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幕後主使

供詞得到了,但是任何人都沒有因此而鬆一口氣。

第一個問題,就是這份口供是否真實,的確,拷打的刑具那是常人一看就要發抖的,往往朝犯人們前一丟,許多人不等上刑就招認了,可是在這樣的拷打下,也有普通的窮老太婆一直熬到咽氣,眼前這個身強體壯的凶徒,未必說的就是實話。這年頭又沒有測謊儀,凶犯說的是否真實,除了他自己和幕後的主使,沒有人能確鑿無疑的肯定。

“他說的是真的嗎?我覺得還是要再拷打一次,居然膽敢在神聖的大教堂裏對小孩子下手!這種人我是不信他肯說實話的。”

這個簡單粗暴的解決方法獲得了好幾個人的高度讚同,然而,也有人提出了反對意見。

“再拷打萬一死了呢?”

令羅怡吃驚的是,提出這個反對意見的是傑生,她一直以為,在如何對付教皇特使的時候提出客店放火,後來又率眾上陣殺人的傑生,是個可以和仁慈的,兼職屠夫的圖爾內斯特主教有一拚的心黑手狠的角色,他原是不在乎敵人性命的,這次居然替這個凶犯求情了!

“他死了,我們就沒證人了,”傑生闡述他的反對意見,“能指使一個人在神聖的大教堂裏刺殺一個小孩子……他的幕後主使肯定不是一般人!這種事情不是十個,二十個金幣能辦到的,我認為我們必須留著這個證人的活口!而且,我認為。他說的很可能是真的!”

“哦?”羅怡本來便不支持繼續拷打,但是她想的是換一種辦法取口供而不是判斷已經取得了口供,現在,她想知道傑生為什麽作出這種判斷:“你這樣認為的理由是什麽?”

“我問過當日所有和那個人接觸過的人,”傑生拿起了一疊紙條,在半空中揚了一下,上麵密密麻麻的字很好地說服了聽眾,“他們都說,那人自稱是凱撒裏亞人,有個遠房表姊叫瑪拉的。多年前陪嫁費舍爾伯爵小姐——就是您。現在的男爵夫人到了布拉德領地,他此來是想投靠表姊。”

傑生說到這裏,看了看男爵夫人,夫人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對此他有點驚訝。其實。羅怡根本沒聽過瑪拉這個名字。

其他人更加不知道瑪拉是何等人也,他們都一臉茫然地聽他繼續說。

“這個瑪拉卻不是犯人信口胡編的,”傑生皺眉道。“她的確是陪送夫人的陪嫁侍女,但是她在到布拉德的第一年就生病過世了——所以我們誰也沒見過她,我們隻知道夫人的侍女是瑪德琳,其實她是在瑪拉死後由前男爵送給男爵夫人的。”

在座眾人都點點頭,的確,他們誰也不知道男爵夫人先前還有個叫瑪拉的侍女。

“諸位,我們都不知道夫人有過一個叫瑪拉的侍女,而他卻知道。區區一個陪嫁侍女不是值得記載的事情,除了夫人的娘家,有誰能打聽到這麽一件雞毛蒜皮的事情呢?”

“也有可能,這個犯人的確是瑪拉的親戚,隻是被別的什麽人雇傭了,然後順便汙蔑一下夫人的繼母呢?”主教問道,“區區一個陪嫁侍女的名字的確不為人所知,但也不是什麽機密,有心人不用費什麽功夫就可以問到。”

“是的——但是這個侍女是凱撒裏亞人,來自夫人母親的娘家,而這個凶犯——自稱來自凱撒裏亞,實際——卻來自裏烏德。”傑生說,“他的口供,還有我找的兩個裏烏德人辨認,都確認他的口音的確是裏烏德——夫人的繼母是裏烏德人。”

“那也可能隻是巧合,或者有意為之的偽裝……”

“沒錯,”傑生搖搖頭,“這點證據不能作為鐵證,它們隻是側麵反映了凶手的身份,他知道一些我們都不知道的事情,但是,讓我們從另外一個方麵想想,顯而易見,凶犯行刺的目標是年幼的男爵,他甚至不知道抱著小男爵的是男爵夫人,以為她是個保姆(她穿得太樸素而且沒有戴首飾),以小男爵的年齡,不可能得罪什麽人到這種地步,即使觸犯法律也要雇人來殺他。幕後主使的目的是什麽?搶奪領地?錯了,我們都知道,即使他們這次成功了,安娜小姐是第二位的繼承人,領地的所有權還在前男爵的孩子手裏,不會轉移到其他親族那裏去。”

“的確,和科洛納姆以及其他許多國家隻有男性子嗣可以繼承不動產的法律不同,在我們紐斯特裏亞,女性擁有在她們兄弟之後的地產繼承權。”主教說道,“殺死小男爵,領地不會轉移到遠親那裏去,但是幕後主使如果再次行凶呢?”

“有誰在如此明顯的惡意下喪失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還不好好保護的呢?況且孩子們的親生母親還在。”

眾人都點點頭。

“因此我想諸位都同意我的意見,幕後凶手不是衝著領地繼承權來的,除非他準備兩次,而不是一次成功的謀殺,這個難度太大,需要的資金和風險都與布拉德領地不相稱,男爵的親戚們的嫌疑可以排除。除了他們,知道瑪拉的人可不多,而費舍爾伯爵夫人完全符合條件,她不喜歡她的繼女,又有足夠的權力和財勢買凶殺人。況且,凶手說,伯爵有意把她的兒子送進圖爾內斯特的教會——這是很容易打聽確認的——她恐怕覺得,小男爵會和她的兒子構成競爭關係,從而先下手為強。安娜小姐可以繼承她哥哥的領地,但是在教會的位置上不能和伯爵夫人的兒子競爭,咱們的教會可不允許女性做主教。”

“因為不喜歡就要殺一個男爵麽?”羅怡覺得自己不能被說服,“就是她的兒子——呃,我弟弟——真的進了教會,要繼承也得許多年啊,這期間,她能把競爭對手全幹掉麽?”

“我知道有些女性剛結婚就盤算著把前妻的孩子們全弄掉好給她還沒影的兒女繼承。”主教歎了口氣,“我見過您繼母,雖然隻是一兩麵,但她不是那種把別人當人的人。先前有人自稱是伯爵夫人派來送她兒子到這裏出家,但是他偷竊了聖器,我派人送他回去順便婉拒了伯爵夫人的好意。聽說伯爵夫人殺了他——不是幹脆利落的一下,而是斬去手腳的死法。派去的仆人回來對我說,伯爵夫人有一些不祥的瘋話——我先前以為隻是氣頭上的話,結果……”他原以為就此打消了伯爵夫人送兒子出家的念頭,誰知道她居然會因此認為小男爵是她的妨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