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願得一芯人，白首不相黎 （44）
她挪了挪腳步，走到沙發邊，輕輕的坐在林母身旁，咬了咬唇，伸出手，輕輕的扯了扯林母的衣袖，小小聲的開口：“媽……”
林陌芯的聲音很小，可卻依舊能聽得出來那一個字裏所帶有的忐忑和顫抖，林母撫在小狗頭上的手微微頓了一下，終於緩緩轉過頭，看向了她。
隻是一眼，林陌芯便紅了眼眶，雖然林母隻是沉默的看著她，沒有說話，但是林陌芯清楚的知道媽媽現在的心情。
她紅著眼睛，哽咽著說：“媽……你還要不要我……”
連莫久久都以為林陌芯開口的第一句話會是道歉或者請求，卻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句。
也是，眼前的畢竟是自己的親媽，久久都已經快忘記自己在自己媽媽麵前撒嬌是什麽樣的感覺了，隻是當久久看見向來性格明朗的林母也紅了眼眶時，轉眼看向林啟凡，見他沉默的望著她們母女，卻是沒有說話。
見母親隻是紅著眼睛看自己，但卻像仍是有心結沒有放下一樣，隻是盯著她看。
林陌芯吸了吸鼻子，小心的將頭貼向她的肩膀，手緊緊的拽著她的袖口：“媽，我知道錯了。”
這時林父從樓梯上走了下來，看見這一幕，雙眼盯著那對眼睛都紅紅的母女，之後便一直看著林陌芯。
見父親走下樓，林陌芯吸了吸鼻子，站起身：“爸。”
林父本來以為自己在看見陌芯回來時，會氣到想要揍她一頓，可是看著這孩子還好好的站在麵前，長大了，瘦了，眉目前已經退去了五年前的青澀，終究，也隻是安靜的點了點頭，沒有再給她壓力。
“回來就好。”
林父的聲音很輕，隻是很簡單的一句，卻讓林陌芯心頭發酸，她低頭看向自己的雙腳，緩緩跪了下去，沒再說話，隻是安靜的跪在林母腳邊。
林父看向林母，林母當然看見林陌芯的這一舉動，卻也沒說什麽，隻是隨手將懷裏的小狗輕輕放在地上，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小狗很有靈性，像是知道林陌芯也是這個家裏的人一樣，一點都不怕生，直接跑到林陌芯旁邊，抬起小腦袋在她的手背上舔了又舔，還憨態可掬的搖了搖尾巴，張著嘴哈哈哈的喘氣。
一種久違的溫暖襲上心頭，林陌芯的手輕輕撫了一下小狗的頭，然後抬起眼，看向林母，剛要開口，林母卻是說道：“陳嬸，讓久久和啟凡進來，都站在外邊幹什麽，該進門的不進，不該進門的何苦在我麵前礙眼。”
說完，林母便起身要走，林父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林陌芯卻是鼻頭一酸，驟然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扯住林母的褲腿，低著頭看著母親腳下的拖鞋：“媽……”
久久和林啟凡走進來，誰也沒有幫林陌芯說一句話，久久還沒有正式嫁進門當然不好摻言，但還是有些看不下去，張了張口，卻被林啟凡按住肩膀，示意她別開口。
那邊陳嬸一邊幫久久拿鞋子和包，一邊時不時的偷偷看一眼跪在地上的林陌芯，眼裏是一閃而逝的心疼，但也和大家一樣，硬是沒有開口勸說一句。
林母站在那裏不動，林陌芯的手有些怯怯的扯著她的褲腿，但因為母親一直都沒有回頭看自己，扯了一會兒，便緩緩放下手：“媽，我長大了，我知道您不是真的生我的氣，您隻是難過，您隻是恨鐵不成剛……”
林陌芯始終跪在母親腳邊，看不見她的表情，她吸了吸鼻子，哽咽著說：“其實我很早很早以前就想回來，我想爸爸，想媽媽，可是我的力量太渺小了，我沒有身份證明，沒有護照，沒辦法坐飛機，沒辦法離開中國，其實自己一個人在那邊生活真的很苦，很累，我知道自己錯了，如果媽不肯原諒我，我也明白您的恨，可我既然現在跪在這裏，媽您如果有什麽痛恨的地方可以直接打我罵我，不要一個人憋在心裏，您年紀大了，太多事情憋在心裏對身體不好……”
林母緩緩轉過身，低頭看了她一眼。
林陌芯仰起頭對上她的視線，一個漠然，一個含淚忐忑，直到林母緩緩蹲下身去，顫顫的抬起手撫上林陌芯的臉，在林陌芯因為母親的輕撫而忍不住哭出聲的時候，手溫柔的又摸了摸她的頭頂：“看來，是真的長大了。”
“媽……”林陌芯哭著撲在林母懷裏：“對不起……對不起……”
林母忍住眼淚，輕輕摟著懷裏失而複得的孩子，拍著她的背：“五年了，很多東西都變了，可是陌芯，媽媽愛你，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我是很生氣，可再怎樣氣你也是我最愛的女兒，我的心肝寶貝啊……”
“媽……”林陌芯哭的說不出話來，隻是一味的喊著：“媽……”
“五年前，我隻是很難過，我辛辛苦苦疼大的丫頭，怎麽就能因為一個男人的花言巧語而狠心的離開我，這是我一手疼著*著長大的女兒，可是我的女兒不要我了，她相信一個不該相信的人，她去愛一個不該愛的人，我想要拉住她，我想讓她回頭，可是她不肯回頭。”
林陌芯泣不成聲，在旁邊聽見的久久的眼睛早就已經紅了，像林啟凡這種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這會兒臉上都透著一股子感傷。
說著說著，林母又笑笑，輕拍著懷裏哭的不能自製的林陌芯：“孩子，心頭肉被硬生生的割去，這種感覺媽不想再承受第二次了。”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林陌芯抽泣著用力抱著林母的脖子哭：“媽我保證再也不會了！”
林母點點頭，手在林陌芯臉上又摸了摸：“瘦了，比以前黑了一些，但還是很漂亮。”
在場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林母做為一個母親的心情，甚至沒有人覺得林母羅嗦，都在安靜的看著林母，看著林母在好好的檢查自己的女兒有沒有缺什麽少什麽。
直到林父忽然清了清嗓子：“好了，陌芯啊，你媽的脾氣雖然好，但你當初也確實是傷透了她的心，她一時半會兒估計也緩不過來，都坐下吧，久久和啟凡特意去中國把你請回來也不容易，久久你應該已經熟悉了吧，她肚子裏懷的可是你的小侄兒，以後在這個家裏啊，有久久陪著你，你也不會覺得寂寞了。”
林陌芯破啼為笑，看向同樣笑起來的莫久久：“小嫂子，聽見沒，我爸說了，以後你就得跟我混了。”
林父看了林陌芯一會兒，沒再說什麽，猶豫了一下，道：“你們先坐，啟凡，你過來。”
林啟凡聞聲隨林父走了出去，林父輕問：“你妹妹的性格似乎和以前比變了不少。”
林啟凡明白父親的疑惑，歎笑道：“五年了，她長大了。”
“你是在哪裏找到她的？在回來之前，她住在什麽地方？身邊有什麽人？有沒有男朋友之類的？她有沒有什麽工作？”
麵對著父親這一連串的疑問，林啟凡動了動嘴唇，忽而歎笑：“爸，您要是想關心就親自問她，這偷偷把我叫出來……”
林父板著臉：“不方便說？”
林啟凡遲疑了一下才道：“一個女孩子在外邊生活本來就不容易，何況她連個身份證明都沒有，能好好的活到現在沒有餓死窮死，就該慶幸有個聰明機靈的女兒，至於工作，她雖然在酒吧賣酒，但結身自好，沒發生什麽您和媽不希望發生的事情。”
一句不希望發生的事情，讓林父有些犀利的眼神終於鬆了鬆。
“那就好，到底是我老林家的女兒，再怎麽任性也還是知道分寸，知道愛惜自己。”
另一邊，林陌芯坐在沙發上，陳嬸已經收起之前繃著的臉色，一臉笑意的給林陌芯端水果，還說她的房間早就收拾好了，一會兒回房裏換一身舒服輕便的衣服就開飯。
林母和久久聊了幾句關於久久在中國的事情，之後看著林陌芯安靜的吃水果的模樣，忽然想到了什麽，陡然問：“陌芯，你在中國沒交男朋友嗎？”
剛吃進嘴裏的梨子頓時卡在嗓子眼兒裏，林陌芯劇烈的咳嗽了好一會兒，才用力拍著胸口，驚異的抬眼：“啊？媽……”
見她那小表情，林母挑了挑眉：“有什麽好驚訝？你都快二十四歲了，又不是十八歲，不該有男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