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算計
沛縣,這幾天小小的縣城忽然熱鬧起來,田間、鄰裏院內、酒肆、街頭,到處都可以看見,三三兩兩的人聚集在一起交頭接耳,興致勃勃的談著趙軍搶婚的事情。
事實證明八卦是華夏民族的自古傳統,他們為此編排了無數個版本,甚至把趙軍跟劉季等人幾年前的恩怨統統挖了出來,以此判斷是非。
判斷的結果主要有兩個,一個是趙軍強權欺壓橫刀奪愛是個十足的大惡官,依據就很簡單了,人家都要完婚了,雙方也是自願,你趙軍就算跟呂雉在有舊情,也不該強取豪奪吧,可是趙軍偏偏做了,而且還是當著劉季的麵把人直接抗走。
另外一個結果就是,趙軍王者歸來理應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包括呂雉,甚至他們猜測呂雉同意嫁給劉季也是有所苦衷。
當然,不管怎麽說,趙軍現在是抱得美人歸,而且在沛縣說一不二,誰也不敢非議辱罵他,又有善拍馬屁者打探趙軍的過往經曆,然後成功編造了一個窮小子的勵誌奮鬥、最後衣錦還鄉的傳奇故事。
至於原本一直是沛縣風雲人物的劉季,現在都被大家刻意的遺忘了,誰也不敢提起他,更不敢跟他這一夥人在接觸,生怕觸了趙軍眉頭,況且,還有雍齒和審食其作為榜樣,縣令為了巴結趙軍不僅把他二人處斬,更是掛在城外暴屍三日。
可以說,這件事情在整個沛縣掀起了軒然大波,無人不在議論著這件事。
沛縣城東南方向一百多裏外,有一處東南西北方圓近百裏的大沼澤地區,內裏道路交錯地形複雜險要,就如迷魂陣一般常人進去隻會迷路,可這裏又偏偏是溝通齊楚之地的必經之路,商人小販都要從此處過,所以這裏盤踞的盜匪非常之多。
不過。大沼澤之內淤泥遍地水網交錯,而那些盜匪又常年盤踞此處就像一條泥鰍滑來滑去,因此很難抓住他們的蹤影,久而久之就成了沛縣一患了,幾年來上麵換了幾個縣令都是束手無策。
就算上麵派來的任囂,也隻能對這裏的盜匪打壓控製,保證運南糧道安全。而不能徹底根除。
此時,大沼澤內的一片蘆葦叢的空地上,正有三個人在密談,一個是身壯體矮的楚人,他麵相凶悍短衫打扮,一看就是慣匪。
而還有兩人就顯得斯文儒雅多了。一人身材高大身著長衫看似齊人,還一人比較年輕,長的儒雅俊朗風度翩翩好似美公子一般。
其中那凶悍的慣匪首先對長衫人道:“田先生,令弟田橫是否把這個趙軍情況打探清楚了?”
長衫田先生點點頭道:“已經打聽清楚了,那趙軍確實是以前殺害縣令的那個人,他的過去想必王陵你更清楚,至於他來的目的就是接替任敖的。還有,前幾天在劉季的婚事上,差點殺了劉季。”
說著,田先生就把打探來的趙軍搶婚事件說了一遍,二人聽後,都是楞然,沒想到一向在沛縣風光無限的劉季也會有今天。
“嗬嗬,沒想到劉季也會有今天。”王陵突然有些暢快的笑道。最後又道:“在這大沼澤內雖然我是最大的一夥勢力,但是劉季等人經常也暗中劫掠,而且時常不遵守規矩越界撈財,我早想殺了他,不過他那幾個兄弟武藝都很是不凡,劉季這個人做事又滑溜因此我拿他也沒辦法,隻是井水不犯河水了。
至於趙軍。這個人幾年前突然在沛縣鵲起,並且跟劉季來往密切,不過後來因為上任縣令那批財貨的原因,劉季就設計陷害了他為自己擋災。因此三年前趙軍就跟他反目成仇殺人出逃,現在回來應該不止是接替任囂清剿我們,肯定也想找劉季尋仇,不然不會一來就去搶婚了。”
“這個趙軍既然來接替任囂的位置,那麽早晚就要和你對上,你倒是可以嚐試和劉季結盟。”那個美公子突然開口道。
“結盟?”田先生和王陵一愣。
田先生首先道:“這不太可能吧,那劉季好歹也是官。”
“就是,景駒公子,趙軍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小夥子,毛都沒長齊,也不值得我們這麽重視吧?”王陵也疑問道。
美公子景駒卻沉聲道:“怎麽不可能,我看趙軍此人就是心狠手辣,智計深遠,劉季早晚會被他逼得無路可走,到時說不定他會眼巴巴求著你結盟。”
“心狠手辣?智計深遠?”王陵和田先生都是一愣,他們怎麽不覺得。
景駒嘴角一挑道:“你們難道沒看出來,趙軍為什麽明明有那麽多手下,開始還要一個人去搶婚?”
“這...”二人似乎有所感悟,卻不明白關鍵。
景駒卻擺擺手道:“好了,這些我們暫時先不管,秦軍征南越的戰爭已經進入關鍵時期,我們千萬不能讓他們後方安穩,糧道也必須加深破壞力度,否則秦軍早一日脫離戰爭,我們就多一份危險。
田先生你也快點把你弟弟的死士調過來吧,另外我也回會稽一趟,看看能不能得到虞家支持,隻要他們肯支持,我們的實力定可翻一番,到時,我們就先給趙軍來個下馬威,然後在大肆破壞糧道,隻要秦朝南北戰爭一直持續秦國的國本就會不斷消弭,我們複國的機會也就大了很多。”
“也好。”田先生聞言點了點頭。
而王陵卻笑道:“景駒公子,聽說虞家有個女兒生得貌美如花,你是否可以把她弄到手,那樣以來,虞家必定全力支持你。”
“你不用多想了。”景駒公子聽完忽然有些不高興的道:“要不是為了爭取虞家支持,我早就宰了那個不識趣的賤人,哼。”
王陵一楞,隨後和田先生對視一眼,之後不由猜測景駒肯定是被人家三番兩次拒絕過了,不然以景駒的心計城府不會發這麽大火氣。
最後又聽景駒道:“對了,王陵你這次多派些人手給我,我得到消息,年前始皇帝在宮中遭遇過刺殺。我想著和項家肯定躲不掉關係,隻是不知道他們藏在哪了,我打算順道去吳縣一趟,有人說他們在那裏出現過,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們聯手。”
“是,景駒公子。”王陵點點頭,便也不多言了。他是楚國平民,雖然在大沼澤打著楚國旗號召集了眾多楚人悍匪,但是他曾經畢竟是楚國平民,威望不高,而景駒是貴族在楚人中間也很有聲望,因此可以幫助他穩定手下人心。作為報酬,王陵當然也支持景駒的反秦行動,為他們提供錢財和藏身之所,這也算是互相利用了。
沛縣城內,劉季原本是打算大婚用的院子此時破敗無比,院門被砸落了不說,房頂還一個大洞。不知道劉季出於什麽原因,也沒有修繕。
此時,院內劉季、樊噲、周勃,以及任敖曹參還有夏侯嬰都在,隻有蕭何因為是縣內主吏,平時雜事比較多所以沒來。
“他娘的,這趙軍也太欺負人了。”樊噲狠狠一拳砸在牆壁上,整個牆壁都嗡嗡響。臉色怒氣衝衝,顯然是憋了一肚子冤屈火氣。
夏侯嬰麵目猙獰的狠道:“趙軍這個小野種,我要不殺他誓不為人。”
“行了,不高興人家又怎麽著,去拚命啊,你們敢嗎?現在他就在縣衙裏,恐怕還沒到人家麵前就被射成刺蝟了。”突然。劉季有些發泄怒火的吼道。
眾人聽後默然,任誰都能看得出,劉季是一直憋著怒氣和怨恨,他們也很能理解劉季的心情。這事換成誰,誰都不好過。
最後,劉季又突然自嘲的笑道:“嗬嗬,想我劉季英雄一世啊,到頭來,女人都被人家在家門前搶了。”
旁邊任敖不由安慰道:“季哥,你也不用太憂慮了,一個女人而已,咱們還是得想想怎麽應對趙軍吧。”
“最關鍵的是大哥的聲名,以後還怎麽立足啊。”周勃歎了口氣,說明了最關鍵的一點,劉季之所以長久以來能在沛縣呼風喚雨,一是靠他們這些兄弟支持,二就是劉季的聲名和威望,現在不僅兄弟被幹掉兩個,而且威望更是遭到了毀滅性打擊,現在走在街上居然都沒人敢跟劉季說話。
夏侯嬰有些不服氣的道:“哼,趙軍我看也不過如此,為了女人衝動行事,那天季哥你要是早命我們動手,他就死定了。”
“為了女人,衝動行事?”劉季搖頭一笑,之後又看著夏侯嬰問道:“你們以為那天趙軍是魯莽衝動,所以才單獨先去的嗎?還有那個刺客白影,你們以為他那個時候出現僅僅是巧合嗎?”
“大哥,你什麽意思?”夏侯嬰一愣問道。
曹參似有所悟道:“季哥,你是說他從一開始就是想讓我們誤會他隻有自己一個人,然後引誘我們動手,他好以此為借口出手殺了我們?還有那些黑冰台的人也早來了?”
劉季閉上眼睛點點頭:“沒錯,所以我才遲遲不令你們對他動手,隻是以勢相逼屢屢試探,最後他發現我的謹慎後才示意那個白影動的手,那時我就注意到他是先往房頂上看了一下,白影才出現,如果那天我們犯了一點的錯誤,審食其和雍齒就是下場。”
“好狠辣的手段!”幾人對視一眼後都是倒吸一口涼氣,他們居然在死神麵前走了一圈,沒想到趙軍從一開始就設好了圈套,幸虧大哥夠謹慎,否則那天還真有可能中了趙軍的詭計。
隨後,他們又想到,這還是三年前那個趙軍嗎?一時間,他們都覺得趙軍變得陌生起來,這三年趙軍的成長令他們感覺到害怕,不論是實力地位,還是心機手腕。
“其實這也是蕭何後來告訴我的,當時我隻是出於直覺本能。”劉季開口道,眾人聽後隻有沉默和壓抑,趙軍現在實力那麽強,心機又那麽高,自己會是他的對手嗎?
劉季環視幾人,見他們低頭不語,就突然歎口氣道:“我們這些人是死一個少一個啊,先是盧綰,接著是雍齒和審食其,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
此話一出,樊噲等人紛紛色變,是啊,趙軍下一個要殺誰?
片刻後,曹參突然道:“季哥,我們現在本身實力不如趙軍,何不借用外力?”
“你是說?”劉季一愣,好似想到了什麽。
曹參眼中寒光一閃道:“不錯,我們若跟他們聯手,就有很大的機會殺了趙軍,隻要能殺了趙軍,女人、聲望都會重新在回到季哥你的身邊,我們也等於除掉了懸梁之劍。”
其他幾人聽此一愣,有些迷糊了,不懂曹參說的什麽意思。
劉季此時示意幾人全進屋裏,最後關好門,劉季才把那件事說了一遍,眾人聽後恍然大悟。
“大哥,我看行,不如就跟他們聯手,想辦法除掉趙軍,反正也是各求所需而已。”樊噲幾人先後開口讚同。
劉季看向曹參道:“那你有什麽計策,說來聽聽。”
此時,曹參陰狠一笑,最後低聲言語道:“季哥,那女人不是還有把柄在你手上嗎?我們何不利用此來逼趙軍就範,隻需....趙軍必死無疑。”
“哦?”劉季聽後眼睛一亮。
隻是周勃有些顧慮道:“這行的通嗎?萬一被他抓住把柄,豈不是我們也沒活路了?”
任敖也道:“是啊,季哥,趙軍此人武藝不可小覷,萬一他有了活路,那我們就是自尋死路。”
“哼,他武藝在是高強又如何,他們那夥人可不是吃素的,到時他投鼠忌器,焉能是對手。”夏侯嬰不屑道。
樊噲若有深意的開口叫道:“你們就別猶豫了,趙軍現在是處心積慮的想殺掉我們,他官又比我們大,要想捏造證據或者抓住我們的把柄並不難,我們總不可能日夜防著他吧,與其日日擔驚受怕不如先先下手為強,反正我們跟他隻有一方能活下來。”
曹參也開口勸道:“我們跟他的矛盾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他之前遲遲不動手就是有所顧忌,現在如果給他留下捏造證據的時間,那死的就是我們,可以說,我們現在根本別無選擇。
不過,你們也可放心,這件事隻要按我的計劃來,做的滴水不漏,趙軍沒證據就奈何我們不得,而且隻要趙軍一死,我們就算計劃成功了,所以這件事,我們是立於不敗之地的。”
“與其被他玩死,不如就放手一搏,幹了。”任敖一握拳猛然下定了決心。
周勃也道:“好吧,不過既然那個人內部也不和,我們就得小心點,免得被人家利用。”
劉季見幾人統一了意見便一笑,隨後道:“這點你們不用顧慮,一旦事發,就算他們不殺趙軍,趙軍也會殺他們的,最後隻能互相殘殺,在說,在這沛縣除了趙軍,我想還沒人敢出坑害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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