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談判
“侯爺你這次是來有何貴幹？”樂睿見趙軍拿出了這麽珍貴的東西，頓時眼中閃過一絲狐疑。
趙軍一笑，看了趙靈一眼。
趙靈開口道：“師傅，是這樣的，在鹹陽城陛下認為我為義女，封我為陽馨公主，他還說，隻要我們墨家能解除武裝力量，他就會允許我們墨家公開傳頌道義，隻要不妖言惑眾危及朝廷法紀便好。”
“嗯，原來是這樣。”樂睿點點頭，其實他對此事是知道一點的，雖然趙靈離開鹹陽後是去了衡山郡，並沒有直接回即墨，但她通過墨家的渠道傳了信。
趙靈內心有些打鼓的看向樂睿，開口猶豫道：“師傅，我們”
這時公輸尺抬起了頭，和樂睿對視幾眼，雖然他對墨家內，除機關以外的事物不太關心，但涉及到墨家的存亡問題，他還是會出麵的。
可以看得出來，二人有些猶豫。
趙軍也不急，他知道這麽大的事，樂睿不可能輕易做決定，所以他借機出去轉悠了一會，一直到半個時辰後才會來。
回來後，趙軍主動開口道：“其實這件事不用太為難，你們要明白，現在天下是我大秦帝國的天下，陛下一直是鐵腕手段，根本不會允許不受控製的力量存在，這些年之所以沒對付你們，主要是忙於應對南北戰爭，還有六國餘孽，以及其它國務，一旦陛下騰出手，恐怕不會對你們客氣，現在就是一個好契機，以後你們也不必終日躲躲藏藏。”
公輸尺和樂睿聽後默然，他們不得不承認趙軍分析的很對，若是秦國真鐵了心要對付他們，他們墨家就算機關在厲害也是擋不住的，隻是他們還有些顧忌。
趙軍又道：“樂先生，其實你一直都是我敬佩的人，你曾經說過，人生在世，有些事就是要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墨家先祖墨翟老先生一生為墨家道義奔波，為百姓謀福，我相信你們也有這樣的胸襟氣量，現在我大秦已經統一了天下，你們要想教化世人就必須要放棄一些東西，不是嗎？”
“侯爺說得不錯，秦國統一了天下，又不像過往的亂世交戰了，所以武裝力量確實沒多大必要了，隻要能弘揚我墨家道義，老夫就算死又如何？”樂睿正氣凜然的道。
隻是片刻後，他又有些疑慮道：“可侯爺當也知道，秦國講究的是以法治國，法家遍布朝野上下，丞相李斯根本容不下其他家在秦朝效力，我們就算出世行走恐怕也會遭到有心人的打擊，到時沒了自衛力量，怕是人人自危。
還有，我們墨家之徒雖不能說遍布天下，但人數也不少，粗略估計有近萬人，而且大都是我墨家拾取的孤兒從小培養，除了武藝和品行尚可外一竅不通，沒有任何謀生手段，一旦解除他們，那他們又該何處謀生，恐怕會被逼上絕路。”
“嗯，樂先生說的是。”趙軍點點頭，隨後沉思道：“先生主要是顧慮三個問題，一個是怕有人刻意打壓不能自保，二是墨家道義得不到施展，三是墨徒們無法謀生，是不是？”
樂睿和公輸尺聽後點點頭，趙靈在旁邊也有些擔憂，她畢竟是墨家聖女，對墨家感情深厚，不可能看著墨家走向絕路。
“其實這個好解決。”趙軍突然一笑，然後篤定的道：“我以神武侯的名義在此此擔保，你們解除武裝力量後不會遭到任何打壓，至於第二個問題我有自己的見解，我認為不論是法家也好，還是儒家、墨家等，都各自有各自的長處和優缺點，但首先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為天下百姓著想，既然如此，為何不能並存呢？最起碼這是我的政治誌向。
當然，現在我還隻能做得臨淄之主，不能保證太多，本侯隻能說在我的治下，你們的能力可以得到施展，也保證你們在臨淄可光明正大的傳送教義，並且本侯以後準備恢複稷下學宮，若是你們願意，我可以初期請你們任教。
至於最後一個問題，我也想好了，隻要你們願意，我可以出錢養活他們，讓他們依舊施展自己的長處，不過為了不讓人顧忌，我想他們還是不讓人知曉的好，同時我也需要這麽一支力量的存在，不僅如此，你們做機關的我也可以給予資源，不過需要幫我些小忙。”
“恢複稷下學宮？”
公輸尺和樂睿對視一眼都心動了，稷下學宮當年的盛況他們是知道的，雖然不可能在如當年一般輝煌，但墨家的情況卻可以改善很多，而且他們顧忌的問題也被趙軍解決了，似乎沒有理由拒絕。
“侯爺，我相信天下沒有平白無故的恩惠，我想知道你的條件和要求，既然你為我們作出了這麽大努力，我想我們理應做點什麽。”樂睿此時沉著的看著趙軍問道。
趙軍一笑道：“嗬嗬，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本侯之所以力保墨家，一是不想墨家的俠義精神和儉約道義失傳，兼愛非攻也是教導百姓向善的極好道義，本侯比較認可。
二就是我確實有私心了，剛才我說過，你們墨家武裝力量解除，我來負責就是我的條件之一，我需要他們為我做事，而他們脫離墨家後也不至於走投無路，這是兩全其美，還有我對你們的機關術也很有興趣，若是能用於軍中就更妙了，當然本侯也會付出報酬，給你們提供資源。”
“前一個條件我們沒問題，正如你所說，兩全其美。”公輸尺說到這，遲疑了一下又道：“但我們墨家精研機關一是愛好，不會以此牟利，也不想摻雜太多的雜質，二是為一些正義的戰爭做援助，雖然侯爺的為人不差，但沒有真正的表現前，我們還不能定義，不過若是侯爺能為我們提供些方便之處，在碰上一些不違背原則的事時，我想，我們墨家是可以出手幫忙的。”
“好，公輸先生果然快言快語，這點本侯能理解，以後我會讓你們誠心用機關為本侯效勞的，而且你們放心，墨家的內務本侯一概不會幹涉。”趙軍一笑道。
樂睿點點頭道：“侯爺大度，老夫佩服，不過我想你應該還有一件事沒說吧。”
“嗬嗬，果然瞞不過樂先生。”趙軍一笑，墨家在齊地能量這麽大，肯定知道他目前的困境了。
思考片刻，趙軍就道：“想必樂先生應該了解一二，本侯確實想把齊地治理好，也想讓百姓安居樂業，但因為種種原因，百姓和官府之間誤會頗多，所以我想樂先生能出麵調解，讓他們不必在抗拒官府，配合我管理臨淄。”
樂睿聽後道：“這個倒是沒什麽難處，我也可以辦得到，但侯爺應該明白秦朝地方官員辦事的風格，還有秦朝的賦稅徭役實在太重，加上秦律不公，難免百姓會產生抗拒心理，我就算這次為侯爺緩和了關係，但百姓在失望呢？那下次就算我出麵也沒用了。”
“這點先生請放心，本侯以名譽擔保，保證不會在讓當地百姓受到不公待遇，而且我可以做主，免去百姓的四成賦稅徭役。”趙軍開口道，他故意沒有說年限，也沒說皇帝的命令。
“這太好了，百姓終於不用在受苦了。”
公輸尺和樂睿聽後大喜，減去四成的賦稅就是將近一半了，雖然沒有齊國的時候賦稅輕，但相比於其它幾國也相差不大了，而且既然趙軍以神武侯的名義保證了，那麽想必趙軍就能言出必行，他們去遊說齊地百姓的底氣也大了很多。
樂睿最終道：“好，有侯爺這句話就夠了，侯爺盡管放心，最多三個月內，我會把墨家的武裝力量交到你手裏，墨家的傳道者也會在這時間內說服齊地百姓，讓他們能初步信任侯爺，隻要侯爺誠心相待，我想沒有一個人會故意與侯爺作對，若真是有那樣的人，我想也是少數，用武力威懾即可。”
“好，先生爽快，那我就靜待先生佳音了。”趙軍笑了起來，目的算是達成了。
最後，在趙靈的相送下，趙軍出了墨家山穀。
而在趙軍走後，樂睿突然在房內大笑道：“哈哈，我墨家恢複當年榮光有望了。”
“恢複當年榮光？師兄，現在也隻是臨淄郡而已，談何恢複當年的盛況。”公輸尺有些不解的問道。
樂睿饒有興趣的道:“僅僅臨淄郡？恐怕不止吧，難道你沒從神武侯身上，看得出來什麽嗎？”
公輸尺一愣：“看出什麽了？”
“野心！趙軍身上有一種誌在天下的野心，或許他自己沒能察覺，但我卻能感覺的道，他全身都潛伏著一種野望。”樂睿若有所思的道。
“我沒看出來啊，我隻覺得侯爺為人大度，處事精明，師兄，你是怎麽看出來他有野心的。”公輸尺疑問道。
樂睿分析道：“侯爺他若沒野心，他收服民心幹嘛，或許可以解釋為他仁慈，但你想想，他為何要墨家任俠？而且是不能見光的，我想他必是在圖謀什麽，還有免去賦稅徭役也根本不是他能做主的，所以我料定他必是誌在天下，你別忘了，他還是皇帝的兒子。”
“那這又跟我們墨家有什麽關係？”公輸尺又問道。
樂睿不禁搖頭苦笑道：“師弟，看來你還真是心無旁騖啊，剛才你沒聽他給我們透漏的意思嗎，他說百家並存才是他的誌向，其中就是在暗示我們，他要做大，必會讓墨家重見天日。”
公輸尺這才明白的點點頭，隨後問道：“那我們該怎麽辦？”
“跟隨他，緊緊跟隨他，隻要不違背我們墨家道義原則，盡力支持他，我們隻有這個選擇。”樂睿眼光堅定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