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陽武縣
陽武縣是河內郡比較普通的一個小縣,沒有什麽地利優勢,隻不過近年因為朝廷在這裏修築了馳道,所以小縣慢慢多了些路過的客商,他們偶爾會來歇下腳。
不過總體來說,這還是一個平靜的小縣城,內裏的百姓大都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靜日子。
這天,縣南門來了一支商隊和數百泥瓦匠,那些守門士兵驗明領頭人身份便放行了,商隊是他們熟悉的灌家商隊,經常會給其中一家絲繒店鋪送絲繒,至於泥瓦匠也有人給他們打好招呼了,聽說有幾個貴族要還鄉修養,所以要建幾座大宅院,縣令為這事也過問過,故而他們也不敢阻攔。
趙軍低著頭,跟著商隊和泥瓦匠先後混了進去,隨後又以灌嬰的身份租用了幾間小院把手下的人安排了進去,最後灌嬰去送絲繒,泥瓦匠公悻等人也先後告辭了,並對趙軍的恩情再三提出感謝,公樂到是想跟趙軍多說幾句話,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往常開朗的公樂卻害羞膽怯了,趙軍一笑過之也沒在意。
“你們準備準備,從明天開始分頭查找刺客下落。”趙軍把眾人安排妥當後,就召李由幾人議事,這次將閭也在。
公子高疑問道:“可是,沒有他們的線索和畫像,我們又該如何認出他們?”
趙軍開口道:“他們這些人都是貴族出身,單看行動外表肯定與普通百姓不同,這個小縣不會有多少貴族,一旦發現不同尋常的人都可以去排查。
還有他們既然圖謀不軌,肯定是行動有異會經常出入城池,因為他們既然要刺殺肯定要召集刺客,關於這一點你們可以去向當地百姓打探,灌家商隊和瓦泥匠暫時都不會走,你們要以貨郎或工匠的身份去打探,一旦發現異樣情況隨時來報。”
幾人一聽也覺確實有道理,頓時道:“喏!”就連將閭表現的也是很配合。
趙軍點點頭道:“嗯,不過要牢記兩點,第一點是我們的行蹤一定不能暴露,否則會給敵人以可趁之機,第二點就是我們隻有五天的時間,第六天皇帝的車隊就會到,所以必須盡快。”
李由等人聽後都點點頭道:“好,我們記住了。”
*****陽武縣城外麵的一個小樹林之中,此時正有兩鬼鬼祟祟的人在密議。
“你安排在陽武的人這陣子是否發現了什麽動靜?”其中一個略高的人問道。
那個長的略矮,且眉毛有些短的漢子搖搖頭道:“沒什麽異常,唯一的就是今天有一支商隊和泥瓦匠進城了,隻是我通過城內的人都打探過,一家是灌家商號一年會來幾次沒什麽可疑的,至於那隊泥瓦匠就更不可能了,他們都是縣衙裏從睢陽找來的老實工匠要建幾座大院。”
略高的人聽後點點頭道:“我就說嗎,上麵無緣無故安排這個任務實在沒道理,這陽武城就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那人怎麽會來這裏調查,好了,我這就親自去稟報侯爺,不用麻煩上麵的人了。”
“哦。”那矮個點點頭,不過又問道:“侯爺快到了?”
“嗯,離這裏還有幾天的路程。”高個點點頭就走了。
而就在他快馬趕到皇帝車隊附近後,接著就又用特殊的聯係方法找到了趙高。
趙高找了借口脫離車隊,一來便對他低沉的問道:“怎麽樣,河東郡這邊有什麽發現嗎?還有,皇帝在過幾天就到陽武了,那裏是必經之地,有沒有異常?”
“回侯爺,這河東郡各個馳道所過之縣我們都安排了人,可是現在還沒發現異常。”那高個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趙高聽後臉上露出一絲疑惑:“陽武沒異常?難道他在騙我?”
最後,趙高又從懷裏拿出一個半尺寬的物件道:“你把這個讓人拿到陽武縣東南街擺上三天,好你親自去,到時自會有人找你,而那人就是我們的內應,不管有沒有結果都要來稟告。”
那高個子聽後雖然疑惑,但還是恭敬的接過物件並點頭道:“是,侯爺。”
隨後趙高為了防止皇帝起疑,便迅速回了皇帝車隊,而那高個也急忙騎馬複又回了陽武縣,然後按著趙高的吩咐開始行事。
*陽武縣內,已經過去了三天時間,這三天內趙軍一直都在暗暗調查,有時也會跟灌嬰碰碰麵免得別人懷疑。
這天晚上,趙軍剛回了房準備休息,李由、白影、公子高和將閭就聯袂來了。
“情況怎麽樣了,有沒有找到他們?”趙軍不由開口問道。
李由點點頭:“我們今天上午就發現了可疑的三個人,經過一下午的打探確實是魏咎、韓成和趙歇三人,而且就住在城北的一間院子裏,我已經派人守在附近了。”
趙軍頓時一喜道:“很好,嚴密監控他們的一舉一動,待我們準好就一舉把他們全部拿下,最好是今晚就行動,免得夜長夢多。”
“隻是我們沒有發現都尉說的那個張良的蹤跡。”白影此時又開口道。
“沒發現張良?”趙軍一愣。
公子高突然建議道:“或許都尉的消息有誤也不一定,我建議立刻抓捕這三人交給父皇處理,這樣我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而且一個張良而已,離了這三個主謀能成什麽大事。”
此話一出口,白影和李由都有些意動,抓了這三人就等於基本任務完成了,一個小小的張良陛下根本不會追究,或許也不會記得,隻有將閭沒表態,臉色低沉著不說話,從路上那件事發生後他就一直在記恨著趙軍,雖然執行任務沒拖延,但是更多的時候像一個局外人,李由幾人也不奇怪,以將閭的心性能配合才怪。
趙軍搖了搖頭,在他心裏,張良才是此次行動的最終大魚,至於三國的王族在他眼中渣都不是,就算張良不能收為己用,也要絕他的後患。
“張良這個人不可以小覷,而且你們既然發現隻有三人在,那就極有可能他們已經把刺殺行動準備妥當,或許這個張良就是刺殺的指揮者,萬一要是皇帝在途中遭遇刺殺我們又如何解釋。”趙軍把他知道的事情,以揣測的口氣說了出來。
眾人一聽心內凜然,如果他們這邊剛把主謀抓了,那邊卻發生了刺殺,恐怕到時就與皇帝就不好交代了,就算立了功勳也要被低平,照著趙軍的這個思路去想,張良是極有可能已經準備好了的。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公子高開口問道。
趙軍沉思後道:“現在我們還有兩天時間,李由和白影明天跟我出城一趟,看是否能找出張良的蛛絲馬跡,其他人留下秘密看著那三人,但不可輕舉妄動,否則驚了張良久不妙了。”
“喏。”幾人聽了後都點了點頭。
第二天,趙軍三人喬裝成了普通百姓出了城,在城外轉了一圈後就問明了博浪沙的方向。
古博浪沙北臨黃河,南臨官渡河,又處於鹹陽到東方的馳道上,係邙山餘脈,到處沙丘連綿起伏一望無際,行走困難軍隊更是前進遲緩,沙丘上荊棘叢生,野草沒人,沙丘低窪處,沼澤地、水窪連成一片。
趙軍三人來到後花了將近一天的時間,才把博浪沙的地形看的差不多。
站在一片高陵之上,李由感慨的道:“這真是個埋伏的好地方啊,若真如都尉你所說,這張良要埋伏也必然埋伏在此處。”
“是啊,沙丘易於隱避和逃跑,沼澤地蘆葦叢生,更是幾步之內不見人影。向北過黃河,向南過官渡河後,官軍都不易抓到。”白影也開口道。
趙軍點點頭,他隻是大概記得張良博浪沙刺秦的事,至於具體細節不是很清楚,但看了這裏的地形他就更加確定了,陽武縣是接下來始皇帝必經的一縣,而博浪沙就在這馳道旁邊,連十丈距離都不到,是最佳的埋伏地點。
“都尉,我們是不是把人調過來,然後在調動地方兵把這裏全麵搜查一番,或許可以揪出張良。”李由和白影都建議道。
隻不過趙軍卻搖頭否決道:“不行,這裏地勢複雜,若沒有數萬兵馬根本不能圍住這裏,而一旦我們大批人馬調動,恐怕我們人還沒到,張良就被驚跑了。”
“那怎麽辦?”
趙軍望向博浪沙不遠的馳道神色思慮,良久後吐出一個字:“等。”
“等?我們可等不及,皇帝的車架後天就到了啊。”二人一愣道。
趙軍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那你們又什麽辦法,驚走了張良便是前功盡棄,現在隻有一邊看住趙歇三人,一邊及時注意這裏的情況,一旦這邊張良冒頭,那邊就立刻緝拿三人。”
二人聽後怔然,兩邊都不能打草驚蛇,否則驚跑了任何一方都是不好,目前也隻能這麽辦。
最後,三人回去後把情況對公子高和將閭說了一遍,二人聽到這個辦法後也都沒反對,所以,接下來的兩天就是一邊暗暗監視趙歇三人,一邊時刻注意博浪沙的情況,還有其它幾處有可能出沒刺客的地方,畢竟就算是趙軍也不敢肯定,自己會不會影響曆史,從而改變張良刺秦的地點。
深夜,陽武縣巷子一角,兩個蒙麵黑衣人正對麵而立,互相亮明了信物後才開始交談。
最後隻聽其中一人沉聲道:“你們怎麽計劃我不管,隻要他不好過就行了,到時我不會出手,免得引起懷疑。”
“這點你完全可以放心,別忘了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不過你要保證這幾個人在我們出手之前還活著。”另外一個黑衣頗為愉快的開口道。
“沒問題,我們可以散了,從現在起到以後,你們隻當不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