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參拜
既然已經表現得這麽逆天,郝仁幹脆不再藏拙,下午的數學考試隻用了四十五分鍾就交卷走人。有了她語文考試時的驚人表現打底,兩位監考老師果然沒表現出多大的驚訝,估計更堅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斷。
考試結束,郝仁帶著呆子用雙腿到前世自己經常逛的那些地方走了走,時間差不多了才意猶未盡地回了家。
見她平安回來,美姨的神色中果然有一絲隱隱的失望。郝仁在心中冷笑了一聲,打過招呼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回到房間,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聯係自己網上的那幾個朋友。
因為郝仁表麵上表現出來的家境,加上她在郝家三口的壓迫下養成的孤僻性格,她現實中的朋友並不多,唯一的幾位也隻能算是點頭之交。感謝發達的互聯網,雖然在現實中她把自己徹底封閉了起來,但在虛擬的世界,她卻有不少的朋友。
“南方以南”,在寵物論壇認識的獸醫,是個很熱心的人,郝仁沒錢帶呆子去看獸醫,每次有關於呆子的問題總會向他求教,而他每一次都會耐心解答,從來不會因為郝仁的打攪而不耐煩,甚至還給呆子寄過一些藥品。
他比郝仁大十歲,在郝仁看來,就像是一個可靠的大哥哥。當年也是他最先感覺到郝仁的異樣,全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監控著郝仁的存在,才令她打消了輕生的念頭。郝仁曾跟南方以南通過電話,他的聲音磁性而溫暖,仿佛一道暖流能夠融化人冰冷的心。
“呆子”,跟郝仁的狗同名的一個有趣的男生。因為郝仁那個好人的網名莫名其妙摸過來,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問郝仁她是不是真的好人。聊了沒多久郝仁就意識到,那家夥就是個閑的蛋疼的富二代。
那家夥最愛做的事情就是不停跟郝仁念叨某個叫小語的女孩子的一切。從高二的暑假一直到郝仁遭遇綁架,那段感情從未終結。雖然現實把郝仁打擊得體無完膚,但隻要看到他那些關於小語的碎碎念,郝仁總會覺得自己好像又相信愛情了。
那家夥可能把郝仁當成了小語的替代品,有時候甚至會把沒有勇氣送出的禮物寄給郝仁。郝仁從來不覺得那是種冒犯,反而覺得三生有幸。
“才不愛你呢”,郝仁網上那些小破文永遠的忠實讀者,是個軟軟的萌妹子,無論郝仁的文邏輯有多麽幼稚,文筆有多麽糟糕,她永遠都在那裏,不離不棄。郝仁後來搞到了她的企鵝號,才知道那家夥是個可恥的白富美,不是她這種有名無實的苦逼娃,而是真正的那種。
那家夥煩惱的事情跟郝仁也迥然不同,穿這雙鞋還是穿那雙鞋,買這件衣服還是買那件衣服,嚶嚶嚶,那個討厭的家夥又來找我了,好人我該怎麽辦……
每次看著不愛,郝仁就像看到了夢想中的自己,父母雙全,受盡寵愛,永遠都是那麽天真無邪,幸福快樂。每天看她在那邊傲嬌,帶給郝仁的快樂甚至比她那些小破文還多。不想給她的人生帶來陰霾,郝仁甚至都沒有告訴她自己車禍的事。
雖然或許這輩子都不可能見到他們的真人,但能夠遇到他們,在郝仁看來就像是灰暗的人生中突然射入的一縷陽光。
郝仁上線的時候南方以南不在線,呆子在玩遊戲,才不愛你呢正看小說看得涕淚橫流,在那邊咬著手絹詛咒作者吃方便麵沒調料。郝仁笑了笑,沒有打攪他們,關了電腦準備帶呆子去洗個澡。
她剛剛站起來,門卻砰的一聲被人踢開了。
郝氏夫婦從來不會來她的房間,張阿姨要來也肯定會敲門,會踢門進來的就隻有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每次他踢門進來,郝仁總是忍不住感慨媽媽當年選的嬰兒房門鎖質量真好,被他這麽□□竟然還不壞。
郝義進門,這次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衝郝仁發脾氣,而是抓著郝仁的手,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她一眼,仿佛生怕她少了某個零件,見她完好無缺才終於露出了一副長舒一口氣的表情。
郝仁被他那種從未見過的緊張眼神盯得渾身發毛,連忙怒道:“郝義,你幹什麽?”
聽到這話,郝義迅速甩開了她的手,仿佛已經忘了是他自己抓的她的手,露出一臉平時那種趾高氣揚的表情,冷冷道:“聽說你高考考到一半睡著了,過來看你笑話而已!”
能夠麵不改色地站在這裏嘲諷郝仁,這家夥當然不是今年的高考考生。因為比郝仁晚出生兩個月,所以這家夥的高考地獄還要等到明年。
“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我考得很好!”自從郝義那家夥不再對自己使用暴力,郝仁麵對他的時候膽子也大了很多。
“是嗎?哼哼,晚上可別躲在被子裏哭!”嘲諷完畢,那家夥心滿意足地走了。
郝仁剛剛準備好給呆子洗澡的工具,他又回來了,打開房門丟進來滿滿一購物袋的零食。
“對了,這些給你的狗吃吧!這個牌子的牛肉幹難吃死了!用來喂狗還差不多!”說完,也不管郝仁要不要,直接離開了。
郝仁撿起購物袋,裏麵是滿滿一袋以好吃著稱的某知名品牌牛肉幹。
“呆子,加餐!”她不客氣地收起來,拆開一袋倒在了呆子的食盆裏。
呆子搖著尾巴吧嗒吧嗒啃了半天,啃到一半忽然拿嘴巴把食盆推到了郝仁腳邊。
“汪!”
郝仁哭笑不得,隻好拿起一片放進了嘴裏。給狗吃的又怎樣,隻要能填飽肚子,那就沒問題。郝仁從來都沒有不吃嗟來之食的骨氣,能夠不吃嗟來之食的大抵都是好命的人,而她從來不在其列。
入口的那一刻,舌尖傳來風幹後的蛋白質獨特的味道,唾液將肉幹上的鮮味物質擴散到每一個味蕾,那種醇厚鮮香的味道為饑餓的腸胃帶來了極大的滿足感,才下舌尖,便上心頭……
很好吃!好吃到郝仁的腦海中甚至浮現出了《舌尖上的中國》的背景音樂。郝義那個家夥的口味果然跟一般人不同。
想到他櫃子裏的那些進口零食,郝仁長長歎了口氣。同樣是人,差別怎麽就那麽大呢?
帶呆子戲了個澡,吹幹毛,郝仁回答房間,開始回憶明天兩門考試的試題。雖然她記憶力非常好,但終究過去了那麽多年,有些題目還是有些模糊。為了以防萬一,她隻好找來一些差不多的試題,坐到書桌前演練了一番。
有了今天的前車之鑒,郝仁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好好睡足,為明天的考試養精蓄銳。晚上九點,她關了燈,爬到**準備好好睡一覺。剛剛躺下,卻驚恐地發現窗外竟貼滿了一雙雙發光的眼睛。
別墅區這邊的光汙染不算嚴重,加上外麵有樹木遮擋,為了第二天能夠準時醒來,郝仁睡覺的時候並沒有拉窗簾。躺在**時剛好讓她跟貼在窗戶上的那一排密密麻麻的眼睛對了個正著。
一驚之下她迅速從**坐了起來。心中暗暗奇怪,如果外麵真有什麽東西的話,呆子肯定會有反應,而偏偏此刻呆子正若無其事地躺在她腳邊。雖然跟她一樣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情緒卻似乎很穩定的樣子。
“在看我們!在看我們!大王在看我們!”那一雙雙眼睛如潮水般起伏了起來。
“大王!大王!我在這裏!”窗戶上的其中一團黑影晃動了起來。
“不是大王,是女王陛下!”
“參見大王!哦,不,是女王陛下!”
……
郝仁被這詭異的一幕嚇得連呼吸都有些停滯,連忙動作僵硬地打開了房間的燈。燈光亮起,她驚奇地發現,並不長的窗台上竟然密密麻麻站了十幾隻貓,雖然大小不同,毛色各異,但的確隻是貓而已。
原來是貓啊!郝仁瞬間長舒了一口氣。
咦!不對!貓怎麽會說話?
燈光亮起,那些貓竟然非但沒跑,反而越發激動了起來。
郝仁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又聽到了之前那種**的聲音。
“女王陛下萬歲!”
“參見女王陛下!”
“陛下正看著我們呢,站恭敬點!”
“女王陛下!我在這裏!看到我!看到我!”其中一隻狸花貓朝郝仁揮了揮毛茸茸的爪子,可惜樂極生悲,因為站立不穩直接一頭從窗台上栽了下去。還好,這裏是一樓,窗台的高度很低,就算摔下去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果然,沒過多久,那隻狸花貓就從旁邊的樹叢上跳過來,再度穩穩地落在了窗台上。
“大花,鎮定點!”旁邊一隻比它大一圈的玳瑁貓伸出爪子毫不客氣地拍了它腦袋一下。
“對不起……”那隻狸花貓瞬間像犯了錯誤的孩子一樣低下了頭。
“咳咳!”那隻玳瑁貓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一聲,然後才優雅地朝郝仁所在的方向低下高貴的頭顱,跟獅子王裏麵的小動物一樣行了個禮,“女王陛下,我們代表h市所有的貓前來向您參拜,喵!”
咦,輕咳?剛剛就有些僵硬的郝仁此刻徹底石化了,她感覺頭皮都開始陣陣發毛,強烈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高考的壓力太大所以才會產生如此離譜的幻覺。
對付幻覺最好的方式就是打破它,郝仁深吸了一口氣,勇敢地走到窗前推開了窗。可惜,她的幻覺非但沒有消失,反而一隻接著一隻跳進了她的房間。剛剛那隻激動的狸花貓甚至還趁玳瑁貓不注意偷偷過來蹭了蹭郝仁的腳背,蹭完,興奮地在一旁直打滾。
“陛下,您的品味真好,這房間真漂亮!”其中一隻戴著金色.貓牌的白色波斯貓環顧四周後竟然還由衷地稱讚了一句。讚完,開始自來熟地撓窗簾上的一個小球。
“貓會說話?”
回答她的是一隻胖嘟嘟的英國短毛貓:“這不是說話,這是精神力的溝通,全世界的動物,除了你們人類都能通過精神力溝通。大概上帝覺得你們人類被排除在外太可憐了,所以才讓你們發展出特殊的發聲器官。”
它說完,那些貓立刻交頭接耳了起來。
“可憐的人類……”
“多麽效率低下的交流方式啊!”
“殘疾!簡直就是天生的殘疾啊!”
……
望著貓咪們煞有介事,卻又一臉憐憫的表情,郝仁哭笑不得:“讓你們見笑了,真是抱歉!”
那隻首領模樣的玳瑁貓連忙狠狠拍了拍叫的最凶的那幾隻貓的腦袋,眼看著首領發飆,世界頓時清靜了。
“女……女王陛下,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我忘了您也是人類……不過您放心,成為了百獸之王,您就跟我們一樣能夠進行精神力溝通了。”
所有的貓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誰能跟我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麽回事?”既然幻覺不願意自動消息,郝仁決定跟它們和平相處。
“陛下,您得到了我們上代大王的承認,被大王的英靈欽點為新任百獸之王。”回答她的是那隻玳瑁貓。
“百獸之王?英靈?你們的前任大王是不是一條狗?”
眾貓竟然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郝仁頓覺心中那片名為瑪麗隔壁的戈壁灘上一群名為草泥馬的神獸正在瘋狂地奔跑。前任百獸之王在路上被車撞死,現任百獸之王是個人類,自己的幻覺還可以更不靠譜一點嗎?
“陛下,這是我們給您的禮物!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貓咪們一隻隻從窗口躥了出去,又叼著東西一隻隻躥了回來。不過是片刻的工夫,郝仁鬱悶地發現自己房間的地板上已經堆滿了死老鼠,死麻雀,貓薄荷,玩具老鼠,毛線團,狗尾巴草……等等各種詭異的東西。
郝仁甚至還哭笑不得地在其中發現了半袋小包裝的進口貓糧,上麵粘著白色的貓毛,應該屬於剛剛稱讚她房間的那隻波斯貓。
那些貓咪送完禮物就跟風一樣地四散離去,郝仁甚至都來不及推辭。