見。

晉仰嶽將她輕輕放在了平坦的石階上。秦昭清的小臉,因長時間倒懸充血而變得緋紅,怒氣使她柳眉倒豎,豐厚的嬌唇撅得老高,發出哼哼之聲。

晉仰嶽可不敢再惹她,隻能垂眉順目的站到了一旁。

“現下我們去哪裏?”

秦昭清雖是氣得不輕,但也沒有忘了正事。

“直接去軍械製造所!”

二人加快了腳程,一個時辰之後,便來到了博陵郡的軍械製造所。

但是當他們靠近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這軍械製造所,是製造供給博陵郡這三萬府兵所用的所有軍械的,裏頭的工匠少說也有幾百號人。但是他們靠近的時候,卻發現這裏頭,毫無人氣,就連那周邊的雜草,都已經長了數寸之高,顯然是已經被廢棄了一段日子。

“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這裏頭都沒人了?”秦昭清心下疑雲密布,此事淩副將為何從未同自己說起,是他有意瞞著,還是他並不知情?

晉仰嶽上前探查,發現那大門都未上鎖,輕輕一推便推開了。

裏頭早已空無一物,人去樓空。

秦昭清徹底呆住,這軍械製造所所用的器械都是成套的巨型設備,且有好幾套,這絕不是一夜之間可以憑空蒸發的。這裏絕對是發生了什麽,才會如此,而淩副將,一直在看著自己!

她瞬間暴怒,心頭怒火壓製不住,轉頭便要去找淩副將。

“你要去哪裏?”晉仰嶽見她滿臉怒氣,神色不定,就怕她衝動之下,傷及自身。

“你不要攔我!我要去問問,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何要瞞著我,不告訴我!”

秦昭清憤懣,一想到自己視為親人的淩副將,有可能就是那個助紂為虐之人,她的心頭就一陣陣的酸疼。

晉仰嶽拉著秦昭清手腕不鬆手,他環視著四周,細瞧了這地上的痕跡,低聲道:“這裏並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根據這些印記,應是有一隊人馬,有序的撤離的。”

“有序的撤離?”

秦昭清有些冷靜了下來,也蹲下身細細查看起來,“如果是有序的撤離,那麽就是說,有可能是秦氏軍自己因某種原因搬離的?”

“很有可能。”

“大姑娘,是你在裏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